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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芥·四

      凌晨一点。

    还在睡梦中遨游徜徉的江淮接到临时通知,一激灵从床上蹦起,急匆匆换上警服驱车驶入警局大门,徘徊片晌后,蛮横将车斜插进保安亭侧窄小的停车位里,熄火下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支队办公室,抬手整理了一下没来得及系好的领带,不住喘着气。

    “什……什么情况?!这么紧急??”

    他在电话里听见晏存说‘陆小蕊’三个字时,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回了721当天。

    晏存从档案资料里抬起头来,快着动作将方才纪燎拍下的现场照片传给他,将当时的情况复述给江淮。

    “当时陆小蕊手脚被麻绳捆住,几乎无反抗能力,估计是被谁强行灌入安眠药导致昏迷,具体还得等抢救结果出来才能定性,”他话音顿了顿,“何纠说已经安排人对现场相关人员进行尿检了,结果晚点才能出来。”

    何纠是隔壁几堵墙开外禁毒支队的支队长,之前三人稍微有说过几句话,但交集不深。

    江淮打开照片观察事发现场情况,快速将案件细节浏览一遍。

    “汪原??是我们上周刚审问过那个汪原?”

    晏存点点头“嗯”了一声。

    江淮沉吟片晌,接着问:“苏海源……是我知道的那个苏海源?”

    “是吧?”晏存不太确定道,“怎么你们都知道他?真的这么出名?还是我2g网了?”

    “唔……倒还真挺出名,”江淮抬眸回忆片晌,“之前他画的那幅《扭结》……”

    “打住,”晏存忙打断他,压低声音道,“别给景泽听见,一会儿又该哭了。”

    方才下车重新回到刑侦办公室后,张景泽似是突然进入了超然状态,一言不发自顾自工作了起来。

    房子塌得猝不及防。

    于是晏存先调出档案记录细细阅读了一会儿——苏海源,男,28岁,知名画家,因画风孤独忧郁,且透着一股‘我最牛逼’的文艺酷拽感而深受大众喜爱。

    将苏海源押上警车时,他嘴里一直喃喃说着什么“真美”,什么“宝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死死抓着自己的水粉笔和画板不愿意放开——如今仔细想想,是个p的孤独忧郁,分明是药物作用下意识模糊创作出诡异迷幻的作品。

    也难怪幻灭了。

    他倏地想起今天下午跟张景泽一起到高雅雅家调查的情形,长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江淮的肩:“别说这个了,我可想死你了……果然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

    张景泽果然是刑警工作道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

    江淮猛地从案件资料里抬起头来,颤巍巍伸手探了探晏存的额头,再探了一下自己的——体温一切正常。

    晏存将他的手拍开。

    “你还熬得动么?”江淮问了句,“最近这么忙,也没调休,再来个通宵还撑得住吗?”

    晏存无所谓摆了摆手:“问题不大。”

    “晏队——”

    温敛怡困倦着喊了他一声,将电脑屏幕转向他。

    “我刚刚分析了一下报案电话中陆小蕊尖叫声的波长,的确是生命遭受威胁情况下才能发出的叫声。”

    “好,”晏存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当时他在包厢沙发缝里发现一台粉色的大屏手机,经温敛怡破解后,证实机主确实为陆小蕊。

    纪燎将屏幕上留存的指纹提取出来,经化验得知,机身上只有陆小蕊一个人的指纹。

    “我跟纪燎、张景泽赶到事发现场时,大概是接到报案电话后半小时左右,“他转头同江淮分析道,”当时包厢里几乎所有人都意识模糊,陆小蕊也被麻绳牢牢捆住手脚,限制了行动。”

    “嗯……”江淮无声思考了一会儿,“所以报警电话极有可能私人会所里其他人报的案?”

    晏存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后,办公室座机‘叮铃铃’响了起来。

    “晏队,”留在现场负责处理后续事务的小刘缓缓开口道,“我们刚刚让地下二层那个前台给酒吧负责人打电话,但一直没有人接,现在怎么办?”

    “唔……”晏存不语思索片晌,“查查他们负责人具体信息以及家庭住址,直接上门传唤。”

    刑警小刘应了声“好”。

    挂断电话后,隔壁禁毒支队的小警察也将尿检报告送来——当时现场只有苏海源一人吸食毒品,其余人只是饮酒过量而已,多半第二天才能恢复意识接受调查。

    方才纪燎自现场取回一些玻璃碎片,此时正在法医办公室进行化验,一时半会也没法得出什么结果。

    “今天没调休的都稍微眯一会儿,”晏存缓缓开口道,“剩下任务先交给我和江淮,明天审问调查估计还会更忙。”

    众人纷纷应了一声。

    晏存原地思索片晌,快步行到门前自动贩卖机挑选了几罐咖啡,给江淮递一罐后,便抬手将法医办公室的门推开。

    纪燎这会儿恰巧已经将dna检验报告打印出来,缓缓抬眸同他触上视线。

    “检测出了什么?”他贴心将易拉环打开递了过去。

    纪燎摘下白胶手套,将微微发热的a4纸递给晏存,接过咖啡放在一旁。

    “现场提取出太多组指纹,一些属于当时醉倒在地上那群人,另一些则属于当时酒吧的服务员,”纪燎抿了一口咖啡,“玻璃片中提取出了陆小蕊的唾液及血液,多半是被人用来灌安眠药的杯子,只不过上面并没有提取出其他指纹……或许可以查查在场哪些人有过相关病史。”

    “对,”晏存点点头,“一次性能拿出这么多枚安眠药,估计也得攒好长时间。”

    他似是想到什么,问了句:“有提取陆小蕊的血液进行检测吗?”

