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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他苏疑碎向来不是个十分细腻的人,虽可以察觉出陶灼的脾性与往常不同,却不能明白究竟是为何会叫他如此。

    他记在心里,正想告退,又见陶灼把玩着桌上一只玉镯,随口道:“姜家那孩子,在外头候你多时了。”

    苏疑碎硬朗的身躯一震。

    他果然知道。

    “去吧。”他说。

    苏疑碎神情复杂,走出摄政王府大门的时候,人还有些恍惚。

    他看着坐在马车上冲他招手的姜祁,背后是斜挂西天的灿烂红光,他的眼角忽然有些胀痛。

    他终于,还是学会了以前最瞧不上的心机与算计。

    第18章 狐狸眼

    江韶华的宴,请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姜祁的马车姗姗来迟时,露天的席面已经高朋满座。

    院子里不知点了多少的灯,不仅照亮了整座江宅,还叫城东的半边天也恍若初昼。

    冯不若坐在主人家江韶华的右手边,晃着扇子向姜祁招了招。

    姜祁眼尖,带了苏疑碎就往他那地方钻。

    冯不若身边是已经没位子了,不过这桌上倒还有些空座,两人刚挑了地坐下,便听身后有人在唤“姐夫”。

    还未成亲的姜祁是没把这话当回事,不过苏疑碎就不同了,他的夫人李成画,还真有个嫡亲弟弟。

    他一回头,见着自己身后站着的,果然是小舅子李慕瑜。

    “姐夫,你果然来这了!”李慕瑜手里还捏着酒盏,乍一见到苏疑碎,嘴角一咧乐开了花,开口便是满身的酒气。

    苏疑碎虽是真心喜欢李成画,却也向来看不惯自家小舅子这股子轻浮劲儿。这宅子里上百个人,他好歹是个官宦人家的儿子,竟还如此不顾规矩体统,喝成这样。

    “慕瑜你怎么在这?”

    他好歹是李成画的弟弟,苏疑碎就算再看不惯他的做派,既碰上了,那便也得管着。

    “我?”李慕瑜指指自己,“我自然是江公子邀请来的!”

    苏疑碎没好气道:“人家请你来你就来了?”

    “我……”

    喝的有些上头的李慕瑜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自己刚刚是哪里得罪他了,听他语气,不是好惹的。

    可就算再不好惹,他今日也得借着这股酒劲壮胆,把事给解决了。

    苏疑碎身为武将,耳聪目明是最基本的素养,即便是坐着矮了人一截,他也能清晰地听到李慕瑜在自己身后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狗崽子,准是又惹祸了,要求到他头上来。

    对于李慕瑜这一身闯祸的本事,苏疑碎是又爱又恨。毕竟若不是他那么会闯祸,经常给李家惹上麻烦,李家又怎么会求到他头上,主动提出要把女儿嫁给他呢?

    他能成功抱得美人归,有一半的功劳得归功于他这个小舅子。

    不过在他和李成画成亲后,李慕瑜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地闯祸,就是叫人厌烦了。

    距上回他替他摆平麻烦才过了不到三个月,这回,他估计又没好事。

    果不其然,李慕瑜站在苏疑碎身后沉默一阵子后,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大着胆子道:“姐,姐夫,我,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说。”

    苏疑碎眉眼一跳:“什么事?”

    李慕瑜心虚地看了看在座,磕磕巴巴道:“姐夫,这,这地方不合适,咱们去后头说吧?”

    江家这座宅子大的很,今晚的宴只是摆在了前院,后院相对还是安静许多。

    苏疑碎脑袋不动,眼神四下左右转了一圈,瞧着桌上几人都在自己吃吃喝喝,没怎么在意他们,便自觉放下筷子,一声不吭起来了。

    他尽量将自己的离去弄得不是那么引人注意,可院子里满满十几桌的人,总有个别见到他要打几声招呼,他脚下生风,一一敷衍带过。

    李慕瑜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他走到哪,他跟到哪,忽然,冷不丁装上一堵坚硬肉墙。

    他抬头,苏疑碎正停了步,转身问他要往哪走。

    他下意识指了东边那条路。

    苏疑碎眼神愈发幽暗,看着他,全然没有好脸色。

    江韶华刚来京中没多久,还是头一回在家里摆这样大的宴,他刚问他往哪走,他居然就能立马答上来,可见平时也没少来。

    他嘲讽道:“你倒是会混朋友。”

    李慕瑜刚抬起来的头立马又低了下去,简直无地自容。

    苏疑碎凉凉地说:“滚过去!”

    李慕瑜立马会意,几步上前去带路。

    其实平日里,他跟江韶华混的也不怎么熟,大多时候都是他自己硬贴着人家,要跟人家玩。因为他知道近来江韶华跟冯不若姜祁他们走的近,而姜祁又因他们家那点破事要求苏疑碎,很多场合也会带上他。

    李慕瑜父亲只是个五品小官,冯不若和姜祁那群人的出身,他自知是没资格够上的,可是江韶华就不一样了,他再有钱,也只是个商人,还是个外来的商人,他去结交江韶华,还是有点希望的。

    而事实也果真如他所愿,江韶华今晚的这场宴,他赫然在受邀之列。

    “你特意结交江韶华,就是为了今天在这里堵我?”

