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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她见自家殿下没异样,退位让贤:“那您先来吧,实在不行,奴婢搭把手。”

    叶竹自然而然理解成了类似于画眉举案的闺房乐趣,做好再给殿下梳一遍的打算。但再看宣珏手法娴熟挽就十字髻,绝非心血来潮,暗地里还不知学练了多少遍——

    叶竹表情更复杂了。

    等宣珏用膳后去前堂等人,叶竹趁机旁敲侧击:“哎殿下,您……您什么时候打算和宣大人成婚呀?人家也怪不容易的。”

    晚上侍寝白天尽忠,最重要的是,无名无分也任劳任怨啊喂!

    谢重姒笑眯眯地看她:“怎么着,小叶子胳膊肘往外拐了?他抢你活计,你不会觉得没用武之地了吗?”

    叶竹:“……奴婢不至于那么小心眼。”

    她只会感谢不用再冒“性命之危”,唤殿下晨起。

    谢重姒哭笑不得:“最迟明年秋。在他生辰前吧。”

    离玉生辰十月廿四,距现在一年多。算来也快了。

    她弹指敲了敲叶竹额头,笑骂:“咸吃萝卜淡操心。战事胶着,哪里有精力筹备婚事,日后再说吧——这仗还不知打到猴年马月。望都是安静宁和,边关早乱做一窝粥了。”

    走过回廊,雪晴天霁。朦胧白日遥挂天边。

    谢重姒走进前堂,只见诸位门客大臣都已在候,半真半假地告了声歉:“本宫来晚了,诸位大人见谅。”

    朝臣连忙起身行礼,慌道不敢。宣珏从从容容身处臣子之间,在众人俯首时,抬头看她,眨了眨眼,目光扫向她发髻上的紫玉牡丹发簪,唇语无声:“美甚。”

    第108章 朝政   局势

    发簪是去年春末朱雀大街上, 宣珏赠予她的。

    强买强卖,说的是“您不要便扔了”,还提了一嘴被她丢弃的腊八祈福灯。

    谢重姒当时犹豫再三, 还是心软留下, 今儿翻妆奁时恰好看到,便拎出来簪在发间——

    一眼就被宣珏瞧了出来。

    她笑了笑,挪开目光,扫向诸臣,敛笑淡道:“坐罢。”

    兄长暂时难以归京,嫡脉的京中势力暂由谢重姒管。

    谢治本是打算年中即回的。

    他身处百越一年有余, 政治开明,修建沟渠灌溉良田, 同时完善律令刑法。

    再加上此人虽然自小娇纵宠大, 但遛猫逗狗听小曲, 见过的三教九流比王侯将相还多,极为放得下身段,很容易和百姓打成一片。

    初夏时谢策道就想让谢治回朝,百越民众不许, 长街挽留数里,逼得谢治又留了些许时日,想将繁琐政务事无巨细交代妥帖, 秋日再归。

    直到交战爆发, 王爷傻眼了。

    势力不安蠢蠢欲动。北有帝王坐镇, 那他就得暂居南方把守,以防外乱不定又添内灾。

    左思右想,给谢重姒寄了封信。

    寄回的书信里,谢治应是心情不佳, 但仍旧按捺控制:“昭阳体弱,拖至今秋实属不易,乃余连累所致。生死大事不必强求,未得相见亦且无妨。至于京中门客,皆交尔玉代管,万事听其吩咐。不得有误。”

    谢重姒收到这封书信,知道皇兄澄明如镜——

    卫旭强撑到现在,还真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解他心结。

    这位荒腔走板一生的杀星竟会在意业障,又仿佛怕她牵连造就的孽果会再次报应到周朗头上,耐心地积累难得的善意。

    就算谢重姒再次劝她不用勉□□旭也只是笑笑,在冰冷的单片琉璃上哈口热气,就着水雾画一弯皎月,一轮朝阳,就着不伦不类的“明”字道:“我乐意。”

    于是谢重姒没再多嘴,收拢京中嫡系势力,初时偶有朝官不服,温远就老好人地打圆场。再有不服,被谢重姒雷霆发作一顿,意识到这位深居简出的殿下不好惹,不敢嘴多舌长了。

    因此,在场众人都恭敬到有些拘谨,还是温远打破沉默,道:“咳,顾相的请求您也晓得,陛下还在斟酌,但……二、三皇子许是结盟,朝中请和呼声甚多。”

    谢重姒“哦”了声:“请和?”

