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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温疏眉暗暗横他,伸手盛了一小碗汤,送到谢小梅跟前:“梅儿喝些汤?”

    谢小梅默默地点一点头,谢小罗已然坐不住,向外跑去:“我去玩一会儿!”

    话音未落,人影已瞧不见了。

    “……”谢无眉心微跳,揉起了额头,“这臭小子,果然还是女孩子乖啊。”

    这话听得谢小梅一怔,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一些,便将面前的汤喝了,而后拽拽温疏眉的衣袖:“娘,我先回去了。”

    “好。”温疏眉点点头,谢小梅便起了身,向外走去。她有乳母在院中廊下候着,自会送她回屋歇息。

    然而刚走到外屋,谢小罗风风火火地又杀了回来:“爹你看!!!”

    谢小罗双手虚扣着,中空处扣着只刚抓到的螳螂。他一路跑得急,跑进门槛看到人影为时已晚,与谢小梅迎面一撞——咚,两人都摔得坐地。

    谢小罗摔得“哎呦”一声:“你别碍事啊!”他边说边检查手里的螳螂。见螳螂无恙,即刻又爬起来,继续朝里屋跑。

    谢小梅怔怔地坐在地上,眼看他跑进卧房,心底惧意迸发,“哇”地哭了。

    “梅儿?”温疏眉撂下筷子往外去,迈出门槛,见谢小梅坐在地上,就想去扶她起来。谢小梅却慌张地往后躲闪,她走一步,她就往后蹭好几下。

    温疏眉察觉异样,定住脚:“梅儿?”

    “娘——”谢小梅哭得撕心裂肺,继续往后躲着,几近失控地疯狂摇起头来,“我没……我没推哥哥!我没有……”

    她记得诸如这样的事有过好几回。哥哥自己出去玩摔到了说是她推的,衣服脏了说是她弄的,挨打的总会是她。

    温疏眉滞了滞,略作踌躇,几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来:“不哭不哭,没有人说你推哥哥呀!”

    餐桌边,谢无低眼:“臭小子,你是不是撞着妹妹了?”

    “……我不是故意的。”谢小罗低下头,“我急着跑进来,没看见嘛。”

    话刚说完,他就被一把攥住了手腕,谢无拉着他大步流星地往外去:“去哄好妹妹!”

    谢小罗大惊失色,一边被他拽着往外走,一边努力维持双手虚扣的姿势惨叫:“螳螂!!!我的螳螂!!!”

    谢无睃他一眼,姑且折到旁边的矮柜边,翻了个空杯子将他手里的螳螂一装、一扣,便又拽着他往外走去。

    走到外屋,温疏眉刚抱着谢小梅坐下,执着帕子给她擦眼泪:“不要哭了呀,小脸都花掉了。”

    谢无拉着谢小罗迈过门槛,在他背上一拍:“快去。”

    “哦……”谢小罗闷闷应声,耷拉着脑袋走到温疏眉身边,仰起头,望着面前并不熟悉的妹妹,“撞到你了,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好吗?”

    谢小梅怔怔地看着他,往温疏眉怀里缩了缩。

    温疏眉柔声:“哥哥来给你道歉啦,你原谅哥哥呀。”

    “嘶——”谢无不快地皱眉,几步走到旁边,“温衡堂堂一个太子太傅,就这么教你的?”

    温疏眉一怔:“怎么了?”

    她没说错什么呀?

    谢无弯腰,拇指一刮谢小梅脸上的泪痕:“小小梅,这事你听爹的哈,这世上但凡是别人犯的错,即便道歉了,你也不非得原谅。原不原谅你自己拿主意,记仇也不是错嘛。”

    温疏眉脸色一白:“你……”

    “当然了。”谢无勾了下嘴角,点头,“今日这事也不大,对吧,爹觉得你还是可以原谅哥哥的。”

    谢小梅听得懵懵的,一时做不出反应。谢无侧首看谢小罗:“你的螳螂,给妹妹玩玩?”

    “行……行啊。”谢小罗并不小气。

    谢无便朝谢小梅伸出双手:“来,爹抱你玩螳螂去?”

    温疏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她时常腹诽他不是个好爹,日日拿欺负孩子为乐,说话阴阳怪气,总吓唬人家。

    今日这番话,听着倒很有道理。

    她思量着,一壁抚着谢小梅的后背给她顺气,一壁换了个说法,柔声询问:“梅儿原谅哥哥吗?”

    谢小梅抽噎着,点一点头。

    第32章 动手

    谢无竟能这样哄小孩, 看得温疏眉一愣一愣的。

    接着他便抱谢小梅进了屋,谢小罗也跟了进去。温疏眉兀自怔了会儿神,也起身进屋, 便见一大两小坐在茶榻上, 真在兴致勃勃地玩螳螂。

    她因为自小怕虫子, 没敢走得太近, 就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看他们玩。这一玩就是很久,后来谢小梅困了,打起了哈欠, 他才叫来乳母, 让乳母带她去睡觉。

    谢小罗见状, 就将螳螂装回了瓷盏里, 风风火火地也跑了。屋里安静下来, 谢无噙笑吁了口气, 扭头看到温疏眉托腮发愣的眼神, 挑眉:“怎么了?”

    “……没事。”她抽回神来, 抿一抿唇, 还是说, “原来督主知道怎么哄小孩啊?”

    “嗯?”

    她又说:“那平时何必总欺负梅儿?”

    “欺负起来多好玩啊。”谢无边说边下了茶榻, 懒洋洋地往床那边踱去, “小傻子又听不懂,哈哈,下回你试试。”

    ……她才不要试试。

    温疏眉眨一眨眼,耐心规劝:“像适才那样不好吗?”

