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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胖揍

      那天,刘森又到翠楼去见兰儿,可进了翠楼的前厅,却被翠楼的大茶壶拦住了。大茶壶既做窑子的各种杂活儿,又负责窑子的保安事项。翠楼因为生意做得大,这大茶壶下面还有几个小茶壶。说,兰儿屋里有客!按说,兰儿是干啥活儿的,刘森是再清楚不过了!兰儿成天见的人多了去了,不可能就他刘森一个,人家兰儿是接待他还是接待别的啥人,那就得有个先来后到了!可人这个东西怪就怪在,那要是没有撞见,也就那么的了,眼不见心不烦,就当没那回事儿,可一旦撞见,心里是格外地难受!自个儿心爱的兰儿此时正跟别的男人在--刘森的脸,就是那么皮糙肉厚的一张脸,也腾地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接着就一下子把那大茶壶搡到了一边儿, 几步就上了楼,到得兰儿的房前,也不说话,一脚就把门踹开!刘森粗野,但他粗野得有点儿霸王气,就是不但粗野还专横!刘森并不是一下子就撞进兰儿的屋里去,而是站在了门外!那他为啥不闯进去哪?门都踹开了!这刘森粗野专横,但也并不是啥也不惧,活人死人他都不惧,这些个都能看得着,刘森惧那些个看不见的东西!东北这旮哒民间普遍认为,撞见了男女之事不吉利!到底为啥不吉利,刘森倒是没琢磨过,但在他的意识中,觉得这个事儿还是不撞见为好。门都已经踹开了,你站在门口看那不也是看嘛,门里门外还有啥区别吗?大概,这时的刘森还是认为两下是有区别的。可让这刘森意外的是,屋子里的那俩人儿都在屋子正中的一张茶几边儿上坐着哪!兰儿手里正端着茶碗儿。门被突然踹开,吓得那兰儿一下子就从坐着的凳子上站起来,手里的茶碗儿也掉到了地板上,茶水洒了一地不说,茶碗也摔了个粉碎。那富商也被吓了一跳,腾地站起,一边儿把手里的茶碗放在了茶几上,一边儿向门外踹门的人瞅了过去。一看是条壮汉立在门前,立时就怒火中烧,朝门外就抢了出来!

    刘森从翠楼大门外进来时,并没有朝前厅的一左一右看一看,那前厅的一侧是坐着两个人的,刘森强行上楼被那两个人看得是真真儿的!那两个人是谁?那富商的随从,直白点儿说,就是保镖了!刘森从大门外进来,那俩人儿以为就是一般的客人,没太在意,见刘森拨拉开大茶壶强行上楼,这俩人儿也没想到这刘森是奔他家掌柜呆着的兰儿的屋子去的,但害怕出事,就把手中的茶碗儿一放,紧随着刘森抢上楼来,待看到刘森一脚踹开了兰儿的房门,就在门前顿那么一下子的功夫,那两个随从一个箭步就蹿到了刘森的后面,一边儿一个抓住了刘森的肩膀!这时的刘森一个抵俩儿不说,人家那两个随从可都是练过的,一个对付一个都绰绰有余,别说俩儿对付一个啦!早有一个脚下一划拉,就把刘森扫倒在地,接下来的那顿打可想而知。东北土话管这种情况叫胖揍!直打得刘森可鼻口往外蹿血,头倒没有破,可也都是包了,那身上是不是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了,那就说不清了,反正有衣服盖着!

    刘森粗野,无论到哪儿都是一身的野气,寻常人各走各的路,平时没人搭理他,可到了这时,楼上楼下就在那楼梯周边,早围了一圈儿看热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上来劝说拉架的!那大茶壶和老鸨子,还有一帮子小茶壶,平时对刘森的粗野专横就强忍着,再加上瞧不起,才当了两天掌柜,也没多少钱,生装!这回看到刘森挨了这顿胖揍,心里那叫一个痛快!看了一会儿热闹,看那刘森已经动都不咋动了,害怕出人命,这才赶忙上前。

    刘森浑身的外伤不说,那内伤,肋骨也断了两根!足足在货栈的炕上躺了也有一个多月,这才能下地出门了。可这刘森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身子刚刚好了一些个,就又到那翠楼去见兰儿。可这回,刘森没有见上兰儿。那富商已经把兰儿包下了,放出话儿来,过些个日子,还要赎兰儿从良!翠楼的大茶壶鬼扯扯地看着刘森说道,刘掌柜,认了吧,谁让你没人家有钱呢!到得这时,刘森对兰儿还没死心,一想起兰儿那--刘森就觉得脑袋疼得厉害!操!咱就不信咱整不了你!这里的这个你,说的并不是兰儿,而是那富商!

