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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陈宁宁做起来,倒也十分得心应手。

    …

    另一边,经过一夜的调整,陈父总算好了些。虽然伤口仍是很疼。只要不站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于是,他便坐在床上,拉着陈母,询问这几日家中可发生了什么为难的事?

    他二人本就是少年夫妻,感情一直很深厚。

    陈母初时并不想让丈夫操心,可一看向丈夫那双睿智又温柔的眼睛,她便像茶壶里煮饺子那般,把心中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听到堂兄趁火打劫,想压价买自家祖田,陈父气得破口大骂:

    “堂兄年少失孤,本来不是我们家直系。亏得我爹娘好心,时常救济他,又供他念书识字,又帮他娶妻置地。哪里想到,他这样混账。如今咱们家落难了,他不说帮衬,反倒落井下石,好一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

    又听到陈宁宁拦着不让卖祖田,宁愿拿回自己那块宝玉,带着宁信去城里当了,贴补家用;只可惜,姐弟俩又遇见了那没天良的当铺掌柜,想白抢了她的玉。

    宁宁无奈之下,只得冲上街头,拦住军马,又巧遇一位善心的小军爷,惩治了那黑心掌柜,又重金买下了那块宝玉,又是帮他们请了张大夫来。

    陈母天生一副好口条,特别是带入自家闺女的情绪,越发把这事讲得波澜欺负。

    陈父听了,初时气得浑身颤抖,忍不住拍着床,喝道:“他们欺人太甚,我大楚难道没有王法不成?”

    后来,又忍不住垂头说道:“亏得你养了个好闺女,宁宁有勇有谋,一心为咱们陈家打算,也不枉你平日那么疼她。”

    不提这话,陈母气息还算平稳,一说这话,陈母立时眼圈一红,便要哭出来。

    “我闺女自然是好的,可你这个当爹的,却是个识人不清的糊涂虫。”

    说罢,她又把文婆子到家里闹事,陈宁宁如何袒护她,怒而退婚,也都和陈父说了。

    陈母含泪问道:“如今咱们宁儿的婚事,岂不白白给耽误了?那文秀才真真是害人不浅。”

    陈父听了这话,脾气也上来了。他两眉倒竖,怒目圆瞪,又骂道:“我也没想到,文学庆竟是这副德行。这门婚事退了也好,将来咱们再给宁儿寻个称心如意的小郎君就是了。”

    陈母却不免替闺女委屈,“退过婚,名声都坏了,哪里再去寻那合适的女婿?”

    陈父叹了口气,又说道:“凡事终归讲究个缘法。我闺女自是千好万好。将来定有心明眼亮的好小伙看中宁宁为人,愿意八抬大轿把她娶回家。如今,你无论如何看好那一千两银,不要动它。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多存些嫁妆,压箱子的嫁妆丰厚些,到了婆家,宁儿也能有些底气。”

    陈母瞪着泪眼看着丈夫,心话说:“还不是抬高嫁妆那一套吗?亏得他刚刚说的那般理直气壮。”

    陈父被夫人看得略有些心虚,只得别开双眼,又清了清喉咙。

    好在这时,宁宁终于做好早饭,便让宁信在陈父的房里,摆好炕桌。

    期间,陈宁远还算老实,并没有犯病,只是低着头,默默扒饭,也没再说那些疯言疯语。

    陈父见一家人齐齐整整,坐在一处,吃着热腾腾的早饭。一时忍不住红了眼圈。

    曾经,他也有一颗争强要进的心,也盼着孩子们能有出息,最好能出个进士,光宗耀祖。

    如今,他全看开了,只觉得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偏偏长子添粥时,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陈父顿时便觉得大儿子双眸中一片苍凉,倒像那深不可测的寒潭,隐隐还带着几分煞气。

    陈父被大儿子的眼神吓了一跳,再想叫住他。陈宁远却已经把他喜欢的酱萝卜拨进碗里,端着碗,出了房门,蹲到窗外吃去了。

    宁信忍不住说了一句:“大哥,怎么又添了这么个古怪的习惯?他从前不是最讲究礼仪吗?”

    陈母却说:“别管你大哥呢,他能老老实实吃饭,已经很好了。”

    陈宁远这才连忙低下头扒粥,一边吃一边夸赞道:“我姐这手艺也太好了。不过是一碗白粥,也熬得这样粘稠爽口;再加上这两碟小菜,简直绝了。城里酱瓜铺子做的也未必有这个好吃。

    娘,要我说,往后不如就把厨房交给我姐得了。”

    陈母听了这话,立马落下脸来,又骂道:“你姐又不是给你当粗使婆子的?灶台前烟熏火燎的,哪个要她这小姑娘受苦?”

    陈宁宁听了这话,连忙说道:“娘,没事的,我爱在厨房呆着。若是把做饭的手艺学好了,将来我的婚事也容易些。”

    最主要的是,这兑了泉水的饭菜果然美味极了。陈宁宁还要想方设法,继续弄泉水出来搞事呢。

    再加上,陈母做的饭菜实在太太特别。为了以后生活幸福,还不如她来当主厨算了。

    第12章 鱼汤   还敢登门来?已修~

    陈母也是一心为女儿打算,听到宁宁说想学好厨艺,也有几分大道理。她便松口答应下来。

    只是又嘱咐陈宁宁,就算干活,也别累着。当然,洗碗打扫之类的粗活,陈母却坚持自己做。

    陈宁宁在现代时,也算半个厨艺爱好者。平日里,没事就喜欢找点教程,尝试着各种美食尝鲜。

    如今又有了泉水助阵,简直如虎添翼。

    …

    陈家这边家人和睦,一派安好。文家那边却是另一番模样,自打退了亲事,文秀才便把自己关在房中,闷头呆着。

    文婆子叫他吃饭,他不理;同他说话,他也不理。倒像是再也不愿意再睬他母亲一般。

    文婆子从未被儿子如此冷待,一时也着了慌。

    她一晚上都没睡。

    到了第二日,文婆子实在受不住了,生怕儿子饿出个好歹来,便悄悄走到儿子的窗前,咬牙说道:

