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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节

      “更奇怪的是,前几日我曾快马加鞭黑小漪送去两封秘信,谁知到今日为止都毫无回应,以往若是她收到了,必有回应,哪怕是寥寥几字。”

    “如此说来,确实蹊跷,只是你也不要着急,安和公主也不是那任人摆布、没心没脑之人。”对于慕云漪的手段和心思,萧野是给予肯定的,不然以他的性子,也不会这般甘于向这对姐弟俯首称臣了。

    “嗯,但我还是要亲自去上陵城探探情况,定要见到了小漪本人,我才能安心。”

    “好,去吧。”萧野再没有多余的言语,他与容月相处时的保护,从来不是阻拦和顾虑,而是最大限度的理解和自由,他相信她的能力与判断,喜欢放手让她自己成就自己。

    在容月离去之后,萧野唤来了手下亲信。

    “派几个人,跟着容月去上陵城,记住,只需远远地跟着,每日向我传回消息即可,绝不可出手帮忙,更不可暴露身份,不论发生任何情况。”

    “是,属下领命!”

    苏彦身子大愈,便立即恢复了上朝。

    这日早上,慕云漪在院子里练刀,而苏婥则坐在一旁属下的石桌旁读从哥哥书房里找来的西穹风物志。二人一动一静,却互不相扰,十分和谐。

    将至晌午,苏彦才回来,经过花园时看到这幅画面,驻足悄声看了好一会子。

    慕云漪一个收刀回身,这才看到了站在拱门边上的人影,“苏彦,你回来了!”

    闻言,苏婥放下手中的书卷转过头去,“哥哥!”

    “嗯。”苏彦点了点头,走进院子靠近二人。

    慕云漪很敏锐的发觉,回来的苏彦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而苏婥也同时发现了哥哥的不对,便开了口问道:“哥哥,怎得第一日上朝回来,便这样闷闷的?可是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近来城外多处庄子发生的烧杀之事?”

    今日一早,苏婥将昨儿个司空少杨告知她的事情讲给了慕云漪听,再看苏彦上朝归来后的模样,慕云漪已经有了猜想。

    “嗯,昨夜有一处营地被烧。”苏彦叹了口气。

    “早晨听小婥讲,被烧杀之庄户和宅院皆为叶阳氏的私产。”慕云漪看着苏彦,“今日这个营地……”

    苏彦点了点头,“这营地位于西南的潭屏关,那潭平镇便是叶阳家祖宅之地,因而潭屏关的营地也是叶阳家的人坐镇,那人便是叶阳皇后的堂弟,叶阳家二房长子。”

    潭屏关虽不是边关要塞,却是西南城镇北上的必经之路,而东昭之西南地区虽不似中部和东北部的城镇靠近上陵,却是物产丰饶,西南两座大城背山临海,因而作为必经之路的潭屏关守卫是个肥差。

    “这叶阳皇后还真是一人为后,全族升天,家里父兄叔弟,个顶个的都安排在重要官职或是肥差上面。”慕云漪冷哼一声。

    苏婥顺着说道:“这还有什么可问的,出了事的地方都跟叶阳家有关,那必然是同一势力,只怕是叶阳氏族的对家见先皇后已故,伺机报复呢!”

    苏彦没有继续接话,面色沉闷,而慕云漪同时亦看出了几分疑惑之色。

    “你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起初我也与婥儿猜想一样,可后来总觉得似有不妥。”

    “嗯?哪里奇怪?”苏婥问道。

    “我一时间也说不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慕云漪心下却是另一番计量,早晨知道此事,她顺利成章的想到,是莫衍动的手,可她心里也隐隐约约地觉得事有蹊跷。

    于是后来她索性开始在院子里练刀,与旁人不同,旁人思考事情大多需要绝对的安静或是静止,可慕云漪越是在习武练功之时,她的心绪就越清晰明朗。

    果真,在一个回旋转身的瞬间,似有灵光一闪,她回想着苏婥描述的事件,发觉了关窍……

    “苏彦,昨夜潭屏关除了被烧,可有出人命?”

    第399章 叶阳家的居心

    “哥哥,云漪,你们聊着,方才檀儿说我前儿个订的那几匹料子到了,我去瞧瞧。”虽然苏婥对这潭屏关一事亦十分好奇,可眼前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默契得紧,苏婥心里忽然打起了旁的小算盘——这不正是二人独处的好机会吗!