    “不好,没劲。”谢无咂嘴, “要不是她真的难过,我才没这个闲心好吧?”

    说罢他便往床上一坐, 朝她伸手。她扁扁嘴,也走过去,坐到他膝头。他不说话,低笑一声,将她抱住。

    她亦不说话,视线一寸寸扫过他的眉目,很奇怪地觉得他好像比从前更好看了一些。

    经了这次的养伤,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曾迫切期盼他能活下去的缘故,在他醒来后她也忽而不太怕他了,有时甚至会觉得他很“乖”。

    譬如今日晨间服药的时候,阿井端了药进屋,她便去唤他起床。他睡得正香,眉头一皱,含含糊糊地给了她四个字:“再睡一刻。”

    她说:“放一刻就要凉了。”

    他便迷迷瞪瞪地强撑起身,端起碗来将药一饮而尽,然后咣当栽回床上,一扯被子连脸都蒙住。

    她怕他闷得不舒服,探手为他将被子揭开。他嫌阳光太亮,便一翻身,又把脸闷在了枕头上。

    .

    府里就这样又添了一个孩子。温疏眉虽并不情愿这样稀里糊涂地给人当娘,却又很喜欢小孩,日日和小罗小梅玩起来都开心得很。

    几日相处下来,谢小罗便能让她觉得有些意外了。宦官们在街头坊间的口碑委实不太好,西厂这一干权宦尤其如是。谢小罗自幼被他们带大,她心里原有些担忧,怕他被这些宦官弄得性子阴沉亦或脾气古怪,实则却都没有。

    不仅没有,他还算得上懂事了。对谢无和她都恭敬,凡事也知晓让着妹妹。唯一有些别扭的是他似乎有种小孩子独有的奇怪自尊,虽管谢无一口一声爹叫得痛快,却抹不开面子管温疏眉叫娘,好像这称呼多丢人似的。每每迫不得已要喊她了,就总一脸恭肃地称她为:“母亲”。

    温疏眉早些时候被谢小梅叫娘还觉得不太自在,谢小罗这个叫法却让她更不自在。后来她便私下里与谢小罗打商量,掰着指头给他数,说她只比他大十岁而已,叫姐姐也是可以的。

    结果当天晚上谢无就听到了这称呼,二话不说便把谢小罗按到床上揍了一顿。

    “啊啊啊啊不是我要这样叫的!!!”谢小罗边叫唤边蹬腿,“是她让我这么叫的!”

    谢无停手,一记眼风划到温疏眉身上,温疏眉开口便说:“我先去沐浴更衣了!”

    她就此溜之大吉,慢条斯理地用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回到卧房。进了门发觉他正安然读书,她松了口气,气定神闲地先上了床去躺着。不过多时,他搁下书,也走向床榻。

    温疏眉安然闭着眼睛,忽觉被子被人一揭,心中大呼不好。果不其然,他信手将她身子一翻,左手一把按在她腰际,右手便朝臀部打了下去。

    “啊——”温疏眉漫出眼泪,猛力挣扎。可他臂膀有力,饶是不能动用内功,也能轻而易举地按得她动弹不得。她只得抬手去挡,他冷言:“挡一下加十下。”

    她慌忙缩手,咬住嘴唇,含泪忍着。又两下下去,他按在她腰间的手才一松,她即刻坐起来,撑着不哭,瞪他:“干什么呀!”

    他挑眉:“叫你瞎教孩子。”

    “我……”温疏眉扁一扁嘴,“他那个叫法我别扭!”

    “那也不能叫姐姐啊。”谢无冷哼,“他叫你姐姐、叫我爹,你我乱|伦?”

    话没说完,她眼底忍着的两包泪忽而往下一涌,顺着脸颊淌下来。

    谢无一怔——打疼了?

    他认真回思了一下:没使劲啊!

    他只是忽而觉得有些日子没欺负她了,忍不住地想捉弄罢了。

    他又凝神想了想:是委屈?

    温疏眉胡乱抹了把眼泪,紧咬着牙关,背对着他躺下去,又继续抹眼泪。

    哦,是委屈。

    谢无悻悻地笑笑:“小眉——”

    她小声抽噎着,并不理他。

    他没脸没皮地凑上去,搂住她的肩:“不哭了啊,闹着玩的。”

    呸。

    温疏眉心里无声地啐他,被子一扯,遮住头脸,将他隔绝在外头。

    “小眉,我错啦。”他带着耍赖的意味,戳她的被子,“别不理人啊。”

    然后静了一静。

    “不理我我挠你啊?”

    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怒目而视,气得胸口几经起伏,偏又绷不住笑出来:“你……”

    她眼眶又一红:“你不讲道理!什么闹着玩,你就是一言不合就要打我!就是故意惹我哭的!还怪我不理人!”

    “我错了。”谢无赔着笑,伸臂拥住她。她挣了一下,没能挣开,便也由他抱着了。

    她伏在他怀里,他的手在她背后一下下地拍着抚着,既有力又温柔。半晌,听到她语中又有了些近来已不太多见的小心,瓮声瓮气地跟他打商量:“督主以后有事情不高兴,先好好跟我说,可以么?我……我会听的。”

    谢无目光微微凝滞。

    她的声音变得更小了些:“不要打我了。”

    谢无觉得有些奇妙。

    他是被打的。宫里头罚起人来,哪次都是实实在在地打板子罚跪。身份最低的那阵子,挨鞭子跪瓷片也都是家常便饭。

    所以在他眼里,唯有头一回让孙旭拿戒尺打的那二十是实实在在地小罚了她一场。从集市回来那天,他根本就是吓唬她的,今天更是闹着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