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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幽宫主

      这变故来得实在太过太突然,江肃也没有想到。

    他原本只是想让方远洛和这些人讲讲道理,这……方远洛怎么直接就躺下了呢?

    不过对付这些不要脸碰瓷的人,这招似乎还真有些效用。

    那女子左右一看,见他们已经不再占据道德制高点,正想垂死挣扎,方远洛又捂住自己的胸口,喷出一大口血,倒将所有人都镇住了。

    傅闻霄先前并未去旁观论剑之试,他根本不知道方远洛在论剑之试上受了“重伤”,此时难免略有些惊慌,一把握住方远洛的手,原是想替他把脉,不想却觉察方远洛轻轻勾了勾他的手心,他不由一怔,再抬眸看向方远洛,便见方远洛气色尚好,没有半点伤重之人面色苍白的模样,见他看来,甚至还悄悄对他眨了眨眼,傅闻霄这才猛地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远洛根本不曾受伤,这不过是他用来对付这些人的计谋,而自己方才竟还为他如此担忧!傅闻霄莫名便觉得心中无名火起,一时忍不住心中气恼,将方远洛的手往下一丢,而后便冷着脸起了身。

    江肃实在分不清他这脸色的含义,毕竟傅闻霄平常本就有些冷淡,他没有多想,方远洛干脆更是开心上了天。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握到了傅神医的手啊!太不容易了!傅神医的手怎么这么好摸,他真想一直把这双手握在手心啊!

    周遭的武林同道见傅闻霄为方远洛把了脉,纷纷凑上前询问方远洛的伤情,而傅闻霄心中不悦,几乎是没好气地瞥了方远洛一眼,冷冰冰道:“没救了。”

    不行了,方远洛觉得,傅神医为什么连说他没救了的声音,都这么好听!

    令人沉醉!他甚至还可以听傅神医再骂几句!

    可在他对面的那名大汉已经慌了。

    不是,他这一巴掌下去怎么都要出人命了?他也没用多大劲啊?

    那名女子更是已经整好衣裙飞速站了起来,只想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还在方远洛身上时偷偷溜走,可他还没来得及迈出半步,傅闻霄已看见了他,冰凉一眼扫来,道:“这位公子要去何处?”

    那姑娘下意识便接口道:“我就是想起来家里还有——”

    他一顿,停下了脚步。

    江肃不由愕然,公子?傅闻霄说谁是公子?

    他再转头看向这位声音尖细的姑娘,此人身量的确比大多女子都要高大,可单从外貌而言,也不能一眼就判断出这是男人吧?

    可那名“姑娘”却显已慌了,他知道自己或许是遇见了高人,方远洛又受了伤,保不齐还要被反过来讹诈钱财,他只能讪笑两声,退后数步,勉强开口,道:“世……世道艰难,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这句话他已不是用那尖细的腔调说的了,听起来也不过就是普通男子的声音,这已足以令江肃万分震惊,恨不得上下打量眼前此人究竟是用了何种方式才成功隐藏了自己的性别。

    傅闻霄却并不接受此人的解释,只是冷淡看着他,问:“你说我非礼你?”

    “不不不,这位……这位大侠分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人紧张得舌头打结,好容易才将整句话说完,“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就是……能不能少赔点儿?”

    傅闻霄自然不会要这人的赔偿,他甚至懒得问此人的名姓,只是转身看着还倒在地上的方远洛,心情差极,甚至想踢上方远洛一脚,让他别再丢人现眼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可他还是忍住了,到头来也只是瞪了方远洛一眼,道:“起来。”

    方远洛果真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大咧咧惊叹道:“傅神医,你怎么看出来这是男人的?”

    傅闻霄懒得理他。

    方远洛压根看不出来傅闻霄生着气,他还沉浸在方才被傅闻霄握住手腕的快乐中,见傅闻霄转身,他恨不得立即跟上,早把其他人全都忘在了脑后。

    到头来,还是得由江肃来帮他们圆场。

    那两人吓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看着江肃不敢说话,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江肃开口,问:“易容术哪学的?”

    那人:“啊?”

    江肃:“厉害,能教我吗?”