    苏婥小碎步离开后,苏彦接着方才慕云漪的问题说道:“昨日的潭屏关,除了粮储和营地被烧,士兵官员多是轻伤,并无人丧命……”

    人命……慕云漪这一个看似莫名的问题,解开了苏彦多日的疑惑,他惊呼:“你的意思是,昨日袭击营地之人与之前攻击叶阳家私产庄子的人,并非同一人。”

    “我猜想还不止如此,只怕除了第一次叶阳家祖宅被屠烧殆尽,后来的所有遇袭,都与初次之人无关。”

    苏彦立即明白了慕云漪的意思,“是有人想要将计就计,栽赃嫁祸。”

    “倒也不算栽赃嫁祸,毕竟那‘始作俑者’的确是毁了叶阳家的庄院,还是最为富庶和重要的祖宅。”慕云漪说到“始作俑者”时,眼底忽然有一丝玩味。

    “而后面的所有动作,表面上与前者并无二致,实则却只是虚张声势,他们的目标根本不在叶阳家,而是冲着前者去的!”

    慕云漪缓缓抬眼,看着苏彦若有深意道:“你可知何为贼喊捉贼?”

    “你的意思是说……”

    “叶阳家便是那个‘贼’。”

    “叶阳家?他们为何要自毁家产?”苏彦有些不解,“若只是为了逼出那烧毁祖宅之人,他们大可等朝廷做主便是,左右罪名是落实了的。”

    “他们要的不仅仅是引出那个人,更是要让那人身上的罪名避无可避,让朝廷和百姓对其憎恶恐惧,所以不断加码,不惜牺牲自己家业,也要将其波及的更大、更广。”

    苏彦不住惊叹:“若真是叶阳家,还真是一步险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对于慕云漪的判断,苏彦向来是信任的,何况这些日子以来,叶阳家的许多作为,他也是暗暗看在眼中的。

    只是若顺着慕云漪的推测来看,叶阳家最忌惮的人无非就是……

    “云漪,你认得大皇子?”

    “确切的说,我认识的是莫衍。”在慕云漪与莫衍相识之初,莫衍便对“大皇子”这个身份嗤之以鼻,从不愿意承认自己便是大皇子。

    苏彦很想知道慕云漪与莫衍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为何会相遇,难不成,莫衍“死去”的这些年都是在西穹?只是他清楚慕云漪的性子,若她想说的,会主动说出来,而此刻她的态度,摆明了是不想多言,所以苏彦便把疑问吞回肚子里。

    “所以此事最终如何决策?你会去潭屏关吗?”

    “我本是请旨前去潭屏关调查,可皇上和太子说我身体初愈,不宜奔波,于是便指派了旁人去。”说到这里,苏彦似乎心有疑惑,“皇上不准也就罢了,奇就奇在,皇上尚未表态之时,阿翊便道我不宜前去。”

    “皇家向来看重你,怎会在此时让你跑去潭屏关查案?太子阻拦也属正常了。”

    “可我前几日便与阿翊讲明我的身子已无大碍,且阿翊也曾说过,希望我能走出国公府,解开心结,怎么这一次却再三阻挠、十分抗拒呢?”

    从苏彦的疑惑中,慕云漪亦听出了此中蹊跷,的确,太子应当比谁都知道让苏彦真正的“复苏”不是让他在府里休养,而是让他回到朝堂、回到军营,而现在太子阻拦苏彦触碰此事,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太子将会亲自参与其中,而他的计划连最好的兄弟苏彦,亦不能透露。

    “阿彦,据你所知,太子与他外祖家的关系如何?”

    “相互关切,却不亲近,叶阳家作为先皇后的母家、太子的外祖家,在朝中地位极高,也正因为如此,为避嫌外戚干政之嫌,皇后甚少回母家,同样的,阿翊同他外祖家往来的也就不多,不过近来……”苏彦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慢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如何?”

