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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管木子昨日的喷嚏打的是莫名其妙。

    她本是在同齐沐讨论石府主子和下人相处的怪异之道,怎么一个没注意,那接二连三的喷嚏差点没把她小命打掉了半个。

    不过呢,足够幸运的是在最后一个喷嚏出现的同时,她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终于捋清楚了!

    “你真的想好要收留他们了?”

    马车上,齐沐正一动不动盯着身边好奇往外张望的管木子。

    听到他的询问,窗边之人在轻叹了口气后放下了手中帘布,转头靠在他肩膀处,手上动作更是不见外地拾起他垂在腰侧的束带把玩起来。

    “没办法呀,谁让你一个没拦住,我就夸下海口了。”

    ……

    一个时辰前,齐小夫人拉着齐沐去干了件大事,那就是找真正算计她的人算账去。

    至于那个算计她的人,正是石府老爷——石司。

    “石老爷可真是好心机,一番手段下来,竟是将我们所有人玩弄于掌间呀!”

    瞧着眼前一脸谄媚笑容,手脚更是勤快为客人端茶送水的石司,要不是跟前有个小古板时刻提醒他“杀人偿命”,想必今日石府注定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昨晚管木子突然想起了一事,如果说石老爷和那群怪人关系微妙的话,为何会从小山随从口中听到石司说她是骗子的言论。

    莫非隔墙有耳?

    这个结论在得出的第一刻就被管木子否定了,其原因是近日以来,只要有人提到小山随从的智商或情商问题,没等旁人开口,猴儿绝对第一个嗤笑出声。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看傻子的鄙视。

    “你觉得这肉块儿山能有脑子?”

    说这话时,猴儿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小山随从的木鱼脑袋。

    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可结合上小只这个特殊案例来看,此次事件应为听者无意,说者有心。

    而这得出来的直接解释就是,没想到石司个老东西还是个老狐狸呀!

    有时候,一旦某个思想种子落地,就会在怀疑者身上生根发芽,根深蒂固,就好比齐小夫人一个不小心认定了石老爷是个坏人的事实。

    “不敢当,不敢当,管娘娘严重了。”

    石司连连摆手以示不好意思,最后还接了句“论心机,自然是比不上管娘娘您”的客套之话,差点没把管木子气到当场去世。

    “你就不能笑得小声点。”

    管木子眯眼撇了下身边笑得格外夸张的人。

    可因为石老爷毫不掩饰的赞赏,以至于一个没忍住乐出了声的齐小公子稍显委屈。

    他明明在第一时间将头侧到了一边,笑声更是不注意旁人听不清的那种。

    “为夫下次注意。”

    最终齐小公子还是老实承担了一切,只是接下来的发展又不得不令他咬紧后槽牙,垂头,以袖掩面。

    “还有你,跟着傻乐呵个什么劲儿!你以为我刚才是要夸你?”

    齐小夫人自发寻找下一个攻击点,待瞧见石司收敛笑容,正襟危坐后心里还想着孺子可教也。

    可惜事实证明她还太年轻了些。

    “我自是知晓管娘娘并不轻易夸人。”

    石司连忙点头附和,同时伸出两个大拇指,一脸认真道,“可我是真心夸管娘娘您的,您要是不信,在下可以证明。”

    “怎么证明?”管木子头疼,“就是背后说我坏话,把我当骗子?”

    “您怎么知道?”

    石司尴尬一笑,随即想着要解释些什么,奈何对面小妇人根本不给他机会,反倒一一列举出他的破绽之处。

    “不用你来说,我来给你解释!”

    抬手示意石司安静,齐小夫人将身边已经笑得直不起腰的人抓住,拽直,方才悠悠然道。

    “当日,我被鲸末遇到实属巧然,可之后随意出入石府并被带入后院禁地见了天祜,想来应是你在那两个小家伙耳边多番敲打所致,还有,当日我将戒灵石拿出说是可以治病时,好似有瞧见一个下人在你的吩咐下通过后门离开,如今想来,应是你派去城外询问语娘他们两姐弟近日发生为何的人吧,不过我仍有一事不明,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把最开始的选择从齐沐身上落到了我这处?”