    “你若当真喜欢陈家那小丫头,不如娘去他家再说说看,让你们早些办了喜事。陈家如今那般光景,咱们文家还肯要他闺女,他家怕是巴不得呢。”

    文秀才听了这话,只气得浑身发抖,心下乱颤。

    他母亲到底要侮辱陈家到何种程度,才会善罢甘休呢?

    取消的婚事也能如儿戏一般,任由她反复折腾?

    就只因为陈兄被陷害,被撸了功名?就只因为陈先生被书院解聘了?

    母亲怕是早已忘记了,这些年,陈家对他们母子如何?做人又怎能这样丧良心?

    文秀才又想起昨日宁宁那失望的眼神,终于无法承受,用力拉开房门,几步走了出来。

    待要责怪两句,可一看他老娘那红彤彤,带着委屈的双眼,却仍是无法说出半句严厉之词。

    文秀才深深吸了口气,才开口说道:“既然退了亲事,那便罢了。”

    文婆子连连点头,面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又说道:

    “我儿就算天仙也配得起,何必非要娶陈家女孩,再受了他家牵连,反倒不美。我早早就打听过了,陈宁远得罪了城里的王财主,陈家往后怕是再难翻身了。”

    说到底,这婆子百般算计,还是为了让她儿子脱身。为此就连公理道义都顾不得了。

    文秀才听了这话,紧闭双眼,半响没有言语,只是他的眼皮却狂跳了几下。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缓缓睁开双目。此时他眼底一片晦涩,精气神全没了,倒像老人一般。

    他又说道:“我马上就把婚书还回去,娘,你莫要再去招惹陈家。也不许在外面说宁远和宁宁的坏话。陈家从未做错过什么,对我们已然算是仁至义尽了。若是娘您再胡乱传话,反倒坏了我的名声。到那时,我恐怕就没办法考举了。”

    文婆子听了这话,被吓了一跳,她又连忙应道:“我晓得了,以后不跟村里那些碎嘴婆子聊天就是。”

    事实上,自打她儿子考中秀才,那些女人便凑过来,时常捧着文婆子说话。

    一来二去,文婆子便被捧得忘乎所以,性子也越发骄纵霸道起来。

    如今这婆子嘴上跟她儿子保证,可她心里却着实有些舍不得。

    文秀才也不知他娘是怎么想的,也不再说什么。拿好东西,便向着陈家走去。

    由于只顾着跟母亲扯皮,一时忘了时辰。等他赶到文家时,文家已然准备吃午饭了。

    陈宁宁打算给家人补身体,又打发宁信在村里买来了一条鲫鱼。

    熬在大锅里,咕嘟咕嘟直往外冒热气,汤汁也变成了奶白色。

    陈宁信被他二姐喊来看火,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只因陈宁宁不论做什么,都喜欢叫他帮忙试味道,多少都给他尝尝鲜,甜甜嘴。

    宁信就跟馋嘴猫儿似的,很喜欢这活计。

    这一回,宁宁也打了小半碗汤,先端给宁信喝。

    宁信捧着小碗,闻着那股诱人的鱼香,只觉得通体舒爽。

    一口喝下去,满嘴甘甜,一股暖流缓缓进肚里,又蹿遍了全身。

    很快,他后背上便冒出热汗来。

    宁信由衷觉得,若是日日都能喝到二姐煮的鱼汤,也就不枉此生了。

    偏偏这时,文秀才敲门喊道:“宁信,在不在家?”

    陈宁信一时舍不得手中的碗儿,一时又腻烦文秀才不识趣。最后只得捧着碗,走出去开了大门。

    他亮着嗓子问道:“不是都说清楚了,你还来我家做什么?”

    文秀才顿时一脸羞愧,连忙把婚书和庚帖拿给他。

    宁信一把抢下来,略略查看一番,倒是没错。便收了起来。

    可怜文秀才,昨晚就气得没吃晚饭,今早也是水米未进。

    偏偏一到陈家,满鼻子都是那股诱人的鲜香味。再看宁信碗里那股奶白色的汤汁,越发饥饿难忍。

    他的肚子竟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若是以往,宁信早就请他一起进屋吃中饭了。

    此时宁信却眯着那双猫儿眼,如同恶作剧一般,拿起汤碗,仰头喝了个干净,还露出一脸回味无穷的神情。

    文秀才又饿又馋,未免再出丑,连忙低下了头。

    宁信偏又问道:“你还有什么事?还不快走,该不会还等着我家请你吃饭吧?真是好生不要脸。”

    “这……”文秀才欲言又止。

    这时陈母从正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婚书和庚帖。

    陈宁宁也走出厨房,向门口张望。

    一时间,文秀才只顾看向宁宁,双目含情,表情纠结,倒像是要冲过去,拉住宁宁再叙衷肠一般。

    陈母忙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冷冷说道:“这是庚帖和婚书,从今以后,你和我陈家再无关联,也莫要再登我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