    “今日阿翊和他外祖家之间的联结变得多了起来。”苏彦双手一拍,确定地肯定道:“就是从先皇后崩逝之后起,阿翊的舅父与他一起去皇陵为先皇后服丧,后来回到上陵城后,老侯爷亦与阿翊私下见过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

    “嗯,光是在宫中,少杨就碰见了老侯爷两次,加之上回阿翊出宫来看我,离开时马车的方向也并不是皇宫,现在想来,便是叶阳侯府了。只是之前我与少杨说起时,只想着那不过祖孙二人相互安慰罢了,可如今却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了。”

    这便是慕云漪想要知道的答案与事实,只是作为外族人,慕云漪不能直问太子翊及其外祖家之事,以免遭人怀疑居心叵测,所以只能将自己心中的猜想隐晦的表达出来,并不动声色地引导苏彦说出来。

    “正如你所说,太子丧母,而叶阳侯白发人送黑发人,祖孙二人相互慰勉却也是正常的,至于太子为何阻拦你去调查叶阳家的事情,大约只是因为事关外祖家事,他想要自己处理罢。”

    苏彦虽仍旧疑惑,可慕云漪的话总能让他安心下来,随即便点了点头,不再执着。

    然而慕云漪如斯与苏彦分析,却不代表她心中真的这般想,站在外人的角度,她更能看清楚叶阳家别有居心,所以她必是要去潭屏关亲自看看事情的真相,以及,她笃定一定在的那个人。

    不知不觉,已过了晌午,二人这才发觉,竟无一人来叫他们用午膳,苏彦当即便明白这是谁的“用心”。

    虽然珍视这独处的机会,却也不舍得饿着慕云漪,苏彦便主动开了口:“说了这会子话,倒真是饿了,去膳厅吧,昨儿吩咐他们备了些海味,一同去尝尝鲜。”

    慕云漪拿起石桌上的弑月收于腰间道:“嗯,练了一早上,我回秋桐馆换件干爽衣裳便过去。”

    第400章 皇宫失窃

    看着转身离去的慕云漪的背影,苏彦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梗在了嘴边。

    直到她走到院子门口时,苏彦终于还是叫住了她。

    “云漪。”

    慕云漪回过身,“嗯?”

    “大皇子这个人,很复杂,与他相处,你要时刻警惕。”

    慕云漪看着苏彦,眼底清明,嘴角却又有一丝难以寻味的笑意。

    “这世间又有谁,不复杂?”

    慕云漪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苏彦感觉自己被重重地推开了很远,他们之间仿佛有了一道无形的墙,就像是此刻他面前的这道拱门,明明那样窄、那样近,却真真实实地将苏彦和慕云漪隔在了里外两个世界。

    潭屏镇,叶阳家祖宅外面,叶阳侯负手而立,看着眼前被烧毁的老宅出神。

    “大伯父。”

    叶阳侯回过神来,看着身后的男子,“峻儿。”

    这便是叶阳家二房的嫡子,叶阳侯滴亲弟弟的儿子叶阳峻,亦是这镇守潭屏关的朗将。

    叶阳家能够几十年几代在朝中屹立不倒,男子多居文武要职,女子更是出过一位皇后、两位贵妃,重要的原因便是,整个家族内部十分团结,从不曾因爵位家产出过任何内讧不合之事,他们深知一房得势只是一时,而整个叶阳氏族屹立不倒才可得永世兴盛。

    因而每一代的嫡长子便是整个家族的信仰和依靠,而叶阳峻从小也几乎是在大伯父跟前长大的,视他为亲父。

    “镇外和营地四周全部部署好了,现在这潭平关方圆十里,只要进来,便休想再逃出去,哪怕是一只飞鸟,也插翅难飞。”

    “甚好。”

    “大伯父,有一事侄儿不解。”

    “你说。”

    “那莫衍真的会出现吗?咱们烧毁了那么多宅子庄户嫁祸在他头上,他既明知这是陷阱,又怎会送上门来?”

    就在两日前,叶阳峻接到大伯父的指令,调派人手,将这潭屏关和镇子层层围住,等待他们的目标上钩。可在叶阳峻看来,除非那莫衍是个傻子,才会自投罗网。

    “你以为,那莫衍为何要烧毁我叶阳家祖宅?”

    “自然是为了他母亲报仇泄愤,堂姐死了,那孽种尤嫌不足,要毁了咱们叶阳家祠堂祖宅才满足。”作为高门嫡子出身的叶阳峻,自然是看不起莫衍之出身的,何况这等出身的人当初竟差点成了东昭的储君?

    “的确有此原因,却不是他的主要动机。”

    “哦?那他还有什么意图?”叶阳峻不解地看着大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