    ……

    江肃以为,想在这书中顺利生存,除开好好练武之外,最好还要勤奋一些,多掌握几门旁门左道的技术功法。

    因而他早年认识了傅闻霄,从傅闻霄处略微学了些医术,回去后自个专门研究江湖上叫得出名字的艳毒春/药,就生怕剧情重启后他去魔教卧底时,再掉进谢则厉挖好的坑里。

    他以往没怎么走过江湖,大多数时间都在门中习武,也的确不认识易容方面的高手,这着实是一个天大的防范漏洞,就算现在恶补,似乎也有些太迟了。

    可江肃想着多学一些是一些,哪怕知道点皮毛也好,等到了关键时刻,多个技能那可就多条路,易容这等方便脱身逃命的小技巧,他一定要知道。

    可那人怔怔打量江肃片刻,这才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道:“这位少侠的容貌……您的话,至多只需要涂些胭脂,再抹点口脂,就已经够了。”

    江肃一怔:“这么简单?”

    那人不住点头。

    “面妆这样就好了,只是还需要点装饰,这些东西街上就能买到,不算太难。”他想了想,又说,“不过衣服需要特制,毕竟身形还是需要掩饰的。”

    江肃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人说得颇有些道理。

    一个人若是化妆手法足够好,的确可以做出前后容貌完全不同的效果,此人化妆的手法一定出神入化,所以才说得如此轻便,而江肃一点都不会化妆,和大佬之间的实力差距过大,就算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来,倒不如听这人的话,去购置些胭脂水粉,有空自己折腾试试。

    而一个人易容,显然并不只是乔饰容貌这么简单的,身形也是需要掩饰的重要部分,江肃听这人如此说,倒还觉得他颇为专业,不由认真点头,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城内有家店,我很熟悉。”那人压低声音,如同在说什么绝密,“少侠过去报我名字便好,店主人会帮你备好衣服的。”

    江肃皱眉:“这么简单?”

    “店主人经验丰富,在江湖各地都有分号。”那人不住点头,暗示道,“无论您喜欢大的还是喜欢小,他都能为您调整好最适合您的绝佳尺寸!”

    江肃不解:“大小?”

    他看那人给了他一个意会即可的眼神,便也只能思忖,这人所指的应该是乔装上身之后的胖瘦,若是如此说来,那衣服的大号小号确实很重要,他不由便又点了点头,再想自己习武多年,麻杆一样的瘦肯定是做不到了,胖倒是还可以,他便点了点头,答:“我明白了,我喜欢大的。”

    那人如同觅得什么知音一般,不住赞叹:“对对对,大的好!男人嘛,八成都喜欢大的!”

    江肃:“啊?这样吗?”

    那人拍着胸脯保证,一面将自己的名字报给江肃,道:“少侠,那家店就在城西,叫做绿萼楼,你同店主说,是何平夕介绍来的就好。”

    江肃记下了。

    何平夕说完了这些话,便可怜巴巴看着江肃,显然是在等着江肃放他和那大汉离开,可江肃想了想,看这两人的架势,显然已经不是做出这种碰瓷的事情了,恶习难改,他若是直接放这两人离开,保不齐他们恶习难改,以后再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需要给这两人一些教训,以免二人今后再犯。

    可江肃从未处理过这种事,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蹙眉想了一会儿,干脆唤了聚福楼掌柜过来,请他将这两人带回武林盟去。

    反正此处是武林盟的产业,这掌柜的肯定识得盛鹤臣,而武林盟附近的地界有人寻江湖人士闹事,武林盟总得出面管一管。

    反正这种事,轮不到他来管。

    他还赶着去城西的那家店看一看呢!学易容要紧!怎么可能有时间来处理这种事!

    聚福楼掌柜认识江肃,他点头答应,要将那两人带走,江肃这才扯着木一川的胳膊,道:“陪我去绿萼楼一趟。”

    何平夕闻言一惊,还颇有深意地将目光在木一川身上一晃,而后压低声音,低声拍马屁赞叹:“少侠真是好福气呐。”

    木一川:“啊?”

    他没听懂这个人的话。

    “我还以为你们正道中人,总喜欢道貌岸然掩饰内心的癖好。”何平夕被聚福楼掌柜拖着往前走,一面还要回头感慨,叹道,“看不出来,正道还有你们这种不加掩饰的清流,何某佩服,佩服!”

    江肃:“?”

    木一川:“?”