    许是谢重姒挑眉笑意隐含怒火,温远也哽了下,没接上话。

    “对,请和。”宣珏见状,温声续道,“四十年前齐燕相战一次,大败,割地十余城池。自那之后,齐人士气落败。再加上燕军向来凶狠,他们国内血洗一轮,血气未散,再一致对外,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除却小戚将军独守沧城未败,其余边防胜少输多。并非好兆头。想必朝中大人们也是担心一败再败,才会考虑议和。”

    他仅叙事实,也客客气气。在场众人里同样有的主和派,却被他说得几分抬不起头——

    失父没几日的少年将军尚能披挂上阵,将来犯的敌军杀得片甲不留,其余边关守将怎就如此弱势呢?

    他们这些朝臣又怎能贪生怕死,凭借一张嘴就决定卖国求和呢?

    果有赧然的文官恼羞成怒:“那宣大人以为如何?你也看到战报了,已有一座城池被攻下,虽不足为虑,但看燕军意图,就是直指望京。万一那群兵痞子真的只要胜利不要性命怎办?”

    “拖。”宣珏道,“东燕刚经历夺嫡内乱,劳民伤财,燕军再凶狠也是穷弩之末。再者秋日将过,寒冬来临,远袭之军的粮草衣料跟不上,自会乱作一团。最迟拖到明年春夏,胜负即可分明。”

    文官阴阳怪气:“说得轻巧,感情行军打仗的没有宣大人亲友,死伤劳民,您才能这般站着说话不腰疼!!!”

    宣珏看他情绪震荡,说完一句就从善如流闭了嘴。

    谢重姒见状制止:“张仁!”

    被谢重姒一喝,文官回过神来,声音低了下去:“……微臣犬子在兵营里,运气不好,值守在东镜。贱内和家母日夜忧思,哭得眼泪差点把臣给淹了。殿下见笑。”

    谢重姒悠悠地道:“为父为母者舐犊情深,没甚好笑的。只是张大人,有人议和是忧怜兵民,有人议和只是为了……求荣夺权。三皇兄不仅想议和,还想送顾九冰归燕呢。实在退后一步,他撂出的话是,接受顾九冰提议,领他去边关叱敌。”

    有人劝她:“……也不是不行,殿下,您看,以顾九冰对燕军的熟识,说不定真能化解……”

    “尔等年岁几何,正当壮年就犯了耳目不聪的毛病吗?!”谢重姒本就压着火气,被他一说彻底怒了,拍桌问道,“一个两个的,瞧不出来他以退为进,先是提出极为过分的要求,好让父皇容忍他另一个看似‘缓和’的愿景想法吗?!”

    众人哑口。有能看出端倪的,张口附和:“臣就说近来议和派下饺子似的冒出来,哪里不对劲。那这些人……”

    他背后冒出冷汗。

    谢重姒冷笑:“是啊,这些人,都是二哥和三哥势力。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氏族相靠。怎么,怕被碾死了?”

    诸臣连道不敢。

    谢重姒唇边冷笑愈甚,她往座后一靠,端起热茶抿了口,道:“这群吃里扒外,国事之前还翻权捣鬼谋私利的。给本宫挨个记下名字,秋后算账。至于你们,踩好了不能议和的线。还有谁敢提——”

    她留了个意味深长的音。

    但意味也不言而喻。

    还有谁敢提,就是为三皇子一脉添攻助力了。

    “那……那顾九冰之事?”