    “那还请管娘娘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石司不答反问,“不知您是何时产生了对我的怀疑?”

    “你知道在你第一次从大牢里出来,我问了章捕快一个什么问题吗?”管木子挑眉,“我问他为何相较于旁人来说,你在牢里的待遇会如此之好。而他给的答案,你要不要猜一猜?”

    问题提出,齐小夫人并不想知道别人的答案,而是自顾自的道,“他说,如果我每年也能向衙门进贡几万两黄金,想来我的待遇定会比你这个每年奉上万两白银的人更好些。”

    “照这样看来,在下每年的银子算是没白交。”石司喜滋滋笑着,在看见齐小夫人瞪自己的眼神后又赶忙轻咳两声,正言解释道。

    “其实当年我在栗木山捡到他们几个实属意外,一开始我想的是用他们吓唬吓唬旁人,顺便树立下我在这城东头的威信,可哪成想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主儿里子竟都有着颗菩萨心肠,成日里拦着我不让做坏事不说,还教导我一心向善,您说,这像话嘛!”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气愤,石司拍椅子扶手的动静儿那叫一个大。

    “还有我,我自认为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那怎样才能配得上我的身份呢,可不就是要做些坏事情,可是每次我要去强抢民女,霍乱百姓时,那个死高个,就是那个被您迷晕带走的大傻子,仗着他自己那点破力气,竟是把我所有的好事都给破坏了,你说我气不气!”

    边说,石司还边将矛头指向将人还回来的齐小夫人身上。

    “管娘娘,您说您也是的,当日我在瞧见您的第一眼便觉得您同齐大夫乃是天作之合,天上仅有,地上全无的一对儿,本想着这么完美的人儿应是没什么本事,怎料您竟是个本领通天的人物,唉,当真是令在下自愧不如呀……”

    石司的无脑吹捧已经成为过去式,管木子承认她是被弄得有些迷糊,以至于一个得意忘形,忘了追究石司说她是骗子的过错,反倒是最后又被人摆了一道,成了收留那几个怪人的冤大头。

    “其实现在想来,收留鲸末他们也不是一件坏事。”

    马车上,齐小夫人细数着临走前石老爷专门塞给她的几十张银票,以及一张地契乐开了花。

    惹得一旁观看了全程的齐沐都害怕自家夫人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误入了歧途。

    “你莫不是真的因为这点银子而折腰吧?”

    “难说。”管木子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可在看见齐沐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时顿时没了兴致。

    将银票、地契对折,塞进齐沐怀里,小手再隔着衣裳拍了两下,齐小夫人郑重其事道,“我对自己没信心,你也不能放弃我呀。”

    齐沐微愣,“我何时说过这话?”

    “你那双现在只有我的眸子里!”管木子撇嘴,“你以为石老爷是个傻子呀,要知道管娘娘这个称呼可是先从他的嘴里传出去的,可他又说我那些不过是些骗人的法子,这说明什么?说明那老狐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把我架在高处,然后和百姓口中的石府怪人绑定,等到我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百口莫辩了不是?”

    齐沐皱眉,“那石老爷就没考虑过你不答应,而来个鱼死网破吗?”

    “可事实证明,我的确是照着他的想法做了。”管木子摊手。也正是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她才会收礼收的如此心安理得。

    “我呢,这个人没什么真本事,良知呢,倒是还有点,其实照石司今日的表现看来,即便我不出手收留,日后也定会去寻其他人,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问题,我就先大发慈悲的收留他们,等到他们翅膀硬了,或者是有个瞧对眼的人,到时候把他们放了也还来得及,你说是不是呀,齐沐~~”

    “是。”被叫的千转百回的人无奈,可还是好心提醒了句,“这只是夫人的看法,回去还是要问问他们的意愿才可,知道吗?”

