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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节

      谢蓟生忽的想起自己在王家沟养伤的时候,阮秀芝也是这么忙里忙外的,对他嘘寒问暖,生怕哪里吃的不如意。

    他想,即便是母亲也不过如此。

    阮秀芝一贯会照顾人,如今一个人在首都呆着,守着这么大的房子,却不知道有没有想念阮文和建明。

    “建明给您来信了吗?”

    阮秀芝在那里切白菜帮,“来了,前些天刚写了信,说是去什么迪士尼玩了,还问我最近在忙什么,有没有下雪。对了小谢,我听广播说,天津那边厂子投入生产了。”

    “嗯,正式投产了。”谢蓟生在那里啃着烤地瓜,“我休息两天,买了明天的票去看阮文。”

    “那正好,我给她做了件棉袄,还没托人捎过去呢,你给她带过去。”今年冬天冷,阮秀芝特意弄来了新棉花,弹成棉絮做新棉袄。

    穿着暖和。

    “行。”谢蓟生三两下吃完烤地瓜,“我来吧。”

    他过去切腊肉。

    这位是未来的姑爷,哪能干这个?阮秀芝不让。

    刀被谢蓟生拿了过去,看着那切得薄薄的腊肉片,阮秀芝站到一边去。

    到底是部队出来的,这刀工比她强太多了。

    ……

    阮文没想到谢蓟生忽然间来,正赶上周末,她还在工厂里研究订单安排发货。

    自从接管了卫生巾厂,这些事情都到了她手底下。

    平日里车间主任能管的都管了,但是涉及到账目的事情,最终还是阮文来处理。

    阮文没办法,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找厂长?

    “要不让涂所长给物色个?”陶永安觉得这不是办法,就算阮文是会计出身,看账本没啥问题,但是她本身还担负着科研,哪有那么多时间盯着账务看?

    “哪去找这么合适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厂子跟研究所有关,外面的人不好随便找,找个年轻的怕是压不住,年纪大的又怕精力不济。而且还得是个熟悉账务的,本来我还想着要不找你妹妹过来帮忙,不过让她一个从小在首都长大的人来省城,有些为难她了,再说你也不在你爸妈身边。”

    再把陶永晴喊来,陶永安爸妈怕是第一个不会答应。

    谁不希望儿女留在身边呢?

    “让永晴来也不是不行,她不能一辈子在生产线上做工人,在卫生巾厂做点事也好,不过她过来也就是个小兵,拿不了什么主意,还是得来个能拿主意的。”

    陶永安思考了下,“要不找廖主任看他能不能给介绍个合适的人选??

    “那你怎么不说,让我去棉厂找我……”阮文忽的想起什么,“我们棉厂会计室的陈主任倒是个适合的人选。”

    阮文怎么想都觉得陈主任合适。

    烈士遗孀,又是老会计。

    之前因为无纺布机的事情和张厂长闹得不愉快。

    她本来就是省城的人,去了安平县将近二十年。

    如今回到省城工作,倒也合适。

    陶永安听说过陈主任的事情,听阮文这么一说他觉得可行。

    “打个电话问问呗,你跟陈主任关系好,说几句软话请她来帮忙,她应该不会拒绝。”

    “拒绝了就让涂所长再去打电话,不行还有涂宝珍,三顾茅庐说什么也要把人请来。”虽说二棉厂是本家,但这个墙角,阮文觉得该挖。

    棉厂有春红大姐她们,少了陈主任不碍事。

    可卫生巾厂多了陈主任,那可就是如虎添翼。

    谢蓟生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阮文正在那里打电话。

    脸上荡漾着笑,隔着玻璃都能听到她软绵绵的声音,“您不来的话那我真是找不到人了,您嫌弃我没去请您是吧?那行,过会儿我去找涂所长,拉着宝珍一起去请您行不行?”

