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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腿软的跟面条似的,董长征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迈出脚步丽嘉。血腥味调皮的一个劲的往他鼻子里钻,他心脏有一下没一下的杂乱跳动,心口针扎一样的疼。

    活像自己时日无多!

    董长征的狗鼻子可真灵,快赶上军犬了。宋渝又是好笑又是生气,她高举左手,懒洋洋的喊道:“董长征。”

    “到!”

    听到名字立正稍息,这已经是董长征的本能反应。

    “我是受伤了。”

    “吧唧”,董长征腿一软,心脏暂时停滞。肩膀狠狠撞到门框,疼的他龇牙咧嘴,眼泪都要掉下来。

    “你快点过来,不然……伤口就要……愈合啦。”宋渝动了动食指,米粒大小的血珠毫不起眼。

    可就有这么一个人,甚至比你自己更心疼你。宋渝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复杂。

    “媳妇,你出血了?”

    三四米的距离都能看清,这是鹰眼吧?

    两步“扑”到床沿,冒着冷汗的董长征像捧宝石般,轻手轻脚的捧起宋渝受伤的食指。米粒大小的鲜红血色刺痛了他的眼睛,没有犹豫,他虔诚的,低下头含住了那截玉指。

    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延开来,带着栀子花般的香甜,加上温润细腻的触感,更让董长征欲罢不能。一时间,他已经头昏脑胀,完全忘记了自己含吮的初衷。

    放开手指时,董长征已经双眼猩红。他就这样直愣愣的凝视着宋渝,仿佛这一刻就是天荒地老。

    宋渝眼睛溜圆,瞪着不争气的手指。怎生董长征含着,血它就不冒了呢?难道便宜夫君的口水,真有止血奇效?

    真真是、真真是欺人太甚!

    好吧,请原谅侯府的表小姐骂人的词汇量实在是过于单薄,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个词。

    宋渝青蛙般鼓着脸颊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走火入魔般的董长征。她瞳孔收缩,像被人抽掉力气般软了下来。

    躲闪着夫君几欲择人而噬的凶悍眼神,她从身后抠出已经缝好的小小鞋面,在董长征眼前晃了晃,故作轻松的说道,“董长征,这是我给宝宝做的小鞋子,好看吗?”

    “好看,再没比你更好看的。”

    董长征的声音像是从胸口漫出来的,低沉嘶哑。肉眼可见的,满头毛茬汗水蒸腾,随着他的逼近,越来越明显。

    许是极度干渴,董长征烦躁的扯开顶端的风纪扣,双手撑在媳妇身侧,他难耐的滚动喉结,居高临下俯视着小鹿般惊惶失措的女人。

    他的!

    便宜夫君湿答答的作训服上,冒着一层白花花的盐印子,肯定又是疯狂训练的一天,看来这灵泉水还是很管用的。随着他的步步紧逼,宋渝再无心胡思乱想了。

    凭着小动物般的本能,她浑身汗毛直竖。笼罩在夫君无处不在的气息里,阳刚硬朗直指她心。

    “小渝,我想亲亲你。”耳语低喃,叫人无法抗拒。董长征执着的注视着媳妇,想从那醉人的樱桃小口里掏出一句同意。

    董长征的眼睛里倒映出整个星空,璀璨夺目。宋渝鬼迷心窍般蠕动嘴巴,喏喏的吐出答案,“好、好的?”

    像被按下启动键,董长征大手抚上媳妇的巴掌腰,俯首在她额头烙下滚烫的吻。虔诚的一路向下,眉心、鼻尖、脸颊、耳侧、嘴角……

    宋渝觉得自己脸上火烧火燎,完全可以煮熟鸡蛋。夫君的唇好似带有奇异的魔力,让她无力招架更无力躲闪。

    董长征灼热急促的鼻息打在宋渝脸上,激起层层叠叠的鸡皮疙瘩。她无助的睫毛乱颤,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分不清自己是拒绝还是渴求。

