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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齐夫人在被送走时,是处于一种喜怒不形于色的状态。

    偏偏见此反应,为了避免自家夫人不开心,齐小公子还特意俯身贴耳同自家夫人解释了番,说是母亲今日甚是开心。

    却是惹得对面人无语上天。

    如今齐小夫人在意的根本不是齐夫人开心与否,而是她从未想过南月筱会对自己变脸变得如此之快。

    以至于让她还没来得及真心发问自家妹妹今日为何如此话多到乐意为她解围时,就被南月筱递来的一个神情淡淡的眼神弄得哭笑不得。

    对此齐沐的结论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谁同管木子待久了,即便面子上白白净净,里子也是透着黑心的。

    “姐姐我一颗红心向太阳,你个小古板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没了长辈压制的管木子犹如挣脱了束缚的猛兽,二话不说扑上前就要抓花齐沐的脸。

    见此,齐小公子也是有恃无恐。

    顺势抬起的手在将人拦住后,便是旁若无人的将闹事者拥入怀中。

    然后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掌控权永远落不到他的手里。

    “你帮我瞧瞧大厅靠戏台方向是不是有个满脸络腮胡的家伙在偷瞧着咱们这处?”

    一个转身,在将齐沐同自己的身位整个调了个转的同时,管木子瞬间掌握了主动权。

    待瞧见齐沐以微不可见的声音轻哼了一声后,打趣问道。

    “想不想吓吓那家伙?”

    “夫人可有法子?”

    “你转个身看我不抓他个现形!”

    说吧,只见齐小夫人困意来袭,因为哈欠微张的小嘴仅仅用着五指轻掩,眼中泪水也是瞬间蓄满眼眶。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似是被施了魔咒般,本在戏台边偷偷摸摸瞧着他们这处的男子竟也两眼犯困。

    不过瞬间,哈欠声便接连而来。

    如果说,管木子所打哈欠的戛然而止是因为装的。

    那么此刻对面男子的哈欠终止则是被吓得。

    因为在男子边打哈欠,边看似无意的瞅向齐小夫人这边时,瞧见的并非双眸含泪的娇小妇人样,而是一双虎视眈眈,似是要将他彻底看穿的犀利眸子。

    齐沐是亲眼瞧见上一秒还贼头贼脑监视他们的人顷刻间转换姿态,落荒而逃的。

    只是令齐小公子稍有不解的是,不知为何,他总在男子身上看见一种违和感,以及另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奈何心中猜想永远无法在第一时间得到解释,就好比现在,当外出寻人的章捕快跌跌撞撞冲进戏园子这刻便注定了今晚的不平凡。

    ......

    “你那生米煮熟饭的主儿还没来,可劲儿在这儿装什么?”

    城西一处偏僻角落,仅有一处灯笼高高悬挂的亮堂处正有位姑娘家矫揉造作的抱着扭伤的脚踝呻、吟着。

    偏偏下一秒便被不合时宜出现在此处的男子戳穿其内心想法,气得故作神秘,消失了大半天的吴筱筱气不打一处来。

    “凌栗!你到这儿干嘛!”

    “你以为我愿意来?”被质问之人不答反笑。

    待瞧见上一秒还楚楚可怜惹人爱的吴筱筱下一秒“腾”地一下站起来时,还是略带心虚的退后两步,并轻咳道。

    “家里那位让我提醒你,章捕快已经处于生气边缘,希望今晚吴姑娘您可以尽自己之能,莫要暴露我们为好。”

    “知道!”

    说罢,吴筱筱上前便想将人从另一处小道撵走,只是这步子尚未走出几步,就被本该乐乐呵呵躲在角落看热闹之人一句莫名其妙的问话怔到原地愣住。

    “哎你别急呀,我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城东我被死尸差点砸到的事儿?”

    “......你该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吧。”

    吴筱筱手上动作顿住。

    “......该不会真的是你在背后搞得鬼吧。”

    凌栗后槽牙的摩擦声愈发大了些。

    “可能......大概......也行吧......”

    吴筱筱对此含糊其辞,偏偏耳边某个熟悉的呼唤声越来越近,吓得她一个激灵,将眼前碍事之人一个劲儿的往远处推。

    不巧的是这回脚是真的被崴了。

    ......

    “死瘦子!你就不能多看我两眼!”

    “我忙着抓人呢!”

