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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请您颁布诏令,准许冬青族战功卓着者脱离奴籍。”

    仙帝深思良久后点头:“可以,不过赦免奴籍的名单需由寡人亲自审核,另外没有仙庭的准许,冬青族人即便脱离奴籍,也不可擅自离开北荒,违令者以逃奴罪论处。”

    博衍接受此附加条件:“多谢仙帝。”

    楚灵犀将一切听入耳中,兴奋的拍手旋转跳跃:“我的天呐~这次入梦太值了!原来仙界在北荒还藏有一支冬青族强兵,把这一消息告知魔尊,姑奶奶绝对可以身价倍增!”

    第149章 加油~加油~加油~

    楚灵犀看罢老神仙,又去瞧小道生。

    筵席散场,嘉木拉住豆芽菜:“我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柳芽问道:“你不再去见见仙帝吗?”

    “那些老族君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爹可有的忙呢,我就不去给他老人家添乱了,而且…”

    嘉木总感觉豆芽菜的状态反常:“吃饭的时候你总是走神,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为什么?”

    柳芽避而不提心事:“我没事,该去练习纵物术了。”

    嘉木拽住她的小辫子不松手:“小爷火眼金睛,从没有看走过眼,老实交代,有人欺负你了吗?”

    柳芽打开他的手,杏目圆瞪:“欺负我的人只有你!”

    “满怀心事怎能练好法术,先带你去散散心。”

    嘉木转指念咒,湖对岸的兰舟便翩翩飘来。

    “我没有心情和时间游湖…”

    但柳芽哪里拗得过魔头,最终还是被拖上了船。

    满载一舟秋色,平铺十里湖光,少男少女对坐,无桨随波随心。

    嘉木顺手从水中捞了几片掉落的橙红枫叶,在她面前晃了晃:“忧郁风仅仅适合绝色佳人,像你这样姿色普通的姑娘,还是多笑笑比较讨喜顺眼。”

    秋日秋景易生感伤,柳芽抱膝缩坐,惆怅满怀:“我是不是…根本不应该来华胥修仙?”

    嘉木原地蒙圈:“女人的心比六月的天还容易变,刚刚还喊着要练习仙术,一转脸就打算放弃修仙了吗?”

    “在昭文堂的时候…我忽然…忽然很想爹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

    柳芽紧咬咬唇,竭力控制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

    嘉木以笃定口吻否决她的傻念头:“你年纪小小的一个可怜姑娘,独自在人间熬过苦海,历尽波折终入仙门,是所有道生里最努力的一个,你爹娘在天上肯定会为你骄傲的!”

    “可我是所有道生里最差的,来到华胥只能给爹爹丢脸。”

    两行清泪滚落,柳芽用袖子匆匆蹭了蹭。

    嘉木这才明白原委,全都是贱嘴糟老头惹的祸,尽力悉心开解——

    “白虎族和凤族的族君全都是心胸狭隘的老混蛋,柳上仙在世的时候根本瞧不上这些溜须拍马的老狐狸,他们在昭文堂上出言刻薄,纯粹是出于对你爹爹的羡慕嫉妒恨,那些混账话你就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值得往心里去!”

    女人都爱翻旧账,柳芽也不例外:“他们哪有你刻薄,你曾说我会辱没父亲的一世英名。”

    “我这人的嘴特别欠,常常会开一些缺心眼的玩笑~”

    嘉木不惜自黑,又道:“来到华胥之后,我意外发现你天赋异禀,所以才千方百计骗你做我徒弟,想我堂堂仙界混世魔头,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收徒呢?”

    柳芽并不相信:“你不过是想把我当丫鬟使唤而已。”

    嘉木劝解的思路与众不同:“你换一个角度思考,那么多位道生,我为何偏偏选中你呢?起初确实有让你做丫鬟的打算,可是后来升级成了徒弟,未来假如你的修仙小宇宙大爆发,法术水平扶摇直上,我可以反拜你为师。”

    “你不要再骗我了…”

    柳芽的信心值跌落谷底:“我爹爹在世的时候,很少提起仙界往事,也不怎么教我仙术…或许…或许他早就发现我没有天赋…”

    “柳上仙有血有肉有人性,怎么舍得逼年纪那么小的你学法术和道经,你生来身有仙气,寿命长及千万年,何必急在一时半刻。”

    豆芽菜一滴又一滴的泪珠重重撞入嘉木心底最柔软处,他心疼地递上手帕,装正经讲大道理——

    “修仙如同登山,一门心思冲上山巅容易摔跤崴脚,不如优哉游哉地尽览路边风景,就如同龟兔赛跑的故事…”

    他猝然拍掌,惊喜程度不亚于发现宇宙终极奥妙:“柳上仙喜欢养乌龟和画乌龟,说不定暗含深意,就是希望你做一只开开心心且锲而不舍的修仙小乌龟!”

