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似曾相识吗？电影，有时就是未来的预言。”艾瑞丝仿佛看透了小明的内心，又喟然一叹，“纵使我们预见到自己的未来，却依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人类还有未来？明日就是末日！”小明油生感慨，颇有一语成谶的味道，随即心中一凛，即便人类的命运不可改变，自己也要改变个人的命运，拯救所爱的人。

    他收敛心神，挑选了一套黑色中山装，穿戴整齐，赢得了艾瑞丝一声赞：“弟弟真帅，只可惜矮了点。”

    小明穿上衣服，表情也自然了：“姐姐当然是高，小弟不敢高攀。”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表明心迹，他和她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

    此时，两人一站一坐，却是他高她矮，不过，站的人像小学生，坐的人则像老师，尊卑立判。

    虽然小明贵为总统，但在这个虚拟世界，艾瑞丝才是老大。

    她自是听懂了，脸色一正：“小明，意识力的入门训练，主要是训练注意力和想象力，将二者化为实质的力量，也是一种可以自我引导的力量……”

    她的手在空中平平一伸，已多了一杯红酒，立在掌上。

    小明对她凭空变物的本领羡慕之极：“姐姐，什么时候教我这一手？”

    “雕虫小技，学它做甚？在现实中又用不上，你应该学的是这个，用意识力控制物体。”艾瑞丝的手放下来，装着一小半红酒的高脚杯竟然停在了空中，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托住它似的。

    小明见猎心喜，很像特异功能，科幻电影上并不少见，难道不算违反第一法则：汝等不得超越自然？

    他心痒难抑，却也被艾瑞丝所提醒，自己要学跟现实中用得上的能力，虚心求教：“姐姐，这不算违反自然吗？跟潜能又有什么关系？”

    艾瑞丝耐心教导：“天下之力，有形无形，皆源出自然，当然不算超越自然。而潜能的训练，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好比人生下来，是从爬开始，然后会走，最后才会跑。你的潜能已是百尺竿头，要想更进一步，只有另辟蹊径。借助这个系统，你先学会用意识力控制物体，接着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让各方面的机能提升，最终转化为潜意识，当你回到现实中，潜能自然就相应有了提高。”

    小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姐姐快教我！”

    艾瑞丝吩咐：“把手伸出来，掌心向上。”

    “嗯！”小明乖乖照做。

    艾瑞丝的视线盯着酒杯，只见它平平而飞，落在他的掌心，循循善诱：“你集中注意力，想象它浮起的样子……”

    小明不敢怠慢，皱紧眉头，死死盯着手上的酒杯，展开想象，却有种想解大便却无处使力之感，坚持半晌，气馁放弃：“姐姐，我做不到！”

    “弟弟，别急于求成。”艾瑞丝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像春风拂进他的心田，让他浮躁的心灵澄静下来，“把你的意识逐渐积聚起来，想象着它冲出你的脑门，化虚为实，作用到酒杯上，跟它融为一体……”

    在她的指引下，小明的意识真的向大脑的中心集中，由疏而密，逐渐汇集成一个点。

    倏的，仿佛打破了某个界面，这一点跟全身乃至更广阔的空间产生了奇异的感应，一种电流样的东西冲出小明的脑门，呈立体状、水纹般地荡漾出去，一圈圈向外蔓延。

    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在他生死大战时，曾经有过类似的灵魂出窍，他现在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意识力。

    接下来的感觉则是完全的陌生，荡漾的水纹捕捉到他手上的酒杯，水银似地包围住它的外壳，从每一个细微的空隙钻进去，侵入它每一粒分子……

    啊！小明难以置信地看到，随着自己的想象，装着红酒的玻璃杯真的浮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放下手，高脚酒杯果然悬空不动，自己成功了？

    小明有如醍醐灌顶，眼前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豁然开朗。

    艾瑞丝嘉许地鼓起掌来：“孺子可教也，弟弟果然是天生的战士！”

    “哪里？姐姐过奖了。”小明想要谦虚一下，谁知一开口，意识力随即一松，控制不住目标，酒杯一歪，向下倾倒，小半杯酒洒向他的面部。

    艾瑞丝的目光一凝，奇迹出现了，那一泼红酒竟然凝在了空中，惊艳之极。

    “瞬时定格？”小明叹为观止，定格不假，却非瞬时，红酒一直定在他的脸前。

    艾瑞丝咯咯浪笑：“瞬时定格？这个名字起的不错，我们都叫它‘时间暂停’的。”