    就在凌栗刚才消失的那个拐角处,一个身穿一袭深蓝色长袍的男子正仔细地搜查着附近的一切。

    同男子认真态度不同的是,因为脚伤而被背着的姑娘家此时正展现出一种异于平日的撒泼架势阻止着马上要发生的一切。

    待姑娘家脚踝处抑制不住的痛感不断袭来之际,男子方才放弃了继续搜寻的打算,选择打道回府。

    而在两人吵吵闹闹的身影离开的同时,不高处的房檐上一个贼头贼脑的脑袋探了出来。

    “人都走远了,你要看到何时?”

    将马上就要掉下屋顶的人一把拉回安全地带,不知何时出现在这儿的季言叙不由眉头紧皱。

    “我就是来看热闹的,不看清楚他们干了什么岂不是白忙活。”

    瞧着已经远去的身影,凌栗难免有些兴趣全无。

    拍了拍刚才因为趴着而沾染在长袖上的灰尘后,饶有兴趣问道。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刚巧路过。”

    “这么巧?”凌栗对此半信半疑。

    “很巧。”季言叙微微颔首,而后挑眉继续道,“又刚巧看见了你被人追杀。”

    “......我那不叫追杀。”

    “的确,毕竟你是被单方面追的那个。”

    “......你这人会不会聊天?”

    听着季言叙并不太友善的语气,凌栗除了无奈更多的还是不敢招惹。

    毕竟数十日前,他也有幸被眼前这位仁兄追杀过,不过对于此事的态度,他还是选择能瞒就瞒。

    于是,就瞧见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凌栗如同翻书般瞬间转换表情,笑问道。

    “其实小的就想问问季兄您大晚上的为何会出现于此,更甚者,为何会好巧不巧搭救了小人。”

    “不巧。”

    “......”

    凌栗承认这次他的确有被季言叙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噎住,可他什么世面没见过呀!

    “季兄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直指某人言语中的漏洞。

    “我刚才是如何说的?”

    被指认的某人脸不红心不跳。

    “季兄刚才说是碰——巧——”

    “的确是碰巧,我是碰巧在齐府门外遇见了前来找人的章捕快,也是碰巧一路尾随他来了此地,只是未曾想过的是会先他一步听见了你们两人的谈话,而后又亲眼目睹了你将吴姑娘脚弄伤的事实。”

    “什么叫我把她脚弄伤了。”

    一听着莫须有的屎盆子开始往自己脑袋上扣,凌栗不干了。

    盯着双眸子就开始手舞足蹈的还原着不久前的一幕。

    明明就是吴筱筱做贼心虚,自己不小心崴了脚,还害得他被章国延那个没脑子的家伙追了几个来回。

    最后要不是碰巧遇见了眼前这个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依着一种提着小鸡崽儿的模样,揪着他的后衣领将其提溜到了房顶,想必现在的他还在低下做着晚间训练呢!

    “你们什么意思呀,明明我才是那个受害者,怎么到了你们一个两个眼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了!”

    凌栗不满的为自己抱不平。

    “许是我刚才看错了。”季言叙认错认得坦坦荡荡,“不知你可想要些许赔偿?”

    “赔偿?”

    一听这两字,想来费尽脑汁企图创造财富的凌栗不由眼睛一亮,可惜在瞧见对面之人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心里的小算盘不免落空。

    娘的乖乖,他可不想和这种人有任何不干净的交易!

    “你可想好,当真不要?”

    季言叙的声音犹如妖魅般蛊惑着。

    “坚决不要!”

    凌栗内心出现了不多见的坚定。

    “既然如此,我同你的这笔账便一笔勾销。”

    这边话音刚落,那头便瞧见凌栗重重的松了口气,可这呼出的气还未被全部吐出,凌栗就又被接下来所听言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刚不是说咱俩之事一笔勾销了吗?怎么又让我给你赔偿!”

    看着季言叙这张脸,凌栗总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变脸如同脱裤子一般快!

    “我刚说的乃是误会了你一事,何曾说过将搭救栗老板您一事也一笔勾销了?”

    说罢季言叙竟还意味不明的反问道。

    “难道是季某刚才说的不清不楚,还是栗老板惊吓过度,听岔了?”

    “是我听岔了,听岔了。”

    丝毫没有反驳之意,凌栗笑的那叫一个谄媚。

    而脑海中因为即将破费而苦恼的情绪也在余光扫向腰间别着的一只小巧荷包时,顿时来了主意。

    毕恭毕敬的将荷包递到季言叙手里,凌栗口中的夸赞之词犹如滔滔江水般倾泻而出。

    当然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个荷包是他晌午过后,出来假装寻人时,被半路杀出的一个老婆婆纠缠许久,被迫买下来的。

    更不会告诉眼前人,这破荷包是他讨价还价,只花了一枚铜钱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