    粗砾的手指按在宋渝的唇上,揉搓摩挲,带着些许的刺痛。

    些微的刺痛给宋渝带去全身的酥麻,直达心脏。

    董长征紧紧拥住怀里的娇花,尽情亲吻,享受这甜美的二人世界。

    享受过甜蜜的亲吻,董长征揉着媳妇絮絮叨叨,“小渝,你细皮嫩肉的,纳鞋底这样的粗活就不用干了吧?只要想到你会受伤,我就觉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说着,他像二哈般撒娇的蹭着宋渝的脖颈。

    蹭、蹭、蹭什么蹭?都要蹭秃噜皮了。

    宋渝红着脸用食指点着董长征的脑门,把他推离自己。

    “我也不想做纳鞋底这样的粗活啊,可宝宝要穿,我不做谁做?”

    “……要不,我做?”

    “什么?”

    “咳咳,我说……我来做。”

    董长征闷头在床上翻找出裁剪好的鞋底,又小心的取下媳妇衣角的弯针,就这么随便一扳,缝衣针便听话的变成直线。

    董长征煞有介事的戴上顶针,把针尖在毛茬上擦几下,然后熟练的飞针走线。在宋渝手里千难万难的活计,到了他手里,就变得轻松简单。

    三寸长的小鞋底,三五下就纳完了。打好结,用牙齿咬断,董长征随手把小鞋底塞到呆若木鸡的媳妇手里,他自己则捡起另外一只,细密的缝补起来。

    不敢置信!

    黑脸大汉的手指头都比她手腕粗,居然能拿得起细细的缝衣针?看便宜夫君干的像模像样,应该不是第一次吧?

    呆愣愣的捧起纳好的小鞋底,宋渝定睛一看,走线工整,针脚细密,居然……相当不差。

    真是奇哉怪也!

    君子远庖厨,更何论这小娘子的针线活。自己这个便宜夫君真的是百无禁忌,饭也做衣照洗,今天居然纳起了鞋底。

    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会,或者说他不愿做的?

    橘黄色的灯光照在夫君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盘腿坐在床上穿针引线的糙汉子,宋渝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感动,宋渝望着夫君,笑得和煦似春风。

    “咳咳,媳妇你一定没有见过大男人缝衣服吧?嘿嘿嘿。”董长征瞟一眼眉眼含笑的媳妇,“我十六岁就离家当兵,从掉个扣子都不会缝,到现在样样精通。媳妇,部队还是锻炼人啊。”

    说话间,另一只鞋底也纳好了。宋渝接过,举到灯光下反复欣赏。

    “媳妇,今天我们团三营新来个营长,团部搞欢迎仪式,等下我就过去。”

    “这么突然?那你赶紧去吧,别迟到。”宋渝把零碎的东西一股脑捡到小针线篓里,又把纳好的小鞋底整整齐齐的放在最上头。

    董长征的视线在媳妇还有小鞋底上来回折腾,整个人温柔的要滴出水来。

    “不急,我们家到团部差不多两公里,我全力冲刺六分钟肯定能赶到。仪式七点钟正式开始,现在六点五十,我还可以在家待四分钟。”

    “等下要记得吃晚饭,睡前再泡一杯麦乳精。炉子上温着水,饭后半小时泡泡脚,对身体好。最好再吃一个苹果,邵医生说这玩意有什么素,总之营养好。对了,晚饭也不能马虎,至少磕一个鸡蛋,还有……”

    “董长征,你有完没完?”

    再没见过这么婆婆妈妈叽叽歪歪的黑脸汉子!

    没完,怎么可能完结?人还未走,董长征便已思念成疾。

    “小渝,小渝,今天上班辛苦了。”

    陆庆恩目光痴迷,追随着宋渝的脚步。

    几天过去,他脸上的青紫更加醒目,看着颇为可怜。这段时间他跟单位请了长假,天天准时出现在小学门口,苦苦哀求宋渝。

    啥?宋渝已经结婚了?