    ……

    江肃赶在下午的论剑之试开始前,飞速去了一趟城西的绿萼楼。

    此处从外看去,不过就是一间装潢华美场地颇大的成衣店,边上还售卖些首饰之类的东西,与普通卖衣服的店铺并没有多少区别。

    江肃疑惑走进绿萼楼中去,有店伙计迎上前来,他同店伙计报了何平夕的名字,店伙计立即便明白了,神秘兮兮迎他进入内室,请他稍作等候,他去请掌柜的出来。

    江肃便坐在此处候着,他等了好一会儿,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屋子不大,四处也只是普通装潢,可他却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这感觉诡异,他左右张望片刻,见木一川似乎也有些不自在,这才凑到木一川身边,小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

    木一川已答出了后半句话:“此处不太对。”

    果然有问题。

    若江肃自己一人觉得不对劲,还有可能是他的直觉出了错,可若他与木一川二人都觉得不对……这绿萼楼,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原书剧情已经重启,江肃觉得万事谨慎为妙,易容术以后还可以再学,他没必要继续留在此处,若是出了事可就得不偿失了,可他正与木一川起身要走,却又见那名店伙计出来了,面上还带着一丝喜色,开口便与他们道:“少侠好运气,我们老板今日恰在此处,他倾于少侠风华,想请少侠往上楼一叙。”

    江肃顺着那店伙计所指,方见这内室屏风后有一处窄小且颇为隐蔽的楼梯,他心中更觉不对,便干脆摇头,直言道:“不必了,我家中还有要事,下次再来你们店中叨扰。”

    那店伙计拦在他面前,好言劝说:“少侠,我们老板好容易来此处一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江肃按住腰间长剑,正要说话,木一川却已在他身后冷冰冰开了口,一字一顿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滚开。”

    那店伙计被人如此呵斥,却并无半丝愠怒,反倒是吓得后退了一步,而江肃讶然回头,像是从未听过木一川用这等语气说话——

    不对,最初在落雪崖下遇见木一川时,他好像也是这幅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样。

    店伙计稍缓心神,又道:“这位少侠……”

    他未曾来得及说出接下来的话,那屏风后楼梯之上已传来了一名男子的声音,道:“罢了,让他们走吧。”

    这声音悦耳,却又辨不出年龄,短短一句话而已,江肃难以从中察觉更多信息,他正要迈步,却又听闻二楼那人开了口,道:“江少侠确不愧是江湖第一美人。”

    江肃顿住脚步。

    “这么漂亮的眼睛。”他声音渐低,喃喃呓语,几不可闻,却又如同近在耳边,“若是能挖下来,想来不会输玉石半分。”

    江肃几乎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愕然回首,未曾瞧见那个人,却见木一川站在原地,冷冰冰抬首看着那楼梯之上,一时之间,周身杀意毕露,如临大敌。

    至此,那人方才又笑了一声,道:“玩笑话罢了,二位少侠走好,来福,送送他们。”

    可江肃知道,这绝对不是玩笑话。

    他记得这句话。

    原书之中,也只有一个人对江肃说过这句话。

    梅幽宫宫主楼鄢。

    他记得江湖传言,楼鄢精通易容术,与魔教教主谢则厉是多年好友,不少人还在私下暗传他们有些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而此时楼鄢突然出现在此处的原因……江肃只能想到「不胜天」。

    灵犀山地动本就是无法对外隐瞒的大事,周遭城镇都有波及,此事早已外传,那么地动震出「不胜天」一事自然也难以对外隐瞒太久,楼鄢极有可能是听到风声后过来查探消息的,只不过机缘巧合,恰好令他们碰上了。

    楼鄢武功极高,楼上又不知是否还有其他高手在场,而木一川有伤在身,江肃只觉此地不可多留,原书中楼鄢并未对他动过手,他二人也算无仇无怨,他犯不着在此处冒险,他便笑了笑,权当做什么都不曾听见,主动牵住木一川的手,拉着他一同往外走。

    他们都已要走出门了,那楼鄢偏偏还要没头没尾地补上一句话。

    “你父亲快要来了。”

    木一川果真又停住了脚步。

    江肃:“……”

    啧,这人,聒噪。

    木一川的母亲是梅幽宫圣女,楼鄢确实可能知道林风南的行踪,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这人废话就这么多吗?

    他握紧了木一川的手,懒得再去理会楼鄢,跨出屋内,抬首却见那二楼窗扇半开,有一白面书生倚靠在窗框上,居高临下看着木一川。

    他心中烦闷之意骤起,看着楼鄢便觉心烦,再想想这楼鄢阴阳怪气同木一川说的话,若不是他赶着要离开,他真想将这楼鄢揪下来打一顿。

    楼鄢还在故意看着木一川笑:“你父亲若知道你——”

    江肃身形一闪,下一刻他已一脚踏着楼鄢面前窗框,剑尖离楼鄢的眼睛仅隔分毫,而他微微抿唇同楼鄢一笑,道:“楼宫主的眼睛也很好看。”

    他俯身,眸中冰凉,没有半点笑意。

    “你再多说半句废话。”江肃道,“我现在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楼鄢:“……”

