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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节

      “小谢老师,你偏离了我们的问题。”尽管这个回答让人动容,但偏题了。

    “如果再往前看,那么你可以看到啬庵先生提出实业救国的口号。”谢蓟生看着那位老教授,“不管什么时候,技术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才有谈判的资本,否则连上谈判桌的资格都没有。之前隔壁的工厂凭什么能把技术卖出天价,为什么一台设备就敢开价一百万美元?实际上的成本不过十分之一,这就是因为有技术。如果没了技术,我们的设备凭什么卖到国外去?对于小型民营企业而言,经营之处的确困难,但如果连这点困难都不想面对,那……”

    “小谢老师。”老教授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只是想听听你有什么建议。”他们自然知道坚持自主研发的重要性,可没有解决的办法,一切都是虚谈。

    “现在国家主张发展民营产业,但在政策上倾向的是中外合资,如果走单纯的民营,倒不如走合作社的道路。”

    “这怎么可能?”

    合作社是老路子,如今农业上都流行包产到户,又怎么可能再走合作社的老路?

    “不走合作社那就只能寄希望于银行贷款,银行贷款的前提是引进国外的生产线,这本身就是一个恶性循环,我这段时间考察过那些外来设备引入,大部分都是他们淘汰的设备,其实远不如国内设备。”

    其实这才是问题所在,宁选国外不选国内,哪怕是国外的设备不好用也要引进,即便是被打肿了脸也要硬充胖子。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最终依靠的是国人观念的改变。

    谢蓟生不想追究,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观念,他如今提出解决的办法之一,走合作社道路,“我刚才说的那个青年学生,她就是这么做的,她组织乡亲们继续走合作社的道路,到下个月就是收获的季节,或许到那时候我们可以用村民们的收入来衡量一下,她的这条路选的对还是不对。”

    老教授看着谢蓟生,“你说的那个青年学生,是阮文吧?”

    他倒是听说过阮文的一些事情,不过合作社这件事,还是头一次听说。

    “农业和工业不同。”

    “但想要发展,本质是一样的。”谢蓟生很是平和,“一条注定行不通的弯路,为什么还要再去尝试走一遍?”

    “那你来大学任职,又是为了什么?想要校正这种观念,只在大学教书可没用,你倒不如走仕途。”

    政策的制定源于政府,如果政府能够引领走在正确的方向上,那岂不是事半功倍?

    “我的仕途之路走不通,所以想换这条路来做点事。”谢蓟生丝毫不加隐瞒,“我不想再走弯路,所以换一条新的道路来尝试。”

    老教授被这答案惊住了。

    谢蓟生的意思很明确,他和大部分国内的小型民营工厂一样,他选择在新的道路上闯荡。

    至于那些有意在商海试探的民营企业……

    老教授叹了口气,“他们没有你这样的试错成本。”

    这场辩论,辩到最后反倒是让这些年长者有些力不从心了。

    谢蓟生是带着浪漫幻想的理想主义者,他的眼光不错,但给出的选择绝大部分人都会拒绝。

    因为大家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谢蓟生有折腾的资本,可大部分口袋里的钱有限,花光了就没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您说得对,不过既然想成功,总要有接受失败的勇气才是,不然这世界上人人都是成功者。”谢蓟生站起身来,“很感谢几位,不过我该走了。”

    老教授看了下时间,“怎么,你有什么安排?”

    “我要接我爱人下班。”谢蓟生笑了笑,“她这人不太注意爱护身体,经不起饿肚子,我得接她回家吃饭。”

    这话说的让几位老教授面面相觑,这是结婚了?

    消息尚且没那么灵通的老教授们看着离开的人,忽的有人开口,“这个小谢老师,还真是个鹰派。”

    “孔老师这话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就觉得现在这些年轻人还是厉害的,有锐气,不像咱们可真是老骨头了,畏手畏脚的。”

    谢蓟生干嘛非要提那青年学生,是为了跟他们这些老头子炫耀他有一个年轻漂亮能干的爱人吗?

    人小青年没那么无聊。

    “小谢老师说的没错,成功总是给这些有准备的人的,你说阮文能取得今天的成绩,真的就只是运气吗?”人家早就有所准备了。

    当初还在备考就敢带着一群学生一起准备考试,到了大学她做出什么成绩来都不奇怪。

    成功者,总是有备而来,也能接受失败的惨痛。而最终能取得成功的人,或许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走了大运。但绝大部分,都是百炼成钢者。

    哪能有什么路子能完全规避风险?那纯粹是天方夜谭,他们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技术才是核心,倘若真的丢了技术,短时间内或许能挣点钱,但时间长远了……咱们就是出口一万匹布,也换不来一台机器啊。”

    孔教授摇了摇头,“我们真是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第145章 145东边不亮西边亮

    身体的苍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思想上的老迈。

    这是一个年轻的国家,固然需要那些稳一些,却绝不能缺乏锐意进取的精神。

    尤其是年轻人,需要大胆些,敢于去挑战权威。

    谢蓟生早已明白这个道理,他敬重的汪叔就凡事求稳,只要不出错,一切都是好的。

    然而这是汪叔的人生哲学,并不属于谢蓟生。

    他还年轻,有着理想和信念,哪怕是撞得头破血流,却也得去尝试一番才是。

    和系里老教授们在想法上的碰撞让谢蓟生越发的意识到,阮文的可贵之处。

    她或许没有足够多的经验,但有着足够的信念和勇气,去做一些在旁人看来“不可能”的,甚至有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实业救国。

