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毒？好奇怪……”

    低头望着楚菲手臂的渗血伤口，楚云困惑不已。

    旋即，沉思一阵，他就伸出手掌，轻按楚菲柔软的小腹，想让她自主运气治愈。

    因为中毒的后果可大可小，若是贸贸然输送外来的烈性真气，或许会阴阳交错，令楚菲更加的难受。

    楚云终究不是医师，更不具备治愈效果的水灵真气，如此轻和的简单处理，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结果，这在楚云看来很必要的举动，却被楚菲误会，让她神绪更加崩溃，眼泪哗哗地流。

    “楚云大人，别摸那里……不要……不要！”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楚菲颤颤巍巍开口，语气柔弱无力，曼妙的娇躯也在发抖，已经受惊过度。

    “这……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楚云澄清，但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不管楚菲的哭求，继续将手掌，按在她温软的小腹上，意图以自己真气的流动，激活对方的丹田。

    如此一来，中毒颇深的楚菲，毫无反抗之力，也只能紧闭双眸，倚靠在楚云有力的臂弯，任由他摆布，既惊惧又羞愤。

    “不行啊……”片刻，楚云叹息，立即收回手掌。

    显然，这一招无效，如今楚菲这副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样子，连丹田都混乱不堪，怕是无法抵御毒性入侵武体了。

    此时，楚云望见楚菲宛如一只小奶猫般，蜷缩在他的怀里，秀发凌乱，呼吸急促，担惊受怕，神色痛苦，他就百感交杂。

    “四长老说‘你变了’，原来是这个意思。”事到如今，楚云才恍然醒悟。

    楚菲的奇怪表现，或许并不是中毒的关系。

    而是她现在，就是如此敏感，精神有些失常了。

    “难道这就是因果报应吗？”楚云沉声自语。

    一想到以前楚菲那副不可一世，自以为高高在上，骄横而幼稚的样子，再对比起现在，她无辜而卑微的受惊模样，楚云就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当年，正因为楚菲的盲目自大，自视甚高，脱离大队独自深入暮色血林，这才遭遇血牙狮群的突袭，这才导致后来分家的集体牺牲。

    而正因此事发生，才得以让楚震南借题发挥，说楚云是觉醒残灵的大灾星，招惹到兽潮大祸，令他受尽全城唾骂，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最过分的是，得了便宜的楚菲还不承认错误，更言称分家为她而死，乃是理所当然，全无悔意。

    这般行为，让楚云怒火攻心，记恨有加，于是他就在夏阳会武上，当着全城人的面，骑着楚菲掌掴了无数次，让她彻底崩溃。

    或许，正是那一次当众“教育”，才令楚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楚震南终究是你父亲，我后来把他给杀了，那么我俩当年的恩怨，也算是一并清算掉。”

    “放心，今天我楚云，既然能来到此地救你，那我就不会重提旧事，如今你变成这样，也算是得到该有的报应了。”

    叹了一口气，楚云向怀中可怜的楚菲说道，语气低沉。

    事实上，楚云现在虽然依旧厌恶楚菲，但已经谈不上恨之入骨。

    他毕竟不是铁石心肠的狠角色，见到昔日的亲人下场这般凄惨，过往的恨意，早已逐渐消散了。

    “楚云大人……”此时，精神失常的楚菲，听到楚云一席话，似是略微清醒了些，但她抬起眼眸，却依然像是见到来索命的魔王一样，顿时娇躯发抖。

    “楚云大人，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她又小声道歉，脸色发紫，眼角泛泪。

    “别道歉了！难道你现在，就只会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吗？给我好好闭嘴！”

    “若是让毒性蔓延全身，你绝对会没命！”

    楚云皱眉，低头盯着发抖的楚菲，沉声呵斥一句。

    他实在烦躁，寻思着立即带四长老和她，返回地下庄园，免得节外生枝。

    而被楚云盯着，楚菲一时被吓住，娇躯顿时一僵，脸色也迅速发白，楚楚可怜。

    “算了……别跟这个疯女子说话了，若是耽误救助时间，那就大事不妙。”

    略微沉吟，楚云就不理楚菲，直接横抱起她，正打算转身，把四长老也扛在肩头上，准备离开。

    “或许楚菲，现在真的只会说‘对不起’三个字了，疯得有些彻底啊。”楚云慨叹自语。

    然而，就在此时。

    原先虚弱的楚菲，却是以涟涟的眸光，望着楚云，小声开口道：“楚云大人，对不起……我……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说着，楚菲嘴角溢血，连流出的莹莹眼泪，都化成鲜红色，而俏脸却越发紫黑，生机渐渐凋零。

    “你的伤势很严重！给我闭嘴行不行？”楚云闻言，不耐烦地俯视楚菲，但见她流出血泪，又当下一怔，讶异道：“嗯？毒性开始迅速蔓延了！”