    小明从未在一个静止的世界里停留过，不禁像个好奇的孩童一样，伸出手指，戳了戳凝空的红酒，触感像水银，观感却像薄膜，竟然凸起手指的形状……

    入门训练一直进行到下班时间，小明对小的物体差不多可以控制自如了，但对大件还不行。

    比如那张单座红色真皮沙发，他最多能用意识力将它挪动几下。

    而艾瑞丝，甚至可以坐在上面，令它悬浮起来。

    当然，她也不是无所不能，她的意识力作用距离不过十米，举力为她体重的一倍，这是人体的极限，不能违反超越自然的第一法则。

    至于她凭空变物的本领，则另有玄机，跟第二法则——“一切皆有可能”有关。

    这个意识力世界，完全模拟真实的世界，在其中出现的任何物体，包括人类或其他生物，无论大小、比例、质量、重量都和原形一致，万有引力也是一样的。

    小明对这一超越自己想象的科技，不由不感到佩服，也对这个曾经是同志加兄弟的伟大民族，产生由衷的敬意。

    本来，他恨不得一直训练下去，可是，艾瑞丝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坚持不下去了。

    “弟弟，今天的训练到此为主，明天再继续。”艾瑞丝不由分说，将小明用力一推。

    他顿时两脚踏空，仿佛一下子坠入了万丈深渊，无处着力，眼前的景象一变，却是进来时的那条彩带，将他包在其中，正以光速倒退，倏地缩成一股电流，钻入了一个脑门……

    小明一下子睁开双眼，回到现实世界，看到身边的艾瑞丝先醒来了，冲他一挤眼：“总统同志辛苦了。”

    最辛苦的却是守在边上的老兵，一下午什么事也没做，就担任护法了。

    老兵如释重负：“你们可算回来了，我正打算呼叫你们呢。”

    原来两张椅子的后背都有一个红色按钮，遇有紧急情况，按下去，就可以呼叫系统里面的训练者。

    还有一种方法，可以立刻唤醒训练者，那就是断电。但这个方法会对大脑会造成一定损伤，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用。

    小明跳下椅子，踩在地上，却像到了外星球，都有些不习惯了。

    这套系统的一进一出，实在有违正常的物理定律。

    小明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父亲和宫二都处于昏睡状态，要是坐在电极椅上，是不是可以跟自己在意识力世界见面？

    他激动起来，正要询问艾瑞丝，随即想到父亲离不开生命维持系统，而宫二又要时刻呼吸驱尸剂，怎好操作？只好暂时放下这个念头。

    天色已晚，老兵亲自安排艾瑞丝的食宿，至于她带来的核生化专家，已经在医学院展开工作了。

    小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看宛若，昨晚和玫瑰柔情蜜意，不能厚此薄彼。

    到了灰姑娘的居室外，小明让总统卫士留在外面，自己进去。

    自从接管了四大蒸汽之城后，首都的平民分流一部分出去，住房宽裕起来。

    灰姑娘的居室是一室一厅，小明的身份卡可以直接进入。

    他进了客厅，听到卧室里传来人声，竟是玫瑰，正和宛若说话。

    她和他心有灵犀，也来看望宛若。

    小明心头一暖，这姐妹俩的感情，比亲姐妹还好，自己实在幸运。

    毕竟，要是在末世也上演什么宫斗剧，那也太狗血了。

    小明童心忽起，蹑手蹑脚地向卧室的门口接近，要偷听两位妻子的私房话。

    虽然是夫妻，但是男女有别，玫瑰和宛若总有一些话，是避开他这位丈夫的。

    只听宛若语带失落：“姐姐，按说，老公的成长和成就，我们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却不开心呢？总想着过去的那个他。”

    玫瑰幽幽一叹：“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你和他算是青梅竹马，我和他初见时，也才十八、九岁，正是最绚烂最青春的年华。我们喜欢那时的他，也喜欢那时的自己，都拥有一颗纯洁不染的心。两年过去了，我们都成熟了，却难免变得世俗了。我们怀念过去的老公，他又何尝不怀念过去的我们？”

    在门口偷听的小明，原本面带窃笑，听到这里，笑容尽隐，仿佛一下子被人窥进了灵魂深处……

    扪心自问，他之所以被宫二所打动，或许就因为她身上，具有跟宛若和玫瑰从前一样的气质，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两位妻子过去的影子，才深深地爱上了她。

    人生若只如初见，世间哪有这么如意的事？

    纵使绝代佳人，被你娶回了家，也有看腻的时候，也有人老珠黄的一天。

    正是，此情可问天，天若有情天亦老，叫天下有情人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