    李慕瑜的脚步刚停下,苏疑碎就十分老成地开了口。

    因为李慕瑜三个月前惹的那桩麻烦,苏疑碎没少四处打点奔波,故而那桩事处理完后,他就再不许李慕瑜进自己家门,路上碰到他,也是能避就避,能不见就不见。

    替他擦屁股这种事,他这几年已经做的够够的了,再也不想做了。

    “你以为江韶华是什么人,你想结交就能结交?”苏疑碎张口就是训斥,“蜀中首富,你以为那是谁都能当的?冯不若一个堂堂侯府世子,见着他都还要给三分面子,你倒好,安安稳稳的日子不过,眼巴巴贴上去,是要给人家当跑腿打杂的?”

    李慕瑜被他说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先前的几杯酒下肚,如今这会儿全都醒了,他委屈地睁圆了眼:“还不是姐夫一直不肯见我!”

    “我见你做什么?我生来就是要给你擦屁股的吗?”苏疑碎双手叉腰,训斥地更加厉害了。

    李慕瑜声音低到简直快要听不见,嚅嗫道:“不是……”

    “知道不是你还敢……”苏疑碎大掌举到半空,真想一巴掌扇到他脸上,却又实在狠不下心来,只能作罢。

    每回都是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苏疑碎无奈喘着粗气,问他:“这回又是闯了什么祸?”

    李慕瑜看到了希望,眸中的光亮灿若天上繁星:“姐夫,我,我,我有个朋友,他在颍川,得罪了那地方的父母官,那狗官要判他死刑,他情急之下,就托关系请了颍川当地的陈家出面帮忙,可是他不知道他请的是陈家最混不吝的阎王爷,那阎王爷,直接放马将那狗官给撞死了。”

    此事听着实在荒唐,就连平日见多识广的苏疑碎也不禁惊异。

    “那你是要我帮你那朋友?”

    李慕瑜点点头:“是,这事如今已经上报到了北郡王府,我那朋友,人已经在押送去安康城的路上。颍川陈家家大业大,高门望族,如何会让自己的人认罪,到时候,定是要我那朋友偿命!”

    这样的事,苏疑碎听着就烦:“你那朋友跟你什么交情,值得你这样替他想办法?你又觉得你姐夫我有什么能耐,能叫北郡王给我面子?”

    李慕瑜慌了神,却也不忘提醒他:“姐夫你当初不是征战北狄么,替北郡守住了安宁,北郡王自然会给你面子的……”

    “你小兔崽子给我闭嘴!”苏疑碎觉着自己再多听几遍他的话,就真的会忍不住要动手打他了,“你给我听好了,我当初征战北狄,是为了大晏的安宁,北郡若是被攻下了,你以为盛都又能挺多久?”

    “今日若不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我定狠狠教训你一顿,混账东西,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苏疑碎咬牙切齿,怒不可遏,李慕瑜伤不得,他便只能一脚踢在了一旁的阑干上。

    阑干没什么事,倒是李慕瑜,吓得浑身一哆嗦。

    苏疑碎听着这些动静,忽然眉头一紧,呵道:“是谁!”

    李慕瑜闻言又是一惊,立时跳起来躲到了苏疑碎身后。

    拐角的人影逐渐放大,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李慕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着那地方。

    最终出现的人,有几分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李慕瑜晃晃脑袋,抬头看他姐夫的反应。

    只见他眼如鹰隼,在夜色中看起来犀利又狠绝,看着那人的目光仿佛要吃人。

    李慕瑜心有余悸,无比庆幸自己方才已经将事情陈述明白,不然,就如今苏疑碎的这个气场,给他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开口了。

    他又悠悠将目光转回到那人身上,见他丝毫不惧苏疑碎身上的恶寒气势,依旧端着一副笑脸,春风荡漾,月色皎洁,与世无双。

    “苏兄,怪不得我遍寻不得你,原是跑这里晒月亮来了。”姜祁不徐不缓地下了几级石阶,步至他们跟前。

    李慕瑜目光顺着他的鞋子往上,一直到对上他那双狡黠的狐狸眼,才听见他后知后觉道:“李公子也在。”

    李慕瑜警惕地看着他,从前他只觉得姜祁的这狐狸眼好看,此时他却又发现,这双眼不仅好看,还十分魅惑。

    “你先回去。”

    苏疑碎硬邦邦的声音打破三人表面的平静。

    李慕瑜点了点头,对姜祁道:“是啊,姜公子,我和姐夫还有事情要谈,你先回去吧。”

    “李慕瑜。”苏疑碎毫不留情到道,“你先回去。”

    “什么?姐夫!”李慕瑜不可置信地直起了身板,还欲再挣扎,又被苏疑碎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给击退。

    他瞬间蔫了,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走路无声无息。

    在路过姜祁时,他不死心,又与他对视了一眼。那双笑眼春风依旧,叫他一下子便大彻大悟。

    原来除却魅惑,这双狐狸眼里盛着的,分明还有算计。

    第19章 活阎王

    “姐姐,我听说,近来陈驸马巡过颍川,要回京一趟?”

    山林小亭里,白倾沅斟了杯酒,递到成熙面前。

    成熙接过,颇为好奇地打量她一眼,“怎么?”

    白倾沅又给成柔倒了杯酒,对成熙道:“听说,驸马是北郡颍川人士,我少时到过颍川,那里的桶子鸡和牡丹饼,最得我心。如若驸马即将归程,可否托姐姐帮忙飞鸽捎个信儿,请驸马带回来些?”

    “原是个爱吃的。”成熙娇俏地举起杯,凑到鼻尖嗅了嗅,“今日这酒,好似从未喝过,是什么来头?”

    “是我阿娘特地酿造的,用整个西郡最好吃最甜腻的葡萄。”白倾沅邀功似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