    与此同时，楚菲似是没听到劝告。

    她只是颤颤巍巍，伸出一只软弱无力的小手，像是乞求般放在楚云的胸口上，双眸垂泪。

    “当年暮色森林的事，全是我的过错，对不起！”

    “我一直都想亲口跟你说，对不起！”

    楚菲连连道歉，目光炯炯，似是鼓足了勇气，死死盯着楚云。

    “够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如果不说，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楚菲哽咽，目光复杂，仿佛恢复几分清明。

    她也不知哪里的力气，使劲捉住楚云的衣服，继续断断续续地道：“其实当年，森林兽潮发生时，我是知道不能深入血林的。”

    “那时候……我离开队伍，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只不过，是想试试武灵能力而已。”

    “一开始，我并没有跑得太远，但忽然间，我见到有一些闪闪发亮的灵珠子浮空，很漂亮，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迷迷糊糊地，跟着那些灵珠走去。”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些漂亮的发光小珠子，竟然都消失了……而我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来到血牙狮的领地……”

    “咳咳……”说着，楚菲咳血，露出惊恐的神色，语气发抖，虚弱地道：“当时，我真的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从小到大，我都没有面对过那么多强大的妖兽！”

    “后来，直到分家族人掩护我逃跑，我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跑到那里去！

    “我真的不敢想象，自己会害死那么多分家族人……”

    “对不起，对不……起……”

    说到此处，楚菲的语气越发细微，几乎只有气音，娇躯亦彻底无力，只能以哀怜的迷离眼神，木然地看着楚云。

    此时的她，宛若犯下大错的孩子，在不断乞求原谅，与一个几岁小女孩的表现无异。

    “你……”然而楚云，却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神发怔。

    “你不是故意深入血林的？”

    从楚菲忏悔的话中，楚云居然听出了一些隐藏的猫腻。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楚菲是自视过高，才无视警告，独自一人闯入血牙狮领地。

    但是，当年分家覆灭的事，似乎另有隐情！

    “等等，你是因为见到一些漂亮的小灵珠，才无意识地深入血林？”

    “可是，外林与血林之间，也有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啊，难道在这过程中，你都不曾发觉自己跑远了？”楚云追问，双目瞪圆。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灵珠很漂亮，是我鬼迷心窍，才害死你的族人，对不起……”楚菲弱声回应，悔恨的血泪，早已盈满双眸。

    “不对！此事与你无关，那些神秘的珠子，才是关键所在！”楚云猛然一咬牙，心神惊颤。

    他意识得到，若是楚菲所言非虚，那么她口中那些所谓的晶莹灵珠，应该是精神幻术或是精神法器，能让人迷失。

    如此细想下去，那就是说，当年分家覆灭一事，或许与楚菲无关，事实上，是有一名幕后黑手，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此人，非常熟悉楚家，非常熟悉血林，知道楚菲会忍不住外出，知道分家会甘愿为楚菲牺牲，对事态的发展，了如指掌，就像下棋一样，步步攻心。

    既然如此，那么引诱楚菲进入血林，从而让分家覆灭的人，到底有什么真正目的？楚云想不通。

    “莫非……这是觊觎龙脉陵墓的六长老所为？”

    “不对，他与天冥殿勾结夺宝，应该会尽量保持低调，灭族的动静太大了，他不会这样做。”

    “分家族人的大量死亡，对谁是最有利的？楚震南？”

    “也不对……他最疼爱楚菲了，应该不会设下如此连环计，让女儿当棋子。”

    ……

    “可恶！完全想不通！”

    楚云焦头烂额，总觉得自己距离隐藏的真相非常接近了，有一条冥冥中的丝线，在联系着一切。

    但细想下去，却是矛盾重重，错综复杂，反而让楚云满腹疑问，苦恼不已。

    他万万都没想到，如今竟然能从楚菲口中，得知当年分家覆灭的真正内情。

    临死之人，几乎不会说谎，故此，楚云相信，楚菲的话是真的。

    此时，楚菲虚弱到极点，可怜兮兮，处于濒死边缘。

    她柔弱不已，只能以气音开口，继续道歉：“对不起，楚云大人，你能不能……原谅……我……”

    “对不起……对不起……”

    再次闻听此言，楚云这才收回思绪，看向怀中的楚菲，露出复杂的神色，微微叹了一口气。

    “别说话了，你会没事的。”

    他这样说，语气温和了很多。

    说罢，楚云拭去楚菲嘴角的血，略微沉吟，先是轻轻放下她，而后一咬牙，将附近的尸体彻底处理掉，滴水不漏。

    回来之时，眼见楚菲也昏死过去，楚云的动作便是更加利索了。

    最后，他就带着楚菲、楚镇和，以及那名刺客俘虏腾空，要迅速返回地下庄园。

    “若是使用搜魂术，或许能从这名天冥殿刺客的身上，知道得更多。”

    楚云自语，旋即，就加快飞行速度，宛若一道流星极速划过天空。

    而景泉大河附近，早已恢复原状，仿佛从来都没人出现，唯独是森林倒塌的痕迹，尤为的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