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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Chapter253,捏着鼻子哄眼睛

      唐康之在唐家兄弟中算是个异类,其余兄弟都长得骨架粗大,皮肤黝黑,唯独他长得极其精致,皮肤白皙得胜过女人,个子不高不矮,一米七的样子,成天穿一套黑衣服,黑皮鞋擦得噌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着就是乡里人中的城里人。

    和郝书记那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表现得过于疏远,也从不表现得过于亲近,就那种是陌生人,又一栋办公楼上班彼此认识的关系。

    最近有些憔悴,自从金站长上任之后就有力不从心的感觉。金站长来了之后每天中餐都喊他喝酒,他受宠若惊,特别是有一次拿着报销单进了他的办公室,关上门谈了话之后,他就开始做噩梦了。

    很容易受惊,门开关得重了一点,都能吓得他跳起来,气候适宜的春季,总是额头冒虚汗,幸亏酒量好,不然金总每天让他喝酒,他可不敢喝,生怕酒后吐真言。

    每天最怕的事,就是金总拿着报销单来找他,从窗子里看到金重山开车离开了,他的一颗心才平静一点,人生似乎才开始。

    抱着茶杯,坐在桌子上,抽屉是半开的,里面有个信封,自从金重山上任以来,这个信封开始装东西了,从刚开始的瘦弱变成了而今的肥厚,他的心是矛盾的。金总每次报销之后,就会偷偷塞给他一些钞票,有时多有时少,多多少少全在这里,他从来不敢用。缺钱的时候,打开抽屉看看,感觉一下心跳。底线,底线,他在内心挣扎着,坚持着自己的底线。

    “唐科长,唐科长在吗?”是谢姨娘特有的娘炮尖声,那声音没有威慑力,但还是把他吓了一跳,并没有立即回答,丁娉婷敲他办公室门的时候,他才半开着门,谨慎地道:“什么事?”

    “郝书记找你,在他办公室。”自从王鑫亿突然之间下台,丁娉婷的脸上就再也没露出过笑容,苦着脸毫无表情地传话。

    唐康之的心咯噔一下掉进了深深的黑洞,下意识地摸了摸光滑的额头,貌似要将没垂下来的头发往后面扒一下,嘴里道:“郝书记找我?他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丁娉婷冷冷地道。

    财务重地闲人免进,小谢站在门口,看见他,道:“郝书记有请,在他办公室。”

    “什么事啊?知道吗?”话一出口,发觉不妥,我跟个通讯员打听个什么劲?人家知道也不会说,通讯员最基本的素质就是嘴巴严,糖衣炮弹都撬不开,不然干不长久。唐康之吹着口哨,往四楼走。

    “金站长和郝书记说了半天悄悄话才回去的。”谢三强奉献出有限的信息,在背后做善意的提醒,当然也是显摆自己可是书记站长身边的人,信息灵敏。

    “哦?”唐康之有些迷糊,难道郝书记也被他收买了?不可能啊,郝书记可是比包黑子还清正廉洁的,怎么会跟他同流合污?再说了,王鑫亿不是查出来,朵岭超市是郝书记独资的吗?他富得流油,怎么会看得上那点小钱。

    而且金站长和郝书记之间并不算太熟,普通的工作关系。

    “是不是金总向郝书记坦白了?”

    四楼的走廊里看不到一个人影,安静得唐康之有些心慌,409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郝书记坐在办公桌后面,手上握着一个硕大的古朴紫砂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到他进来才猛然醒悟,冲他一笑,道:“来了?坐,坐,坐。”

    “给你泡杯茶,我闺女孝敬我的毛尖。”

    “我自己来,自己来。”唐康之接过一次性的杯子,往里面倒水,端着坐在郝书记面前,一安静,他就感觉到了压迫。

    见对方半天不说话,他有些慌乱,道:“郝书记找我有事?”

    “嗯,是啊……我就不拐弯子了,我知道你忙,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无缘无故耽误别人的时间的。”郝书记说话的时候手撑在下巴上,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觉得你有话要对我说。”

    郝书记看人的时候永远是那么平易近人,脸上的笑也永不凋谢,对任何人都是轻言细语的,这就是他能得到全单位人尊敬的原因。有文化的人,修养好,尊重任何人,也得到了来自站里所有人的尊重。

    当着官但不盛气凌人,水平高但不自视过高,对干部和颜悦色,对普通职工慈眉善目。看看,知道你有问题也不针锋相对,而是给你足够的面子,让你自己说,多么高的水平啊,多么宽松的环境啊。

    “我?我?我……郝书记,您想听哪方面的?”唐康之不怕凶残的,就怕温情的,最怕的就是郝书记这样不温不火的,这样漫不经心地说话,证明他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既然人家手上有证据了,我总不能继续欺骗他,但也不能太傻了,一股脑都倒出来,讨好了郝书记,得罪了金站长可怎么好?一个书记一个个站长,都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得罪了谁,他都不好做认。

    “当然是工作上的。”

    郝书记这一提醒,唐康之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连忙把自己摘出来道:“郝书记,天地良心,金站长给我的钱,我一分没用,全在办公室的抽屉里面,他出差报销的费用,同一地区的确实比王鑫亿当初高两倍,但他签了字,我只是个办事的,他是领导,我是下属啊。他给我的封口费我真的没动。”

    郝天沐捂着下巴的手上升到了嘴巴,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惊诧,随口一诈,居然出新料了?贿赂下属,虚假报销?高出两倍?不仅仅是采购上的问题,还有差旅费问题?不是百分之二十,而是两倍?这个金重山……

    公款白吃白喝,玩差价,高额报销,还贿赂下属?金重山啊金重山,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你当朵岭粮储的人都是傻子?如此中饱私囊?你是有多缺钱?你是有多胆大包天?你是有多愚蠢,做出这种玩火自焚的事?

    “一共有多少次?”

    “九次。”

    “他来朵岭才多久?就出了九次差?”

    唐康之摇摇头,苦着脸道:“没出差他也能拿出报销单来。”

    “数目最大的一笔是多少?最少的是多少?一共是多少?”郝天沐问。

    “最大的一笔有六千九百九十九玖角九分,最小的一笔有五百壹拾五圆五角两分,九笔加起来有三万五千三百壹拾元整,给我做封口费的有一千零三十元八角八分。我这就去拿上来,上交给郝书记,天地良心我没动一分钱。郝书记,您要体谅我的难处啊,我就是一个没有实权,敢怒不敢言的小科长啊,我要是不听他的,他分分钟把我的帽子给摘了。”唐康之知道自己的话有些牵强,说出口的时候,浑身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无论如何,他都算同流合污啊。

    会计法有规定,对于违法行为,你可以拒绝去做,但你不仅没拒绝,还当了帮凶,无论如何是推脱不了责任了。

    “钱就不用交给我了。”郝天沐没想到准备摘颗芝麻,却收获了一颗西瓜,三万五千多块,这数目有点大啊。

    “恐怕不止这么点事吧?”

    唐康之的心又是一惊,连连点头道:“郝书记英明,郝书记英明,确实不止,确实不止。”

    “说来听听?”

    唐康之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才哆嗦着说出了口,“那五百万,被王鑫亿存到市粮公司的五百万,退回来之后,金总借支了一百万,说好了一个星期之后还回来,可是过了半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郝天沐的心一沉,这问题就不是一般的大了,这个数目,足够将他关进监狱去了,这家伙的心太贪了,坑挖得太大了,你确定你受过高等教育?没学会考虑后果?

    这不是典型的捏着鼻子哄眼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