    这个口号在很多人听起来有些荒唐可笑,但谢蓟生觉得十分可爱。

    想到阮文,他的心头又软了几分,这会儿正是小摊贩出来兜售的时候,因为学校正值开学阶段,校门口热闹了许多。

    谢蓟生看到有卖棉花糖的,想了想阮文早晨起来那有些惨白的脸色。

    他回头看能不能找个老大夫来给阮文瞧瞧,中医两千多年,终究有其厉害之处,他相信科学,倒也不怀疑老祖宗们留下的这些东西。

    他走了过去,拿了个棉花糖往南厂区去。

    ……

    暑假的最后一天,阮文接到了赫尔斯的电话。

    斯拉夫人带给了阮文新的消息,“这段时间,tts在美国各州陆续爆发,大概和气候有关,宝洁虽然至今没有给出解释,不过超大容量卫生棉条已经从货架上消失了,看新闻来说,最近越来越多的女性倾向于选择卫生巾作为替代品。”

    赫尔斯很是平静的做着陈述,“你的品牌在这里卖的很不错,之前还出现了抢购。不过我注意到前些天有一个卫生巾厂的产品流入到市场上,貌似用的是你的技术,那是你的厂子吗?”

    “算是吧。”

    欧文是个行动派,从梁晓那里订了设备后,转运到了日本后直接空运到美国。

    他在这件事上可谓是空前的积极,从收购厂房到设备到位,再到投产加工,简直可以用争分夺秒来形容。

    “那你之前想要来美国,就是为了这个厂子的事情?”赫尔斯还记得阮文的爽约。

    他之所以猜测工厂和阮文有关,那是因为那家工厂很有意思,工人多数都是当地的华人,而他了解后才知道负责招聘的人是陶君。

    陶君和阮文什么关系,赫尔斯很是了解,自然而然就把这怀疑的目光落在阮文身上。

    至于阮文怎么会和一个日本人合作……

    她现在不也跟自己这个德国人合作着的吗?

    “有这方面的原因。”工厂的事情阮文后来想了想,没打算让赫尔斯插手。

    她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赫尔斯已经在她的事业中牵扯太多,不能方方面面都参与其中。

    那样,对这段合作的维系并不算什么好事。

    “你打电话,不会就只是为了问我这件事吧?”

    “不是,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而已。”赫尔斯正色说道:“这可能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消息,强生很乐意你对专利的认可,当然他们也希望能够与你达成合作。”

    阮文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是吗?确定要和我这个黄皮肤的亚洲人合作?”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消息。

    “事实上,在利益面前,让他们与黑人合作都不成问题。”赫尔斯的话里透着几分讥诮,阮文深以为然。

    “只有强生想与我们合作吗?”

    我和我们,可不仅仅是单词不同,把赫尔斯放在合作伙伴的位置上,他同样会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安心在海外市场的开拓上。

    “宝洁也有这个意思,他更为看重中国市场,前段时间他们派遣专员去中国市场做了调查,似乎有开拓市场的打算。”

    阮文听到这话不由嘻笑,“专员们得出的结论是什么?中国市场广阔,可以进入吗?”

    赫尔斯沉默了下,“虽然没有明说,不过他们对进军中国市场很有信心,想与你合作,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信心?”阮文嗤笑,“该不会他们的专员只在上海这种大都市进行了考察,所以就产生了这种信心吧?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还真不知道中国更多的是小乡村,很多人一年到头的收入寥寥,压根用不起他们的日化用品。”

    这话换来赫尔斯短暂的沉默。

    “你说的没错,我打听了下,他们的专员的确只去了北京和上海。”

    大都市的人口固然可以作为调查的样本所在,但这样的调查又有几分可信度呢?

    赫尔斯也觉得略有些荒唐。

    或许是那些调查专员不靠谱,又或许是因为骨子里的傲慢让这些人懒得去做更多的更详细的调查。

    而被阮文无情的揭露时,赫尔斯觉得自己脸上也挨了那么一巴掌。

    依肤色而论,他也是这些傲慢群体的一员。

    跨着太平洋,阮文并没有察觉到赫尔斯那微妙的情绪,她没再嘲笑那些调查专员,“他们提出了什么样的合作条款。”

    阮文目前还没有合作的打算,但万一这些合作条款很动人呢?

    她倒是不介意再多一个合作伙伴。

    这次和欧文的合作还算愉快,不过美国市场很大,大到他们压根做不到凭借那小小的厂房完成全面积的覆盖。

    赫尔斯细细陈述着几家公司所给与的合作待遇。

    阮文听着,脸上还挂着笑,但笑意已经消失不见。

    “如果我没理解错,那就是用他们现在用不着的专利,来置换我的技术,然后象征性的给我二十万美元,对吧?”

    赫尔斯被这个总结逗乐了,“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