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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齐小夫人,不知在下身上可还有其他什么毛病?”

    即便是上一刻清晰感知到自己的胳膊在管木子的一声命令下不受控的抬起,下一秒管家仍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如同齐家这位小夫人所言,另含它意。

    至于管木子,对于当事人表现出的不信任这事儿,她自己也不恼火,随意指了指管家的右胸腔处,提醒了句“病根医早不宜迟”后,径直上前,走到橘子灯笼旁,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自行将灯笼拿走。

    此时,见天色已晚,宴会也差不多到了该散的时辰,一直处于暗处的齐沐倒是大大方方走了出来,在同管家提了句“有事,还望国公夫人问起,管家可代为说明缘由”后,便拉着自家夫人先行离开了国公府。

    如今这个时节的邑都天气都还不错,夜晚时分走在大道上不时会有些微风拂过。

    因着是第一次来到这处,还出了这么远的门,在被当着众人的面拉走,路经邑都城最繁华的地段时,管木子死乞白赖的求了同在马车上许久的人,才得到了可以下马车,两人独自散步走回家的机会。

    现下,边被齐沐拉着环顾四周热闹的小摊小贩,管木子边瞄着手里精致的橘子灯笼直乐呵。

    说来她今晚一定要将这橘子灯笼得到手,并非真的有那么喜欢,而是这几日在齐府后院,莲花池塘边闲来无事打发时间时,无意间发现水榭后面有个只长叶子,不开花结果的橘子树。

    听安易说,那橘子树是齐沐的短命亲爹在自己儿子刚出生那天亲自种在了后院,之后每年的长势亦是喜人。

    偏偏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齐沐五岁那年,齐老爷不知染了什么病,竟在短短数十日之内见了阎王,成了那黄泉路上添堵的一员。

    而那颗橘子树据说当年也只是结了一个果子,不成想却是在齐老爷起棺那夜,被不知哪处冒来的小贼给偷了去,气得是刚丧夫的齐老夫人在得知消息时差点没背过气去。

    繁华的街市已经逛完,走进齐府大门所在的街道内,倒是显得冷清了些,索性今日月色不错,照在好看之人脸上更是锦上添花了许多。

    偷瞄了眼一旁始终注意自己一举一动,害怕她因为一个不小心又摔一跤的人,管木子在悄声感叹句“这张脸真的是长在她的审美之上”后,没忍住好奇道。

    “齐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橘子灯笼有些眼熟?”

    “眼熟?”

    齐沐愣住,却是在接收到管木子无数明里暗里的提示后,总算想起庭院里那颗站着好地方不干实事的参天大树来。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齐沐不置可否的一笑,道。

    “怎的又将话题扯到了这处。”

    管木子乖巧回道,“我就是好奇你们当年有没有将那小贼给抓了。”

    “没抓。”齐沐摇头,“抓住又如何,难道还能将丢了的橘子再长回去?再说了,我同你口中那小贼也算得上是老相识,将人供出去总归不太好。”

    管木子惊讶,“你们认识?!”

    “能跑进我齐府后院者,自然是认得。”

    见自家夫人因着他的回答逐渐显露出兴趣,齐沐却是在哑然失笑后没了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简单说了句“我同那人自当年一别后,便不曾再见过”,就任由管木子在他面前怎样蹦跶,胡搅蛮缠都不要再给出任何回答。

    到了最后,自觉无趣的管木子见齐沐这只鸭子实在是嘴硬,也就没了继续闹下去的意思,只是在看见还提在自己手上的橘子灯笼时,来了注意。

    “这是作何?”

    对于管木子上一秒还在两个滚圆的眼珠子直转溜,下一秒毫不犹豫将橘子灯笼塞进他手里的举动,齐沐心里除了“自家夫人或许是提东西提累了,需要他的帮助”外,根本不存在任何别的想法。

    偏偏又在看清楚管木子满眼眸子的兴奋劲儿时,硬生生将话转成了疑问句。

    做什么?难道她表现的还不足够明显吗?

    管木子没忍住小声念叨,心里还在想着,看来对付眼前这位小古板还是要直截了当些为好。

    “我把这个橘子灯笼送给你,到时候同你一起挂在那大树上,也好平日里看着喜庆些。”

    这话叫管木子说的,那是一个娇羞小妇人样。话未说完,竟还以手帕掩面,同时不忘睁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齐沐看。

    不过事情的发展好似有些不受她控制。

    就这样在亲眼目睹了自己所要抱大腿的对象从刚开始的嘴角含笑,到之后些的笑容凝固,最后更是眉头微皱,神情严肃的反盯着她时,管木子彻底慌了。

    怎么和狗血小说上看的虏获主角儿套路不太一样?