    “阮文……你这孩子。”

    阮文声音软软的,“那您就当心疼我成不?我实在是忙不过来了,不然也不会想着请您来帮忙。”

    阮文考大学出去已经快两年了,陈主任也去过省城几次,有时候能见到,有时候见不到。

    阮文是挺忙的,宝珍也说过,“整天和那个陶永安忙里忙外的,像是有做不完的实验。”

    差不多大的宝珍还是老涂的心肝宝贝。

    而阮文已经撑起了一片天。

    而且,还庇护着一群人。

    陈主任心软了下,“那我得跟厂长商量下。”

    “行行行,我跟黄主任打个电话,让他帮忙做一下安排。”

    国营厂的会计主任,也不能随便就离职。

    有省商务厅人事厅的调令最合适。

    阮文放下电话,“成……”

    她缓缓转过头去,看着门外站着的人。

    人还在,不是她看花了眼。

    阮文忽的笑了起来。

    “哟,小谢同志来了啊。”陶永安连忙去开门,顺带着把自己关在了外面。

    走之前,他跟谢蓟生嘀咕了句,“可别把我给卖了。”

    要是阮文知道自己跟谢蓟生联络,私通消息,还不得把他揍一顿?

    谢蓟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了厂长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不算大,但是却承载着国内九个研究所的希望。

    这是什么样的压力?

    阮文从来没说过。

    似乎这话一说出口,那口气就泄了。

    “怎么忽然间过来,也不说打个电话。”

    阮文倒了杯热水给他,“也不说穿厚点。”

    谢蓟生将人揽入怀中,把那声音闷在了自己胸口,“昨天去看姑姑了,她说等过年的时候要咱们回去,到时候一起过团圆年。”

    “姑姑肯定是说要我回去,你怎么好意思把自己也带上?”阮文眼睛有些发酸。

    她紧紧地抱住谢蓟生,“你怎么才忙完啊。”

    工期一再耽误,耽误到最后,阮文都怕,怕极了没办法如期完成,到时候元旦那天不能投产,谢蓟生怎么跟上面交代?

    直到听到广播,她才松了口气。

    她做实验的时候都没这么担惊受怕过。

    “是我不好。”谢蓟生看着那清瘦了许多的面孔,把阮文脸上的泪抹去,“别哭了。”

    “我才没哭,你开门把风带进来了。不对,是你衣服上有沙子,迷了我的眼。”

    “是我不对,我给你吹吹?”

    阮文推开人,“不用。”

    她手腕被谢蓟生抓住。

    “别生气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阮文这才看到谢蓟生刚才放桌上的小包袱。

    那里面塞了一件花棉袄。

    看到那大红的牡丹,阮文脸红的跟那布似的,“你这审美也太差了吧。”

    直接把床单当棉袄皮,她穿出去还要不要面子啊。

    亏得自己当时在日本给谢蓟生特意买了件最潮流的风衣。

    “这是姑姑给你做的,我就是个邮差。”

    阮文:“……”不可能吧,阮姑姑的审美,咋就这么大红牡丹了呢?

    “挺好看的,不喜欢吗?”

    阮文觉得这人是在逗自己,“哪里好看了?”

    她是真不想把棉被被面穿身上啊。

    谢蓟生看她苦巴巴的一张脸,“那外面再罩个褂子就是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

    阮文郁闷,“回头我找老师傅做最性感的旗袍!”

    哼,开大大的衩。

    谢蓟生瞧她还带着几分赌气,顺着她的话说,“行,都随你的意。”

    阮文把那棉袄收起来放在一旁,拉着谢蓟生帮自己看订单。

    “你什么时候回去?明天不走的话帮我跑一趟省政府那边呗,我想让陈主任来这边给我当厂长,得找黄主任给我弄个调令,我明天有考试没空去,你帮我跑一趟好不好?”

    她抱着谢蓟生的胳膊,“你是副团长,面子大,黄主任肯定不会驳了你的颜面。”

    “好,阮厂长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一并告诉我,我都给你办妥了。”

    阮文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要不你给我看订单,我都看花眼了。”她虽说当了半年会计看个订单没什么大碍,但这会儿着实不想做这个工作。

    就想着小谢同志看订单,她看人。

    完美!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