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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顾言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别吓我。”

    “你与其考虑这些,不如回来多陪我吃几顿晚膳。”江霏微夹了筷子菜,“味道还不错,哪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菜都凉了,我让阮安重新拿。”

    江霏微摇摇头,“不用。倒是你那边上值没关系吗?”

    “没事,我让顾恭守着的。本来也要回来和你说事。”顾言抬手拿走江霏微的筷子,“出宫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我陪你回侯府。”

    “嗯,我有个事情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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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您们听说没,三姑娘今儿要回来!”

    “啊?还有这等事情?”

    “她还回来做什么?咱们侯府平白因为她挨了多少骂!”

    “话也不能这么说,若不是老爷惹怒了皇上......”

    常妈妈路过庭院,见众人不做工,反聚在一起说闲话,上前呵斥道:“都乱嚼什么舌根子呢!若是没事可做,就归家去,侯府可养不起闲人!”

    她看着稀疏散去的丫鬟,叹了口气,连忙往寿安堂赶去。

    寿安堂内气氛凝重,众人面上都不太好看。

    常妈妈上前行礼,“老夫人,估摸着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兰氏忍不住开口,“老夫人,真要让江霏微进来吗?咱们侯府的脸还往哪搁啊?就因为她的事情,玉青的婚事也……”

    “住口!”江远宏呵斥道。

    兰氏冷哼一声,“你一天到晚不招家,玉青也不关心,当然觉得无所谓了!”

    “都别吵了!”林老夫人按了按脑袋,“说到底!是咱们侯府亏待了霏微!今儿人家回来,拦着不见,外人怎么说咱们!”

    她看向一脸疲惫的江迟凌,“迟凌,往日她最听你的话,你今日要好好安抚她才是。至于那顾督公,咱们不得罪也就罢了。”

    江迟凌心中苦笑,霏微肯听自己的话?她怕是最不想看见自己。

    这厢,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赶到忠勤侯府,顾言先行下车,又把江霏微扶了下来,“小心。”

    为了陪江霏微回侯府,顾言并未穿内使官服,而是穿了件苍色直身,将他通身清寒掩了几分,仿若寻常读书公子。

    江霏微则是一身银红色对襟衫、挽了个妇人发式、头罩鬏髻,走动间,金镶玉钉铛悠悠晃动。娇软的女儿态被华贵的衣衫首饰藏在后面,更为她精致的面容添色。

    其余太监都穿戴整齐,捧着礼盒立在身后。在外人看来,他们仿若真如归宁的普通夫妻一般。

    江霏微看着侯府的正门,突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笑着将立在他身后的顾言牵到和她并肩的位置,“陪我进去吧,可能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进忠勤侯府了。”

    第45章 嫁妆   还是早日了结得好!

    江迟凌看见一身华贵装扮的江霏微, 有些歉疚地迎上前去,“霏微……”

    “江侯爷。”江霏微平静说道。

    江迟凌听到她转变的称呼,努力保持微笑的面容最终被愧疚替代, “你......不愿再唤我父亲了吗?”

    江霏微静静看着他。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难过,可真正到这一步了, 她反而有解脱的感觉。

    在孤儿院长大的她,一直渴望父母之爱。所以当她见到江迟凌时, 她几乎被快乐蒙蔽了双眼。

    其实早就该发现端倪了,既然自己是他珍视的女儿, 那自己在侯府遭人欺辱之事,他为何从未表过态?

    她突然想到自己离开孤儿院时, 院长对自己说的话。

    “你们这样的孩子, 不知道如何去创造情感, 所以才渴求情感。但有时候, 你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好,并不意味着你就能得到他了。也许那些情感是你的全部, 但对他们来说, 也可能一文不值哦。”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卑劣之人。

    自己选择顾言,何尝不是因为......这是一种安全的选择呢?

    “霏微,怎么了?”顾言见她呆愣着, 小心凑到他耳边问道。

    “没什么。”江霏微简单回了一句,自己往院内走去。

    顾言微微皱眉,他正打算跟上江霏微, 江迟凌从旁边疾步走过来,一把拦住了他。

    顾言看着江迟凌恨不得将自己撕碎的眼神,面上带笑, 低声问道:“江侯爷,有何贵干?”

    江迟凌看着他清俊的面庞,只觉得这笑下隐藏着蛇蝎一般恶毒的心思,“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在南京......你是不是早对霏微起了心思?故意让皇上赐给你的!”

    若是江霏微听到这番话,定要出来囔囔是自己先动了心。顾言想到这,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我问你话呢,你笑什么?”江迟凌只觉得一阵恶心。

    “侯爷问我?哦,没错,咱家确实早就对霏微起了心思。至于皇上......咱家怎么能有能耐,说动皇上呢。”

    江迟凌只觉得气血上涌,这群阉人祸乱朝纲,顺天帝早就受了他们的蒙蔽!他想要得偿所愿,还不是一如反掌,“你、你这个无耻的阉竖!”

    “江侯爷,你在对我的夫君说什么?”