    ……

    江肃牵着木一川出了绿萼楼,心中却难免还是有些不快。

    他倒想在此处为民除害,可楼鄢是谢则厉好友,多年生死相交,他生怕自己这一剑下去,接下来的魔教卧底之旅就得全部泡汤,而那两把钥匙,他也只能在梦里得到了。

    他只能强忍不悦,尽快赶回武林盟,将魔教或许已得知「不胜天」重现人间一事告知盛鹤臣,再请盛鹤臣出手对付楼鄢,可他还未走出多远,忽而便觉得……木一川的情绪很不对。

    不知是不是林风南即将抵达武林盟的消息令他心神忐忑,他一言不发,似在沉思,如今见江肃停下脚步,他干脆抬起头,认真同江肃道:“我该走了。”

    江肃一怔:“现在?”

    下午的论剑之试还未开始,木一川却突然说自己要离开,这未免有些太过突然了,江肃有心安抚,便问他:“因为你父亲的事?”

    木一川垂下眼眸,似是不知该要如何回答。

    “你不要听楼鄢胡言乱语,你父亲要此处,就让他来。”江肃只能尽力劝说,“如今你在论剑之试崭露头角,他看见了一定会很开心。”

    木一川微微蹙眉:“可他不该来这个地方。”

    “他是盛盟主的师父,不过是隐退江湖罢了。”江肃回答,“他若是想来此处,谁也拦不了他。”

    木一川:“……谁的师父?”

    江肃正要说话,忽而瞥见武林盟守卫匆匆跑过,四处在街上寻找趁着午后出来闲逛的江湖前辈,其中一人看见江肃,急匆匆跑过来,开口便与他道:“江少侠,盟主在找您。”

    江肃一怔,问:“出了什么事吗?”

    那守卫摇头,只说盛鹤臣在书房内等他们,而后他又转向木一川,说:“木少侠,盟主也请您过去一趟。”

    江肃看着那名守卫转身跑开继续去寻其他人,心中越发觉得古怪。

    武林盟内的大事,盛鹤臣不该将木一川也叫上一块商量,而看这些守卫寻人的架势,似乎是要将各门各派的掌门与前辈都叫到武林盟内去,可方才守卫又说盛鹤臣在书房内等他,这么多人,盛鹤臣的书房挤得下吗?

    他觉得有些不妙,看样子盛鹤臣似乎是要先与他和木一川谈话,再在各位掌门面前公布什么事情,可他实在想不明白,武林盟中究竟有什么事情能与木一川扯上关系。

    而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过去看看情况再说了。

    江肃仍是拉着木一川的手,看木一川神色忐忑,倒还开口安慰他,道:“你若是要走,也总得收拾收拾东西,不如明日我送你出城,如何?”

    木一川:“……”

    木一川还是答应了。

    他跟着江肃回到武林盟,早有人候在武林盟正门之外,一见两人便匆匆上前,领他二人朝盛鹤臣的书房走去。

    江肃猜得不错,此刻盛鹤臣的书房内,只有盛鹤臣和张问雪两个人。

    江肃关上房门,开口便问:“出了什么事?”

    盛鹤臣叹了口气,神色忐忑,一时之间,他好像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他们不说话,江肃便先开了口,道:“我在城内遇见楼鄢了。”

    他一句话成功将盛鹤臣与张问雪二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二人均有些惊诧,江肃便又皱起眉,说:“林老前辈也快要到武林盟了。”

    盛鹤臣一愣:“我师父要来了?”

    江肃点头。

    盛鹤臣不解:“他来此处做什么?”

    张问雪叹了口气,这事情越来越乱,若林风南本人就在此处,他觉得盛鹤臣或许很难开口同林风南提起卧底一事,可事到如今,他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江肃。

    “师弟。”张问雪低声道,“盛盟主已经知道木少侠的父亲是何人了。”

    江肃来不及有反应,木一川已惊慌睁大了双眼,似是极讶然一般开口:“他知道了?!”

    江肃见他神色如此,心中怜惜更甚,只想孩子被苛待二十余年,如今连承认身份都不敢了,他忍不住叹气,握住了木一川的手,耐心安慰,道:“你放心,林老前辈不会责怪你的。”

    “林老前辈?”木一川有些疑惑,“那是谁?”

    江肃:“……”

    张问雪:“……”

    等等,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

    这好像和他料想的画面不太一样啊?!

    三人沉默许久,江肃终于艰难开口,问:“你父亲……不是林风南吗?”

    木一川:“……不是啊。”

    江肃:“……”

    啊?!

    原来他不是林风南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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