    谢重姒眼皮一掀:“你们阻得了吗?驿馆使节居所,里三层外三层侍卫驻扎,生怕放进一只苍蝇。三哥看顾得这般严实,看顾得可不是人,是他的政绩啊。”

    其实别说三哥,就连她,乍听那位权相的提议,也万分心动。

    若非怕阴沟翻船,她恐怕都得应下,借此反将东燕一军。

    温远看她言辞,晓得谢重姒是也打算后退一步,心下了然。他叹道:“殿下也别难过。敌明我暗,若非这次,当真不知还有多少氏族暗线。再者,除却氏族推波助澜,京中世家也有三殿下的人手……咱们左支右绌,确实无力。各退一步,是最好的法子。”

    等众臣走后,谢重姒还在端着茶杯发愣。明显心情不佳。

    宣珏挪开她手中冷茶,唤了她声。

    谢重姒这才回神:“咦?你不和他们一道出去?我没说留你。”

    第109章 刺身   重要剧情+糖w

    “臣说有要事相禀, 暂留。”宣珏回她。

    谢重姒最烦朝政打机锋,又泛着冬困,强打精神陪臣子论讨半上午, 语气难免懒洋洋起来, 指节弯曲抵在颚边,杵头问他:“何事?”

    宣珏垂眸看她片刻,忽而抬指抚上她微蹙的眉间。

    谢重姒莫名其妙,被他逗得咯咯笑道:“怎么啦?”

    因事烦忧的眉心倒是舒展了开来,反手握住他手,奇道:“我今儿没贴花钿。是眉描歪了吗?”

    宣珏:“没歪。近来烦闷?”

    “尚好。”谢重姒昨夜没休息好, 掩唇倦怠,“世人各有忧虑千愁, 我嘛, 平日混吃等死, 难得忙碌倒也耳目一新。再说忙碌也好——”

    宣珏听她继续说。

    “否则要我们干什么呢?高高在上供人瞻仰么?那是死人才有的设龛起庙的待遇吧?”

    宣珏微愣,就看到她抓着他手贴在颊边,道:“不用担心我,离玉, 我应付得过来。你还是担忧自个儿罢。沧州重地,离应天近在咫尺,文澜不啻于羊入虎口, 左支右绌。就算是你去, 也难免无力的。小心为上。唔……我就不去释空那再替你求乱七八糟的符篆了。一切平安。”

    宣珏腕间还戴着绛红玛瑙串珠, 像雪地里的一团火。贴在颊上,微微发凉。

    雪后岑寂无声,朦胧的日光蒙了层雾气。

    半晌,谢重姒只听到头顶温润的一声:“好”。

    “什么时候去?”

    昨日梦里被戚文澜胡作非为气得够呛, 宣珏公事公办,戾气怒火并未牵连此生,只淡淡说道:“不急。先等文澜收网。他红脸唱够,我再登场唱白。”

    谢重姒失笑:“怎么,他打算把整个‘江家大院’,都得罪一遍吗?”

    江家军里自称一派,不少衍生的旁支会抱团凑住。营帐围绕篱笆分隔,乍一看就像割裂开的小院落,背地里经常有人以“江家大院”称呼这些驻扎各军的江系势力。

    “该骂该惩,他有分寸。”

    远隔千里,沧城正午。

    初冬斜阳照得歪歪扭扭,旌旗风动,训兵靶场放置成排箭靶,多方军系列兵严整。数月前甚至明目张胆地“泾渭分明”,现在杂合一处,但仍旧各怀鬼胎。

    戚文澜是直截了当地以“势”压人,将戚家军十分之三都调来此处,堂而皇之将本地姓“戚”写在脑门上。其余人敢怒不敢言,特别是在其余城池几无大捷,这位爷却从未吃过败仗的情况下。

    小捷归来,戚文澜重甲在身,脸颊添了道小伤,还在冒血。

    他没搭理,胡乱擦了擦,坐在主帅位上,居高临下瞥了眼绑成粽子的来犯敌将。

    已经审问这群人一天了,没审个子丑寅卯出来,死鸭子嘴硬不开口。他直接拎人出牢,再加上今儿刚抓的两个叛逃出城递送消息的细作,一排人捆成粽子挨个跪好。

    其中人神色犹豫,到底心有侥幸,还在考虑是否坦白从宽。

    戚文澜皮笑肉不笑:“行啊,一个个搁这给爷演哑巴戏呢。冉首领。”

    他唤的是东燕一员猛将,虎背熊腰,长髯浓眉,被戚文澜一点名,恨恨地瞪了他眼,还认为自己只是马失前蹄,在小兔崽子面前着了道——己方雄兵定能尽快攻城,救他出去。或是用齐国的战俘来换他。

    态度依旧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