    江迟凌慌乱转身,就看见江霏微正皱着眉头,他慌忙说道:“霏微!这阉人刚刚就承认了,他早就对你有非分之想!你被迫嫁给他,也定是他从中作梗!”

    江霏微面上残留的那点温度消失殆尽,她冷冷对江侯爷说道:“江侯爷,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你与其将错误推脱到他人身上寻求安慰,不如想想怎么应付魏皇后吧。”江霏微说完,拉过顾言,往寿安堂走去。

    江迟凌看着离去的两人,艰难迈出步子,勉强跟上。

    寿安堂内,众人看着踏进屋的江霏微和顾言,面色不一。

    江霏微丝毫不在意似的,正常和林老夫人问礼,“给老夫人请安。”

    “好孩子,起来吧。”林老夫人笑着打破僵硬的气氛。

    江芸兰跑上前想扶江霏微起来,一如她第一次见江霏微时的热情,“妹妹快起来......”

    江霏微却轻轻避开了她的手,“咱们如今也不是一家人了,姐姐不用再装作和我要好的样子。”

    江芸兰的笑僵在脸上,“妹妹说什么胡话呢”

    “胡话?姐姐在相国寺做的事情,我还没来及找你算账呢。”

    “江霏微!你一回来就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作什么!”兰氏见江霏微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来气,“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你姐姐现在说亲都多了阻碍!”

    江远宏怒喝道:“够了!别胡闹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我不懂!好,那你把玉青的婚事给解决了!你一天到晚不着家,大房出了事、倒要我们二房来承担!”兰氏一甩帕子,捂着脸要哭的样子。

    “婶母不用着急,说不定你们二房也好不到哪去。”江霏微冷冷扫了她一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兰氏的假哭瞬间收住,尖声说道。

    江霏微不再理会她,而是对着林老夫人说道:“此次回侯府,有三件事情。”

    “第一,我之前院内的奴仆,今天我要领走。”

    林老夫人点点头,没有驳回,“这不难,兰氏,你去把卖身契取来给霏微吧。”

    “不必了,婶母之前已将卖身契给我了。”

    兰氏哼了一声,若不是这小贱人耍诈,她也不会平白将卖身契轻易给了她!

    江玉青酸酸地说,“姐姐好大的派头,入宫做宫女,还要人伺候吗?”

    江霏微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她,“第二件事,我娘的嫁妆,我要带走。”

    此话一落,兰氏的面色瞬间变了,“你!你怎么好意思提嫁妆!”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说到底,这是咱们大房的事情,碍着你二房什么事情了?”江霏微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婶母不提醒,我都忘了,我娘的嫁妆,一直都是你在看管吧!”

    兰氏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心瞬间凉了半截!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她之前为了报复自己算计她亲事的事情,专门提了嫁妆的事情。可这么多年,侯府要使银子的地方那么多,老夫人又不肯放权给自己,自己也是没办法,只好活当了部分顾云烟的嫁妆,反正放在库里也是落灰。

    谁曾想到,江霏微居然被寻回了侯府,她当时已经起了警觉的心思,可银子实在周转不过来,只赎回了很少一部分。

    上次江霏微提到了嫁妆的事情,吓得她卖了不少自己的金玉首饰加快周转,她都想好怎么解释嫁妆少了的说辞了。

    幸好江霏微被召入宫,她本以为她回不来了,银庄又催得紧,她便又把一部分嫁妆当了出去。

    可江霏微回侯府的事情是今天上午才来的,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林老夫人不知其中密辛,转头问兰氏,“上次不是让你清点了吗?”

    林老夫人为了芸兰的婚事,将江霏微推进了火坑,本就愧疚万分。江霏微肯冷静坐下说话已是出乎她意料了,这些嫁妆本也是顾云烟的,给江霏微也合乎情理。

    兰氏支吾着,“我、我......”

    江霏微轻笑一声,“婶母,你不会是拿不出来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可是你长辈!”

    书中还是江芸兰揭穿了兰氏典当大房嫁妆的事情,江霏微今日来,就是想把这件事说穿。

    可惜自己入宫几日、准备不充分,没抓住兰氏讲东西当到哪家铺子去了,可有关忠勤侯府的事情,她都觉得恶心得慌,还是早日了结得好!

    今日就是硬闯库房,也要把事情给抖清楚了!

    江霏微起身,“既然婶母拿不出来,咱们就到库房看看吧。”

    “你!你一个外嫁女,还嫁给了阉人!凭什么进咱们侯府的库房,万一是贪图侯府的银钱,到时候......”兰氏还在狡辩。

    江霏微正想说话,却被一直沉默的顾言按住了肩膀。

    顾言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但转过身看向顾家人时,眼神确如寒冰。

    “咱家毕竟受万岁爷所托,照顾江小姐,所以这几日随便派手下人查了查,倒是查出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小太监恭敬将一个小盒子递到江迟凌面前,“请侯爷过目。”

    江迟凌迟疑一瞬,还是打开了面前的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对金钗。

    顾言看着他面上的怀念神色,笑意深了三分,“江侯爷看着可还眼熟?”

    “这是云烟和我成亲时.........所佩戴。”江侯爷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已经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