    “有,”纪燎说,“她血液里有检测出毒品成分。”

    “……行,我知道了。”

    他应了一声,垂眸阅读手中的报告,将其中有疑问的地方标记起来:“今晚先辛苦你了,把可疑的地方都稍微验一验,等明天审问工作步入正轨后就不用这么忙了。”

    没等纪燎回话,他便左手拿着文件资料,右手拎着自己那罐黑咖啡,起身打算朝外行去。

    “唔,”纪燎呼吸一顿,话音先于思维蹦了出来,开口将他叫住,“你……是不是困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又有些想撤回。

    “……啊?”晏存望了他一眼,“没有吧?”

    他闻言感受了一下,眼眶确实干涩得有些发疼,便老实补了一句:“估计是咖啡有耐受性了,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他似乎反倒有些困了起来。

    纪燎不语片晌,伸手自口袋里摸了摸,一枚反射着光线的小玩意儿出现在了他手心。

    他斟酌片晌:“……提神。”

    晏存闻言望了过去,那是似乎枚包裹着镭射糖纸的薄荷糖,“啊”了一声,似是终于知道当初车上闻到隐隐约约的薄荷味从何而来。

    他晃晃手中的资料和咖啡,说了句:“没手。”

    纪燎眸子不自觉往下垂了几公分,呼吸顿住,接着将目光垂到对方警服衬衣口袋上,轻轻伸手将糖放了进去。

    晏存笑着说了声“谢啦”,推门行出法医办公室大门。

    他目光扫过正伏在桌位上闭目歇息的众人,轻着步子重新回到自己桌前,撕开包装便将薄荷糖放进了嘴里。

    凉丝丝的。

    大概原先是不太甜的,估计是由于刚喝完黑咖啡,反倒甜得有些过分了。

    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聚精会神将手头有的信息整理分析了一回,直至第二天早上,他们才将稍微恢复意识的汪原重新带到了审讯室。

    汪原起先还迷迷瞪瞪着搞不清状况,见到两位刑警队长熟悉的面孔后,整个人一激灵清醒过来。

    “真巧?”晏存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又是你?”

    “老有缘了。”江淮眯眼笑着补了一句。

    “我……我怎么会在这……”

    汪原心脏狂跳,视线自江淮和晏存之间来回徘徊,声音有些发颤道。

    “你为什么在这儿心里没点数?”晏存直奔主题开问,“昨晚跟谁去的枫林地下二层?”

    “什么……什么枫林……”汪原心里直打鼓。

    “别装傻。”江淮冷声道。

    “现在我们怀疑你涉嫌谋杀,老实配合我们接受调查,”晏存重复问了一句,“你跟谁一起去的地下二层?”

    “我、我……”

    “利索点。”江淮再次冷声补了一句。

    汪原见这回情形比上回严重,眸子一转,忙加大音量道:“我、我是跟那个刘总!对!刘振!我跟刘振来的!他说这边有很多大人物,说让我来见见世面!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

    单向玻璃外,张景泽一言不发将证言记下,整个人仿若瞬间成熟苍老了几岁。

    毕竟心已经麻木了。

    想到一会儿还得审苏海源就更加麻木了。

    “呵,”江淮冷笑一声,“这队友卖的不挺溜挺顺畅么?一直话音卡顿支支吾吾装给谁看啊?”

    “我这不是……酒还没醒嘛……”汪原坐立不安挪动了一下,讪笑道,“有点记不清了……”

    “记不清也得记,”晏存接着发问,“你跟那个刘振几点到达地下二层私人会所?到达之后发生了什么?喝了多少酒?晚八点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呃……”

    汪原反应了几秒,抬眸对上晏队长的目光,这会儿说起话来倒是清晰流畅了许多——大概率是刚刚给江淮吓的。

    “就昨天下午嘛……我跟刘振还有其他几个老总去打了个高尔夫,之后五点左右一起吃了个饭,吃完饭他们就说去个地方一起唱歌嗨一会儿……”

    “陆小蕊当时也在?”晏存问了句,“从高尔夫开始就在了?”

    “啊……”汪原神情有些闪烁,“对、对。”

    “你知道她跟谁一起来的?”

    “知、知道……”汪原老实答道,“也是刘振……刘振说带她见见世面……”

    晏存:“……”

    好咯,那来警局见见世面咯?

    他沉默回忆几秒,当时陆小蕊腕上绑着的麻绳已经深深陷入皮肉,大概率在汪原醉倒失去意识前就已经捆上,于是他问了一句。

    “陆小蕊身上的麻绳是谁捆的——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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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晚了抱歉(跪),比平时多了一丝丝丝丝qaq。

    修改大概率是捉虫嗷,不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