    这个么,陆庆恩似乎选择性的遗忘了。

    “那个陆什么的,你怎么又来了?烦不烦,烦不烦,宋老师上次说的唾沫都干了,请你别再来打扰她。你脸皮可真厚,居然又来了。”

    徐大奎双手插在裤兜,懒散的斜靠在围墙上,他不可一世的昂着头,语气里全是嫌弃。

    “不跟你这个小学生扯皮,我和你宋老师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小渝,你怎么都不理我?”陆庆恩怨妇般嗔了宋渝一眼。

    “咦~”

    徐大奎恶心的双手狂搓胳膊,这陆什么的是被揍成傻子吗?

    “我不想看见你,更不想和你说话。陆庆恩,你如此惺惺作态到底是在恶心谁?你是真的喜欢我,才来挽留吗?我看不见得吧。”

    宋渝揣着宝宝火气忒大,米白色的棉质衬衫,罩一件海蓝色的灯芯绒外套,足矣。齐肩短发在瑟瑟秋风里飘扬,杨柳细腰在宽大的罩衫下若隐若现,勾的人浮想联翩。

    徐大奎看的眼睛都直了,真怕宋老师走着走着把细腰给折了。他偷偷摸摸比划一下手掌,果然,还不及他巴掌宽。

    可在陆庆恩眼里,就是宋渝衣着单薄,在秋风里瑟瑟发抖。小渝怎么这么犟呢!明明婚后日子过得不如意,偏偏不肯低头。哎!那军官看着就糙的慌,如何能好好呵护小渝这朵娇花?

    小渝只是抹不开面子。

    陆庆恩自以为找到了宋渝冷若冰霜的真正理由,不由的暗自窃喜。他就说嘛,小渝怎么可能突然变心?

    “好好好,我什么都听小渝的。小渝,你工资发了吗?哎,我的意思是,这女人结了婚,还是要把家里的财政大权抓在手里。我知道,小渝你擅长理账,肯定是一个贤妻良母。嗐,我们,终究是有缘无份啊。”

    所以,搞了半天,自作多情的居然是她?

    宋渝无奈苦笑,论无耻还是陆庆恩赢了,赢的一骑绝尘。

    这个认知让宋渝哭笑不得,原来这陆庆恩天天来学校堵她,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爱情所谓的挽留,他为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钱!

    傻姑娘,你可以彻底死心了吧?这个男人,不值得你留恋,完全不值得。

    “我家的财政就不劳陆同志你费心,话已经说完,请回,还有……”

    许是觉得事情有了转机,陆庆恩两眼放光,呼吸急促。他就说吧,小渝心里肯定有他,只不过是碍于黑脸男人才对他不理不睬。如今在他持之以恒的努力之下,小渝总算回心转意?

    “还有……别再出现到我眼前。”

    “不然……见一次打一次,小心打断你的狗腿。”徐大奎“咔咔咔”捏着指节,冷酷的朝陆庆恩抬了抬下巴,心底里对这个牛皮糖一样的男人厌恶到了极点。

    说完,他吊儿郎当一摔衣角,狠狠撞了下陆庆恩的肩膀,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陆庆恩被怼得一个踉跄,揉着肩膀吃痛。

    等他骂骂咧咧抬起头来,就看见“小学生”众星捧月般的护卫着宋渝,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这个宋渝,有点不识抬举了啊。

    陆庆恩眼光喷火,凝视着窈窕纤细的身影,指尖泛白。

    想摆脱他,没门!

    “小渝,今天晚上我们团放露天电影,一起去看吧?”董长征偷偷捻起一粒花生米,也不怕烫,就这样直接丢到嘴里,“吧唧吧唧”嚼的津津有味。

    说实话,刚出锅的花生米除了烫嘴就是粘牙,要晾凉才会又酥又香。

    “董长征。”

    “到!请问首长有什么指示?”

    “你今年还没三岁,是不是?”

    横了董长征一眼,宋渝看着那嬉皮笑脸的黑脸就来气。在花生米上撒小半勺食盐,用筷子搅拌均匀,就是个好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