    柳芽十分费解:“你怎么会知道我爹爹养乌龟和画乌龟的事情呢?”

    嘉木不便讲出姨母若水养凡间乌龟的事,随口编理由:“我先前见你画过,猜想应该和柳上仙有关。”

    仙路遥遥,前途渺茫,柳芽连日来的委屈与疲惫皆在此刻爆发,泪如断线的珍珠,手帕很快就被眼泪和鼻涕浸湿。

    嘉木抚着她的肩膀努力安慰:“退一万步讲,神仙的日子不一定比凡人快乐,否则你爹爹怎会舍弃仙籍重返人间呢?”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爹爹为何要对我隐瞒过去呢?”

    “人活着应该向前看,成日把旧功勋挂在嘴边上根本不算英雄好汉。”

    柳芽自我质疑的悲观情绪越来越重:“我和爹爹有天壤之别…有没有可能…我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嘉木将她的脑洞严严实实地补上:“你的人设应该是勇攀仙山的小乌龟,而不是找亲爹的小蝌蚪!”

    柳芽把头半埋在臂弯之中,啜泣道:“你有关心爱护你的父亲,有修仙学道的天分,有谁都不敢惹的背景,根本无法理解我的心情。”

    “其实…嘻嘻哈哈的外表不过是我内心悲伤的保护色罢了。”

    无人愿意做声名狼藉的混世魔头,皆是不得已而为之,嘉木并非不解世间愁苦的富贵大少,面对同病相怜的豆芽菜,他情不自禁地敞开心扉。

    “我的母亲并非仙人,而是魔妖两族混血的歌姬,她在生我的时因难产而过世,虽然父亲对我很疼爱,可是他总有许多政务要忙,无法时时刻刻关照我,嫡母和嫡兄长表面关怀备至,背地里却苛待折磨,我的一生唯有两个选择,要么当凄凄惨惨的受气包,要么做人人惧怕的混世魔头。”

    “你如果想哭千万别忍着,发泄出来心里能够稍稍轻松一些。”

    不是魔头造就了不幸,而是不幸造就了魔头,柳芽懊恼自己一直误解了他。

    “我又不是怨妇,才不和你抱头痛哭!”

    即便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嘉木也不会一把鼻涕一把泪,人设突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沉溺于过去完全没有意义,展望未来才能创造辉煌!小爷我郑重决定,从明日起与你结伴学道修法,奋发图强、励精图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狠狠打脸那些没事找抽的黑喷子!”

    柳芽严重怀疑魔头被鬼魂附体:“你…你确定是那个成天上课睡大觉,对道经不屑一顾的学渣嘉木吗?”

    “从今往后,我不当作弊的假第一,要做货真价实的真学霸!”

    自从那日被暮亭精湛绝伦的纵物术刺激之后,嘉木痛定思痛,切切实实意识到不修道经就无法突破仙术的瓶颈,这辈子也休想通过法术拧干抹布。

    他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正能量爆棚,两手攥拳高喊道:“跟我一起喊,加油!加油!加油!”

    柳芽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加油~”

    嘉木深表不满,强行把她的两只手拉起来:“你给力点行不行,像我一样中气十足地大喊,加油!加油!加油!”

    柳芽看着一反常态的魔头,忍俊不禁:“希望你说到做到,加油!加油!加油!”

    嘉木像极了骗钱的成功学大忽悠导师:“跟着我再喊一遍,加油!加油!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

    清风悠悠,水波荡荡,兰舟本是稳稳地轻飘,不料被他俩一嗓子吼的左摇右晃,蹲在船尾吃狗粮的楚灵犀差点掉入湖中,痛骂道:“加你妹的油!”