    这时的刘森想到了山上大当家!

    这时的刘森实际上已经是入了伙的人了。他头上顶着的掌柜名头儿,那按照当时两下商议定下的,那可是替人家山上大当家顶着的,木材货栈是山上大当家的,尽管,那原掌柜在文书中说明了是把这货栈赠送给刘森的。货栈是大当家的,刘森是这货栈的顶名掌柜,刘森到山上去那可就象是走平道一样儿了!刘森想,就凭咱!你富商是有钱,但你有钱不一定有咱这么硬实!

    刘森想故伎重演,他想撺掇山上的大当家再去抢那富商!大当家对刘森这么个提议琢磨了很久,想来想去觉得不妥。牡丹江周边的胡子虽多,但那也是讲规矩的。牡丹江街上的那些个商户, 不管大的小的,都是按照各个山头的势力范围划分的。那富商因为个头儿太大,有财力,跟周边这些个胡子都有些个来往,每年对大当家这边儿那也是该照顾的都照顾了。这要是啥由子也没有就抢人家,传出去不好听不说,那些个从这富商那儿经常得到好处的山头儿,弄不好会对他们这个山头有所不利,能不能还生出些啥变故都不好说。再者,刘森这小子是不是又打啥鬼主意也说不定。到了这时,大当家对刘森有些个膈应起来,这小子也没有个消停时候,别再给咱山上的弟兄惹出啥事儿来!刘森本就是江仑县的一个农民,到了那木材货栈也不正经玩活儿,对生意上的那套事儿也不咋感兴趣,成天只是屋里外头地干点杂活儿。让他当那么个掌柜,着实是为难他了!自打他当了木材货栈的掌柜,那货栈净赔钱了,不但没有给山上交来大洋啥的,还得山上给他倒搭钱!正在这么个时候,这刘森又拿出了这么个提议,确实有些个不是时候。大当家心中有些个恼怒起来,不再给那木材货栈搭钱,也不说货栈黄摊儿,就让刘森在那儿支应着,蹭到啥时是啥时!可这时候发生的一件事儿,让那山上的大当家觉得撑不下去了!

    木材货栈原掌柜的外甥早已从团长的手里脱逃出来。当然,他能够出来,全靠原掌柜太太的表哥杨天柱!那可是一个县的警察局长啊!团长是东北军,杨天柱是警察局,军警宪特,虽说并不就是一家,但说话的时候容易往一块儿了说。东北军连长差人往山上的胡子处送枪,那可就是死罪,但团长不想让连长死,他始终也没把这事儿上报。连长一死,倒是对那些个眼里没有团长的人能起到点儿震慑作用,但没啥太大意思!团长还想通过连长弄着点儿啥。只要人在咱手里,这事儿就好办! 你家里咱就不信不着急! 你要是不着急,咱也不着急,看谁能挺得过谁!几天过去,连长的家里并无啥动静,倒是县警察局的局长又是请他吃饭,又是给他送鱼,让团长觉得好生奇怪。吃饭倒不算啥,可这送鱼说道可大了!

    团长有个小嗜好,就爱吃黑龙江里的大马哈鱼。那大马哈鱼的鱼肉有些个发红,特别适合腌渍。鱼得是那新出水的,细心地用盐卤好了,然后放在滚开的大豆油中生煎,等到那鱼的表面变得黄黄的了,放在一边晾着。吃的时候,就着晾凉的用慢火熬出来的黑土地儿长出来的大米粥。杨局长给团长送的鱼正是已经卤好的大个儿的大马哈鱼!这鱼个儿大,新鲜!个儿小的不行,个儿小的没长开,肉不好吃!

    有了这么两回,团长有些个纳闷儿了,这杨局长一定是有啥事儿啊,要不--?打个电话表示一下感谢吧!说,哎呀!杨局长,您这也太客气了!您手下那些个弟兄已经把那鱼给咱送过来了,真是太谢谢啦!您?哎呀!兄弟,只要兄弟咱能办到的,啥事儿,您尽管吩咐!那边儿的杨局长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大团长,真是啥事儿也瞒不过您!兄弟眼下还真就有个事儿得麻烦您哪!哎呀!有事就说,还用这么客气吗?咱兄弟俩儿谁跟谁呀!说!啥事儿?这--电话里说不太方便,团长能不能稍候兄弟一会儿,咱一会儿就到!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