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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0章不敢离这位煞星太近

      在这大海之中,哪怕有了这小小渔船,要尽快靠岸找大夫治伤,也是困难无比之事,况且到底从哪条航线能回青州,谁也不知晓。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时,老船家七手八脚的翻出船上常年备有的医药小盒,暂且将两名暗卫的伤料理住了。

    确认老船家祖孙二人也只是无辜受累者,容棱并未刻意针对他们,但他事前言明,若要同他们共用一船,随时还会遇到之前的贼匪。

    岂料老船家却道:“诸位勇士能夺一艘船,必能夺两艘,三艘,若真遇追捕,不外乎再换艘船,能活下来便是。”

    今日,是他们第一次用这个计策,方才在前的六人跳水离开,吸引了一部分围剿火力时,容棱就带着另一暗卫,潜入最近的敌船,夺船灭口。

    不过为了回去接原船上的祖孙二人,再悄然混在其他敌船中逃之夭夭,他们还是费了不少功夫,因此,与之前六名同伴会和的时间长了许多。

    但所幸,有惊无险。

    当晚魏俦就开始咳,整个人烫得发木,还因为吃了海水,喉咙感染,偏偏这狭窄的小船,却连腾出来让他养病的一小块地方都寻不到。

    于是,魏俦只好靠在船舱一个小角,身上盖着老船家不知从哪儿给他翻出来的旧垫子,那垫子魏俦一度怀疑是脚垫,上头许多鞋印不说,又脏又臭,刚盖身上,他就受不了,幸亏后来病情加重,鼻子也堵了,就闻不着味儿了。

    将就的搭着那块垫子,魏俦睡也睡不好,总觉得脖子痒,没一会儿就得咳几下。

    因为他这么咳,其他人也睡不好,周遭“啧”“哼”声不断。

    魏俦后半夜就不敢咳这么大声了,折腾了一整天,所有人都盼着晚上能歇歇,他这么一搅合,谁都休息不好。

    可咳嗽这种事,也不是说忍就能忍的,没办法,他只好往外头挪了挪,尽量不呆在舱里。

    “别乱动。”不知谁叫了一声。

    魏俦当即不敢动了,怯怯的透过月光,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这一看,就对上一双冷涩冰凉的黑眸。

    魏俦小声的唤了句:“三王爷……”

    容棱没应他,只站起身来,走过他身边:“去那边睡。”

    所谓的那边,就是容棱先前坐的地方,因为容棱特别的身份,这船舱里最干净,最大的那块地方,自然是留给他。

    魏俦怪不好意思的,呆在原地没有动。

    容棱却独自出了舱门。

    魏俦透过门缝,看他在外头做什么,却只看到对方靠在船头,半仰着身子,视线都在天边的弯月上。

    想了想,魏俦也出了舱,却不敢离这位煞星太近,只隔得远远的,小声问:“您怎不睡?”说完一句话,却又开始咳,他急忙捂着嘴。

    因为出了船舱,舱内人没怎么听清他的咳嗽,好歹是没再嫌弃他。

    容棱没回答魏俦的话,他只盯着那弯月,目光一瞬不瞬,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魏俦等了半天,见对方丝毫没有搭理自己,只得撇撇嘴,垂头丧气的靠着桅杆小酣。

    可他刚朦朦胧胧的要睡着,容棱却说话了:“你缘何遇难?”

    魏俦顿时不敢睡了,强打起精神,老老实实道:“为了寻人。”

    容棱侧眸,看他一眼。

    魏俦叹了口气,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自打上回京中一别,钟自羽身受重伤,我便带他回了定州,可没想到,咳咳,这人才刚好全,便有人寻来定州找他,那人吧……同钟自羽有些恩怨,我也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只第二日对方离开,我再开房门时,咳!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钟自羽身影,我不知是那人将钟自羽带走了,还是对他做了什么,好歹,也是多年的朋友,我想寻那人问个清楚,对方却根本不理我,我追,他便跑,咳,折腾了一个月,这下却把人也跟丢了。”

    容棱脑子里当即闪过在青州收到的那封信,停顿片刻,道:“死了。”

    魏俦一愣,忙看向他:“您说什么?谁,谁死了?”

    “钟自羽。”容棱不在乎多透露两句:“岳单笙亲言,已将他手刃。”

    魏俦顿时激动了,可一张嘴,就是一连串咳嗽。

    待他好不容易平缓过来,他急忙问:“为,为什么呢?他二人……咳咳咳,好歹也是青梅竹马,一道长大的旧友……怎么就要……就要闹到这个份上……”

    容棱回头看着魏俦:“你以为,钟自羽无辜?”

    魏俦脸一涨,他当然知道钟自羽不无辜,他杀人无数,甚至连“钟自羽”这个名字,都是盗用的别人的。

    可是,亲疏有别,他始终站在好友的立场,也因此,非常不能理解,同为他们旧友的岳单笙,怎能对钟自羽下得去手。

    在岳重茗死前,这两人的关系,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那会儿他就开玩笑,说重茗哪里只有一个哥哥,分明是两个,两人都把她当宝贝疙瘩那么疼。

    可一切,就从岳重茗去世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岳重茗的孩子,被岳单笙带走了,尽管钟自羽一直否认,但魏俦相信,那孩子就是钟自羽的,岳单笙已经害他们父子分离了,这回怎么还要……还要害他性命?

    哪怕钟自羽当真天地不容,将他关进牢里行不行?判他秋后问斩行不行?但岳单笙,他,他为何要下这个手,他这是……这是当真要将往日的情分,撇的一干二净吗?

    魏俦心里难受,难受之余又是满满的不理解,一下子,又咳得停不下来。

    足足咳了一刻钟,魏俦才又缓过来,他虚弱的靠着桅杆,忍不住也看向天边的月亮,幽幽的说:“我终于知道,为何文人墨客,总爱盯着月亮瞎瞧了,月光温冷,的确会让人心情平静。”

    容棱不愿听他这些伤春悲秋,起身就回了船舱。

    手刚搭在舱门,魏俦又唤他:“三王爷既与岳单笙有联系,可否替在下问问,他将钟自羽的尸体丢哪儿了,到底旧识一场,我想,将他好生安葬。”

    容棱进了船舱,临进去前,说了一声:“好。”

    平静的海面上,凉风习习的吹,魏俦独自坐在船头,手抵着额角,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