从朝凰宫出来，赫连烬便直接去了天牢守卫最严密的一号密牢。

    温如卿被关在里面。

    他被严加审讯，萧洛衣想撬开他的嘴，查出出卖军情案的真相，但是……

    他的骨头也是真的硬。

    宁死不屈。

    温如卿没想到赫连烬竟然会亲自前来。

    当年的君臣佳话，如今，却已是君臣反目。

    物是人非。

    “王上何必见我。你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温如卿微微一笑。身处囚笼，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畏惧。

    赫连烬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平静，“本王知道。今日是来放你走，你去大周，帮我给太子带一句话，我们联手，先灭燕国。”

    “秦王此言，何意？”温如卿脸色瞬间变了，严肃问道。

    赫连烬淡淡说道，“白凤凰，是燕王的奸细，一年前你出卖的那份军情，早有人先你一步，已经送到了他的手中。你们，歪打正着。”

    “秦王是在编笑话诈我吗？”温如卿皱眉。

    赫连烬扯了扯唇角，“我会拖住燕少御的主力，大周若是不把握时机，就会失去灭掉燕国最好的机会。信不信，太子自断。你传话便可。”

    说完，轻风便走过来，拿出钥匙打开他手中的枷锁。

    “太子殿下险些吞并秦国，秦王，为何既往不咎？”温如卿不解。

    赫连烬转过头来，淡淡说道，“因为我更想燕少御死。杀人也分先来后到，太子殿下的所为，本王确实很心痛。但比起被白凤凰欺骗，他就只能屈居第二了。”

    说完，赫连烬也不管他会怎么理解，转身便走。

    但在走出牢房之后，突然停下脚步：

    “再帮我带一句话。秦国，以前我本打算亲手送给他，不然也不会让你当丞相。但是，现在他想要，那就让他自己过来拿。”

    说完，赫连烬的身影，消失在了走道之中。

    温如卿暗自重复了一遍，突然眸光一顿。

    不然也不会让你当丞相？

    秦王他早就知道……

    自己真正忠于的人是，大周太子。

    他竟然知道？

    ……

    赫连烬走出刑部大牢，正是午时。夏日烈阳当空，有些刺目。

    温氏兄妹，是同他一起被寻回的遗孤。

    他和温如卿自幼一起长大，温家灭门，他心有怨恨。对燕国的恨，也有对秦的怨。

    怨秦弱小，护不住忠臣。

    也许还怨温氏的选择。为一世忠名，却令温家几乎绝后。

    只剩他们兄妹孤苦无依，沦落为乞。

    他从小便志向远大，满腹学识才华，想要追随一个强大的主公，实现他毕生抱负，登上名士榜甲，青史留名。

    秦王，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选择。

    他一直都是太子的臣，为云亦城鞠躬尽瘁，潜伏在赫连烬身边，掌控朝局。

    赫连烬什早已看透世情，只是不需要拆穿。若是温如卿掌控秦国，云亦城便能放心，他乐见其成。

    毕竟这秦国，他是要送他的。

    可是他明白温如卿的志向，明白云亦城的抱负，但这两人，没有一人懂他。

    ……

    温如卿此时似乎才明白，秦王的不作为，是因为他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要把这一堆“烂摊子”扔给云亦城。

    世族跋扈，只要不影响他训兵就行了。

    世族嚣张，反正他掌控秦北军就够了。

    这些，以后都交给云亦城头疼。他就是要这地盘，练兵打仗而已。

    他岂是拿这些人没有办法？他懒得动手。

    而现在，秦王才算是真正出手了。

    就像是他打仗一样。

    快准狠。

    一下就掐住了敌人的软肋。

    是啊，这天下再没有人比赫连烬更清楚，云亦城最想要灭的是燕国。

    他可以为此不惜一切，付出任何代价。

    就算将来赫连烬会比燕少御难对付十倍，他还是会选择先灭燕。

    更何况，在他心中，燕少御才是最难缠的对手。

    可温如卿却觉得，赫连烬有一点可怕。

    ……

    燕国。

    欧阳蕙没有见到燕少御。虽然是商议军情这种大事，但是派来和她洽谈的人，是莫丹青。

    “燕少御不见我。只派你来，这就是你们联手的诚意？”欧阳蕙冷道。

    莫丹青晃了晃羽扇，微笑说道，“太子殿下没有亲至，却要燕王亲自见一个使者，公主是否太过跋扈呢？”

    “你……你的意思，就是说本公主不够资格，让燕少御亲自来见我？”欧阳蕙冷漠道。

    燕少御这个混蛋东西，还真的是每次都能折辱她。

    莫丹青微微摇头，“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岂能不够资格？只是王上听闻公主乃是天下第一美人，担心见过公主之后，难以自持，被美色所误，所以才派我来。”

    “莫丹青！你们是在嘲讽，本宫要用美人计？”欧阳蕙气的脸都歪了。

    燕少御怎么能这么讨厌！

    为什么要和这种人合作啊。

    楚怜真是一个没用的东西，竟然让书信被烧了，没能杀了这个王八蛋。

    “在下不敢。”莫丹青微微一笑，“这是王上吩咐微臣说的。只是夸赞公主的美貌……”

    欧阳蕙：……

    和莫丹青谈完出兵，欧阳蕙的脸色好多了。因为燕国确实没有使诈的打算，燕王会率领最精锐的亲兵，亲征。

    燕国将会倾举国之力，攻打秦国。

    就留程轻舟带着一小部分兵力防守而已。

    这些兵力，守城有余，但完全不足以再攻打大周。

    所以这一次燕少御还真的没耍什么花招。

    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燕少御此人谨慎，错过了那封信，下次还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能再对他下手。

    楚怜这颗棋子，她要好好谋划。

    ……

    延兴十年盛夏，燕王亲率燕军铁骑，攻打秦国。

    而在同一时间，大周也对秦出兵。两面夹击。

    秦王赫连烬率秦北军与燕王对战，两人足足打了半个月，不分胜负。双方兵力搅和在一起，谁都无法轻易退出。

    恰在此时，大周却突然偷袭燕国，撤走了派入秦国的军力，全力攻燕。

    燕国，顿时陷入两面夹击之中。

    本来岌岌可危的秦国，危机顿解，倒是如日中天的燕国，主力被秦北军缠住，又遭大周偷袭。

    程轻舟一退千里，半个月，便丢了二十一座城池。

    天下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