    怎么每回马屁拍得好好的,就又拍到了马腿上呀!

    “不是......齐沐,你听我解释,就是......嗯?”

    最终的解释仍是没有说完,齐府前这条空无一人的大道上却是多了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儿。

    脚下不远处,还滚着个被主人无措时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橘子灯笼。

    “ 呦呵,这树还挺顽强,就这样都没被点着?”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水榭后面,已经被高高挂起,里面蜡烛点燃的橘子灯笼,管木子确信自己心里的小猜想是千真万确不会发生后,默默地松了口气。

    转念一想,竟是又不高兴了。

    怎么好好的,她当时偷笑的时候就给人给逮了个正着呢?

    亭子里,管木子正一手托腮,一手毫无感情的往自己嘴里塞着糕点,顺便回想下自从被抓包后,她在齐府上过的是个什么日子。

    这两日,管木子过的可谓是极其的心惊胆战,尤其是那日被齐沐突然抱住,在耳边念叨了句“管木子,我原谅你了”后,更是小心脏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直想往外跳。

    那日,要不是在她动弹不得之际,早已回府的未兆将齐府大门打开,出门迎接两位回家的主子,管木子敢肯定,若让她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在心理防线崩掉的那一刻,她会当众跪地求饶,并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所做过的恶行统统坦白,以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待遇。

    索性几天下来,没看见齐沐的身影,可以让她安安心心的当个缩头乌龟。

    “安易,这两日怎么都没有看见齐沐,他去哪儿了?”

    适当放松下心态,管木子认为自己还是要表示下对金主的在乎,可在她问完话,安易竟是开始泛起难来。

    今日早晨,齐沐在出门时有特意叮嘱过府上众人,不可将近来日来府外之事告知于齐小夫人。

    缘由无他,只因为当日在国公府上,被管木子当众指出右胸腔处有问题的那位管家自管木子离开国公府后,便无意识觉得右胸腔处隐隐刺痛,起先还是蚊虫叮咬的瘙痒感,之后逐渐演变成针扎般疼痛,到了第二日竟是连床都爬不起来。

    为此,国公夫人专门儿派人去了皇宫,请了御医出来给管家医治,哪成想竟是得出了管家突染重疾的消息。

    一时间听此消息的国公府众下人都被吓得茫然无措,要不是老国公出面,将事情给镇压下去,这两日邑都都不知道闹成了哪副景象。

    除此之外,当日刚恢复了神智的齐小夫人在国公府的一番作为也不知被哪些个有心人给见识到,传了出去。

    弄得现在邑都城里好些人私底下开始尝试起什么乱七八糟的手臂漂浮术看病症的法子。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有人亲眼看到过管木子施法的整个过程,知晓要在最后的时候指出具体位置才可真正确定病由何来,所以听过此法的人大多落得一听,不会当真。

    可连着好些时日见不到国公府那位平日里壮的一手可以拍死一只大虫的管家时,邑都城里闲着没事儿的百姓,商贾之间便开始有些风言风语传出。

    不过,最终使得管木子那套看病的法子被确定为真的,还是要归功于城内几个异常惜命的主儿。

    那天,是手臂漂浮看病法传出来的第三天,齐沐清楚的感知到找他来看病的人多了许多,而病症皆是与国公府那位管家的症状相差无几。

    问其缘由,则都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心,偷偷试了不该试用的看病法子。

    对于管木子想出的东西,常年与医术打交道的齐沐表示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

    尤其是那晚在齐府外,自家夫人被他一个拥抱入怀举动吓到,而开始疯狂自爆,无意识说出手臂悬浮是骗人的把戏后,齐沐更加不可能相信这法子的真实性。

    不然世间那些个如同他一般,苦苦习得医术数十载的医者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偏偏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就比如说那几位作死,将自己送到齐沐手中的惜命主儿,的的确确是在诊断后发现他们真的是有病,只是没有国公府管家那么严重罢了。

    到最后,不过两三日的时间,邑都城里在无形中掀起了一波手臂漂浮看病的法子,只是有人成功,有人不成功抬起。

    而面对着自家医馆突然好起来的生意,以及百姓间传出齐小夫人真的见过观音娘娘,成了“小神婆”这事,齐沐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