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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进山(二)

      寂静的山林间,阵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宿鸟惊飞,小兽奔行。

    一骑骏马负了两人,在山间奔行。马极是神骏,虽然多载了一人,依旧奔驰如飞,两旁林木飞速倒退,让柳长安只得牢牢抱住庄梦蝶的腰。

    临行时他提出过要求,想要一匹马,但是被庄梦蝶拒绝了。理由也很简单,要去的地方山路难行,除了自己的宝马万里云之外,普通的坐骑很难保证不失足。一旦把柳长安丢下去,那便悔之晚以。

    王赛金对这个说法也不否认,看来那里确实是很危险,她对于没向柳长安说出“山里”这个地方很有些内疚,生怕其怀疑自己不真诚,临行前的夜晚除了用心逢迎外,也说出了自己的苦衷。

    “山里,是我们平遥军最大的秘密。知道山里存在的人有几个,但是真正知道具体位置的,就只有我们三姐妹。包括那些叔伯老将,或是九姑那些武林前辈,也不曾到过那里。如果说还有谁去过,那就是李县令了。他是大姐的相公,被允许进入山里,是一种认可,证明拿他当自己人了。可是反过来,到过山里的,就必须跟我们一起走,不许再生异心,因为那里关系实在太大,如果出卖我们的话,整个平遥义军的安危都成问题。大姐带你去那里是急了些,我以为她根本就不会的,如果去了那里,郎君再想离军就不容易。要不然……还是偷跑吧?趁着天黑,我和你一起逃。”

    “那你和大姐不就反目了,姐妹没的做啊。别忘了,你也是知道山里位置的,她会放你走?到时候小心下杀手啊。”

    “不……不会的。我们三姐妹当初虽然打过架,但是感情依旧很好,比亲姐妹还要亲,大姐不会舍得对我下杀手的。把你送回县城,我再回来受军规处置。最多就是打几十军棍,一段时间不能下地而已,为了郎君,我认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跟我走一段时间再回来,你说你没出卖过组织,有人肯信么?到时候你身上长满了嘴也分辨不清楚,何况你嘴巴这么笨,连命都保不住啊。不要相信过去的交情多有效,再好的交情,也敌不过利益所在。既然山里的位置对你们那么重要,那么有可能走漏的人,就注定活不成。再说当初李亭轩不是也去当知县了么,没看把他扣下啊。”

    “李县令是君子么。再说他是大姐的相公,大姐保他,我们谁又能说什么。我虽然也可以保郎君,但是大姐会不会相信谁又说的好。如果到时候她就是不许你回去,又该怎么办?”

    柳长安笑道:“如果真是那样,到时候你再放我其实也不晚的。对了,可以不可以说一下,山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啊,这么神神秘秘的,藏了什么好东西?”

    “军资!”

    王赛金道:“反正你到了地方就能看见,现在就不怕说了。那山里其实就是我们平遥军军资所在。原本我们是很穷的,但是得到这批军资之后,就不一样了。大家日子好过,队伍也恢复了元气。其实如果一开始就有这批军资,也许我爹和庄大伯就不会死。这几年我们向各军购买军械战马,除了靠剿灭其他马贼的收益,就是靠这笔军资。还有一些我们搞来的铁甲弓弩,也藏在那里。毕竟我们都是马队,很多重弩用不上。但是如果到了需要时,也可以拿出来使用。外人说平遥军来去如风,神鬼莫测。可实际要是找到我们藏军资的地方,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到时候不是乖乖要被抓住?”

    柳长安点点头,“既然是这样的地方,秘密一些是正常的,不让外人知道也是正常的,我是不会怪你的。可是你们想要招安,却不肯说出这个地方,似乎诚意上,不是很够啊。”

    “那笔军资的所在,我们谁都不想告诉。不管是和朝廷合作,还是赵天霸合作,我们都想继续保持自己的自主性,那笔军资就是我们自保的本钱所在。只要有钱在手,随时都能拉起队伍,怎么可能告诉朝廷呢。你跟大姐进山里时,一定要小心一点,不要让她以为你有什么不好的居心。否则她要是动手杀你,你根本在她面前走不过一招半式。”

    回想着王赛金的话,柳长安抱庄梦蝶的手就不敢太使力,可是每当他要放松时,庄梦蝶就会加快马速,或是做出一些高难度动作,让他不得不重又抱紧。原本柳长安也提出过蒙眼之类的要求,却被庄梦蝶拒绝了。

    按她所言,当日李亭轩进山里不曾戴眼罩,一视同仁,柳长安自然也不用,否则就够公平。肯带人进去,就是因为相信,如果戴上眼罩,对于这种信任也是个妨碍。

    山里距离扎营处,有足足大半天的路程,跑到中午,庄梦蝶就勒住坐骑,与柳长安跳下马,摘了鞍子让脚力休息,两人则找了棵大树下坐下。庄梦蝶自身上解下干粮袋,从里面取了肉干递给柳长安充饥,又摘了水袋来喝。

    一路奔行,庄梦蝶面色不变,柳长安反倒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仿佛比庄梦蝶还累。看着他的样子,庄梦蝶笑道:“柳公子你到底降不降的住二妹啊,看你这么虚弱,该不会让二妹有名无实吧。”

    平遥军中不少女子开荤腔柳长安是知道的,但庄梦蝶一直给他的印象是那种端庄稳重型,不想她居然也能开一口黄腔,一时颇有被人打了闷棍之感,连咳几声,一口水都喷了出去。

    庄梦蝶笑道:“怎么?没想到我会说这种话?我虽然出身官宦人家,但是早跟赛金她们一起厮混了这么久,要是始终一副大小姐做派,又怎么做的了姐妹?我平日是念着是李郎的夫人,要维持他这个县令的体面,还要给思严维持一个做娘的模样,不能没了体统,所以要端着架子,累死了。现在没有外人,又装给谁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边说着话,一边换了个更为野性的姿态,一刹那从含羞草变成了野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