    不过她对于嘉木的情商给予一百万分肯定——

    这小子简直是天赋异禀的情种,撩妹的招数花样翻新,先有月下舞锦鲤,后有相忆林萤火虫,如今又是游湖喊加油,既霸道又专情,既混蛋又温柔,难怪豆芽菜对他念念不忘、痴心不悔。

    第150章 胸一马平川,腿乏善可陈

    老神仙斗法结束,若水上仙仅准许合鸾恢复道生资格,闭口不提云峰。

    经仙帝调停劝解,最终留云峰于祖师堂面壁思过,只要未出仙山,就仍有回转的余地。

    百里巍是最大的输家,损失惨重——众仙合力灭掉他的嚣张气焰,老奸巨猾的仙帝趁火打劫,逼迫白虎族拱手让出族中三万精兵的指挥权。

    澄晖送父亲出华胥,仙帝问道:“为何嘉木没有随你前来?”

    澄晖顿了顿,竭力不使心中的厌恶与不耐烦流露半分:“他说自己正在忙着修习道经与仙术。”

    “这臭小子,难不成真的浪子回头了吗?”

    仙帝的语气中有满满的宠溺,又道:“嘉木年纪尚小,不大懂事,你和他虽不是同母所生,但毕竟是血肉至亲,平日里务必要对他多加提点与关照,莫要让他闯下无法收场的大祸。”

    澄晖违心道:“请父帝放心,孩儿一定尽力而为。”

    他对父亲的态度俨然与撒娇耍赖的魔头不同,恭敬有余,亲昵不足。

    仙帝极为重视嫡子的前程:“太上真人之试准备的如何?你从未令父帝与母后失望过,想必这次也不会例外。”

    父母的殷切期盼是巨大的无形压力,澄晖无法开口讲出深陷瓶颈难以突破一事:“孩儿必会夜以继日,勤勉奋进。”

    仙帝谆谆教诲,切切督促:“你一定要明白,未来若想继承父帝的尊位,仅仅做到优秀远远不够,你必须优秀到令众仙望尘莫及。”

    旁观的楚灵犀慧眼明目,看穿了狡诈奸龙的如意算盘——

    仙界至尊宝座或世袭或禅让,仙帝德辉的尊位是通过阴谋诡计与玩弄权术而得,阴险手段饱受争议,如果帝位无法顺利传承给子嗣,而是被冤家对手夺走,那千万年之后他的圣君声名恐怕难保。

    不过仙帝总还算是一位好父亲,栽培嫡子澄晖为帝位接班人,佑护庶子嘉木当无忧无虑的混世魔头,比楚灵犀那位杀女囚子的渣爹强千百万倍。

    可惜澄晖勤奋有余,天赋不足,野心似海,实力欠缺,在重压之下难免会步入歧途,远不及嘉木活的洒脱逍遥。

    “关于柳芽…”仙帝紧蹙的眉头中藏有沉沉心事:“她的仙术水平果真如传言那般差吗?”

    澄晖点了点头:“没错,孩儿一直依照您先前的吩咐密切关注柳芽,她的仙力本就浅薄,也没有任何仙术根基,连呼吸吐纳都不甚顺畅,以她的资质,成仙的希望相当渺茫。”

    仙帝从昭文堂的一幕中发现端倪:“嘉木似乎十分维护柳芽。”

    澄晖如实以告:“若无嘉木暗中相助,柳芽根本入不了华胥仙门,我搞不清楚这小子的心中到底在琢磨些什么,一边欺负柳芽,另一边又不遗余力地保护,需要孩儿想办法减少他们二人的接触吗?”

    “小孩子之间交朋友,无需过多干涉。”仙帝深思熟虑,眸间闪动老谋深算之光:“柳芽儿时受过伤,心脉重损,很可能无法顺利练成呼吸吐纳之术,仙医院的诊断你必须了解清楚,及时传信于我。”

    澄晖不解:“父帝,您为何如此关心柳芽?”

    “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议。”仙帝避而不答原因,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父帝特为你寻得诸位神尊的修仙悟道文集,还命丹药司赶制了一批有助于精炼内力的金丹,已派人送到了你房间。”

    楚灵犀竖起大拇指道:“送嫡子精神食粮,给庶子物质食粮,两边都盛宠不亏待,堪称绝世好爹爹!”

    她渐渐脱离梦境,缓缓睁开双眼,见浅绯色锦绣如意纱帐,便知依旧身在八方酒楼,揉着微痛的太阳穴起身,发现魔尊正斜倚旁侧卧榻,静静批阅公文。

    盼得爱人苏醒,魔尊君棠来到床畔喂药,柔情似水,体贴备至:“想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