    “保证完成任务!”齐小夫人对天保证。

    可惜事实证明,他们两人想多了。

    ……

    “这怎么回事!”

    一推开天星寨大门,归来的齐家小两口便被眼前一副热闹景象惊到原地倒吸凉气。

    “他们说等你俩回来庆祝呢!”

    因为客栈内实在是吵闹,首先注意门外两人的凌栗同样大声回复着。

    将客栈们一关,把搞不清情况的人往里面一拉,再加上围在实木桌边的一群人稍微移动了点位置,管木子总算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铜制的炊具,底部有三只脚,腹部有一握柄,用以放入火盆中以炭火温食。而在炊具旁边,此时正放满了洗好的蔬菜和腌制入味的肉。

    这不正是她心心念念好些时日的丰盛版火锅嘛!

    “来,吃,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齐小夫人在看见桌上美食的第一刻便反客为主,率先拉着齐沐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嘴里虽还在招呼着众人,可眼里却时刻盯着“咕嘟咕嘟”翻滚的热汤欲罢不能。

    期间,趁着吃饭的空挡,管木子有问起此次饭局的起因,可刚听了两句说是什么他们提起知道了要被收留的消息时,锅里的大块儿肉很不巧的熟了。

    “凌栗,这是我放下去的,你干嘛!”

    被人先一步夹肉的行为在管木子看来无外乎虎口夺食。

    “你个小妇人,不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吗?”

    凌栗做着鬼脸,同样不甘示弱,手上动作更是没有任何犹豫地要往地目的冲去。只是激烈争斗的两人忘了还有另一种结果的存在。

    “小只,这块儿肉给你吃。”

    纯属捡漏的齐沐看着莫名掉进自己碗里大肉,不知是该吃还是不该吃,亦或是给谁吃。

    待将桌边围坐的人瞧了个遍后他选择将肉让出去,顺便在送肉给人的同时提醒大家注意一个事实,那就是小山随从年纪最小,如今还是要长个儿的年纪,是最需要吃肉的那个。

    没抢到肉的两人外加其余围观群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说来在天星寨一众人用餐时还发生了一件趣事,就是章捕快携着衙门里唯一的女仵作来串门了。

    同时,还送了一份大礼,县衙老爷亲自许诺的天上地下唯一块儿牌匾。

    “天——下——第——一——女——神——婆!”

    随着牌匾上的字被一一读了出来,一阵接一阵的爆笑声也开始在客栈内此起彼伏的响起,直至齐小夫人发火,作势那砸了这毁她名声的破玩意儿。

    直至在场众人纷纷阻拦,劝告说砸官家东西是犯法的,要坐牢才行。

    再直至凌栗乐呵呵地将牌匾包好,想着过两日清闲了就将东西挂出去,为客栈招揽生意为止,一切才又开始朝着温馨而美好的画面进行。

    当然,要是没有什么意外存在就更好了。

    ……

    “呕!”

    一阵呕吐声从县衙内的一处阴暗暗房间内传出。

    伴随着快要吐出胆汁的声音,一个身着金衣的男子面色苍白,步伐凌乱地从屋里冲了出来。

    而身后还伴随着吴仵作不近人情的叫骂声,“栗老板,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不就是想借助你精湛的厨艺开个脑袋,干嘛跑这么快呀!”

    “你放屁!要是提前告诉小爷要开的是人脑袋,小爷才不来呢!”

    凌栗扶着墙方才堪堪站住,他可能连昨晚的膳食都要吐出来了。

    “不就是个死人脑袋,你怕个什么鬼!”

    追到门口的吴筱筱面露嫌弃之色,见门框上的人实在是扯不下来,也不再勉强。

    良久又因为气不过一个男子的胆子如此之小,便转身指着身后,还在就着微弱烛光认真观察的另一人小声嘀咕道。

    “果然,还是齐大夫实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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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故事到这里也就正式结束啦,明日齐家小两口便要打道回府。

    顺便偷偷告诉你们,那个被齐小夫人气到第二日离家出走的齐夫人马上就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