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老道干练，来的自然是龙老姑。

    推门而入。

    方有容头上插着梳子，目光呆滞，脸色苍白。

    龙动守在门外。

    “老灵，我知道你受重伤了。滚到一边去，否则，我吞了你。”白傲说。

    “三年血契，孟无失败了，就要死。你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龙老姑冷笑。

    “没有我帮他提一口气，他就非死不可。我救了他的命，该他付出点代价。”白傲说。

    龙老姑大笑：“他死不了！我早就发现你了，却没有杀你。你该感谢他。”

    “你……什么意思？”白傲不解。

    原本消失的女灵，再次跳了出来，露出细密的血牙。

    龙老姑不为所动，看都没看女灵。

    从气势上讲。龙老姑完胜白傲夫妇。

    “血契不变。不过，你要做他三年蛊灵，帮助他修炼蛊术。而你的大仇，由他助你！这才是公平的血契！我留着你，是你可做他的蛊灵。”龙老姑说。

    我心中咯噔一下。原来龙老姑说有用处，用意在这里。

    “不行！蛊灵血契！三年后，一旦失败。我无法吞食他的魂魄。”

    白傲全身变得很大，话语也异常地激动。

    “蠢货！若是神相传人，三年时间，都无法助你报仇。那你的大仇，将永远无法得报！你再吞食魂魄，有何意义，不过徒增辛苦，受无间折磨。你帮助他。突破禁锢，增强术法，则有九成复仇的希望！”

    龙老姑这话一出。

    白傲彻底沉默了。

    “我虽受伤，依旧可召唤金蚕。白茶峒，还有其他孤魂、灵体，可以相助我。你不能赢我。我警告你，识时务，可继续存在。否则，你们煞灵体，化为青烟。”

    龙老姑的杀气，骤然高涨。

    “早就说过，杀了他，一了百了。”女灵牙齿咯咯作响。

    “哈！若杀了他！孟家的五雷之火，必定追你们，天涯海角。”

    “孟家三杰，必定让你们不入轮回，永远困于无间地狱。”

    “孟神相的，江湖友人，也会让你们无处遁形。”

    龙老姑说。

    每一句话，都是赤裸裸的威胁。

    白傲漆黑的眸子，开始在颤抖，身上的煞气，乱了。

    我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这番斗法，龙老姑虽然重伤，却稳稳地占据了上风。

    白傲高傲的头颅，终于低下头。

    “我愿意，成为孟无的蛊灵，三年时间，永不背叛他！”

    龙老姑笑了，“你败给我。不算丢人。”

    龙老姑随即对我说：“孟无，站起来，把鲜血滴在，它的眉心处。从此，你就有了蛊灵。”

    我双手撑在床上，咬牙站了起来。

    白傲单脚跪地。

    我右手在心口，拈了鲜血，伸过去，滴在了白傲额头上。

    鲜血快速地收缩，很快就渗入白傲的体内，他的眉心处，多了一个红点。

    “你不背叛我，我孟无便言而有信，必定助你，早日报仇！”我说。

    “三年之内。我不会让你死。”白傲丢下这句话。

    倏忽一声，身体收缩，化成一道幽红色的光芒，钻入我的眉心处。

    “啊！”

    我不由地哼叫一声，一股剧痛感散开，整个人精神好了不少。

    身体能感觉到痛，说明还有生机，不会死亡。

    “龙动，熬药！下七种毒物，七种毒草！用最猛的火来熬制。”龙老姑说。

    “我遭遇恶神攻击，伤得不轻，先走了。”她又对我说，“把你的罐子，送到五毒庙宇去。有话日后再谈。”

    随即，方有容目光一变。重新有神起来。不过，龙老姑离开的时候，她的嘴角依旧流出黑血。

    “好！”龙动忙碌起来。

    方有容就坐在床边，担心地看着我。

    我无力言语，便朝她笑了笑，如今的她，与我的距离，好像拉近了不少。

    “我说话你听。”她也笑了。

    “刚刚，我听到你在叫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有东西压着我，我没有办法应你。直到龙叔来找我，我才结束了梦魇。”她说。

    我点点头。

    “你不能出事，要赶快好起来。”她说。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安静地听她讲话，真是人间一大幸事。

    她说了很多，提到了她的家乡，在遥远的北方。

    晨光穿过窗户，投射在我的脸上。

    天亮了，我还好好地活着。

    龙动熬了一锅黑乎乎的药汤，光是闻到那个药味，就觉得非常地可怕。

    药渣里面，分明还有毒虫的形体。

    “这……”我犹疑了。

    “孟无，你放心，都是最上等的七种毒虫。最厉害七种毒草，没有半点掺假！这笔花销，算在孟擒虎身上，你不用担心。”龙动开玩笑说，但我看的出来。他是想让我放松，他是在真正的关心我。

    “龙叔，不会把人毒死吗？”方有容担心问。

    “老姑开的方子，不会错。这小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折腾过。现在都快成了，百毒俱全的毒娃。只能下猛药，以毒攻毒。”龙动笃定地说，“喝下去，肯定不会死的。不喝，那就死翘翘。”

    “孟无，那就试试吧！”方有容小声说。

    热气散开后，我强忍着怪味，拼着命一口气喝了下去。

    不到十秒钟，一股灼烧感，瞬间散遍我的全身。

    “啊！”我叫了一声，眼睛瞪得巨大，随即眼前一黑，便陷入漫长的睡眠之中。

    睡梦之中，我梦到了全身鳞片的怪物，那蝎子手不断地刺来，闪着金光的蝎子尾，不断地偷袭我。

    我身处黑暗之中。

    我的经络、血管、骨头都在承受着剧痛，千万毒虫，爬遍了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我摆脱了无边无际的梦魇，睁开了眼睛。

    “醒了！三天三夜了。喝点青菜稀饭，先卧床，后面吃第二顿饭后，再下来走动。”龙动说。

    我心头一惊，竟过去了这么久。

    一旁的，方有容消瘦了很多，见我醒来，露出了笑容。

    吃过两餐食物之后，精神头好了很多。

    晚上。我梦到了爷爷，他责备我，没能好好保护先天虫。

    半夜醒来后，泪水打湿了枕头。

    我挣扎地起来，打着手电筒，悄然地出了白茶峒。

    方口罐子，放到了五毒庙宇神龛之上。

    它气息全无，好像永远都在沉睡。

    “先天虫，给我个回应！”

    我划开了手指，让鲜血流了进去，但它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咳咳！咳咳！”

    我咳嗽起来，呼吸始终不太顺畅，心头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整个人没有半点精神，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爷爷，我做错了吗？

    如果我不破禁，去乌云寨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惨剧。

    你留给我的先天之虫，也不会出事的吧。

    难道这就是破禁的代价吗？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答案。

    我的心，自责到了极致。

    过了很长时间，我抬头望向天空，“爷爷，男子汉要勇于承担一切后果。你放心，我一定，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想办法救活虫子的。”

    夜色辽阔，却又如此地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