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节
“是他!是他啊!小姐,你等的情郎是他!错不了了!”她拉着鬼新娘的手,放到老潘的手心上,“老太婆就把小姐交到你手里的了,往后啊,要对小姐好,老太婆可是在看着你们的。”
鬼新娘有些慌,“奶妈,你说什么呢……”
老潘握紧她的手,郑重其事,“您放心。”
老太婆笑了,她重新看向拾参,交代道,“那人小姐没见过,老太婆见过。他想从小姐身上吸走精魄,老太婆岂会让他如愿。”
老太婆的魂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不是魂飞魄散。
是被吸走了魂魄。
鬼新娘不敢相信,她的奶妈在她面前,就这样没了,潘老将她的脸转向自己胸口,摁住她的后脑勺,没让她看。
房梁上开始震动倒塌。
拾参沉眸,“要塌了,走。”
他扬手,将院子里所有阴魂带走,一行人刚踏出院门,轰隆一声,存在上千年的梦,终于碎了。
鬼新娘呆呆的站着,看着吴家宅院。
外面下过暴雨,地上的积水到脚踝处,潘父沉声道,“回去再说。”
鬼新娘不肯走,被老潘打横抱走。
朱亦权,“……”
他走在拾参和古赋声身侧,感叹,“这老太婆对她倒是真爱。”
不过,他听得稀里胡涂的,老太婆话没说完,魂魄就没了。
拾参冷淡道,“方姑娘一直以为这个梦是她的,实际上,是老太婆的。”或许,一开始老东西的确是将这个梦种在了方姑娘身上,在老太婆撞见老东西后,老东西就把梦换在了老太婆身上了。
第219章 吃黑泥续命
拾参和古赋声一起去了潘家。
鬼新娘不能接受。
这千年,她以为这是她的梦,是她困住了这些魂魄……现在却告诉她,这个梦是她奶妈的,她不过是这个梦里的一缕幽魂。
“不可能……”
“你以为她身上的罪业是从哪里来的?”而你身上干干净净,不过是有人替你扛下了所有罢了。
拾参的话如一颗重石砸进了鬼新娘的心湖,她的十指攥紧衣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奶妈开始变得苍老?
是第三个、第四个男人进来梦里后?
现在忆起来,居然是模糊不清的。
鬼新娘捂着心口,鬼会心痛吗?
会的。
难言的疼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困在梦里的阴魂,因她丢命,她自然要承担因果。老东西要精魄,她到还有良心,没将他们的魂魄交出去。”
古赋声有疑虑,就雷叶身上的人欲图,夺走了不少人的精魄,她和虚道长都是天机老人的钓鱼竿子和鱼饵,看雷叶和虚道长的下场可想而知,天机老人怎么会放过老太婆这个诱饵钓上来的鱼儿。
拾参笑了,“谁说放过了?”
古赋声眼神微妙。
老太婆梦里困着的那些阴魂不是好好的?
拾参,“灯笼。”
老潘对老太婆提着的灯笼印象深,现在想想,一个鬼在自己梦里提着灯笼做什么?拾参张开手掌,灯笼现在手心,鬼新娘噌的起身,走过去,“是奶妈的灯笼。”
灯笼很普通,嫩竹筐架油纸糊面,老太婆提着灯笼的时候,灯芯是红色的,照出来的光微暖。
此刻。
灯芯蹭黑色跳跃着蓝光。
鬼新娘靠近灯笼,魂体瞬间不稳,这感觉她太熟悉了,“是摄魂灯。”
拾参点头。
老太婆就是用摄魂灯吸取引进梦的人的魂力,聚精魄,取十之用一,瞒过了老东西。
最后也用自己的魂魄填了摄魂灯。
鬼新娘喃喃,“她是为了我……”
她的出身就不被家族期待,从小护着她的,只有她的奶妈,她在双十年华遇上她的情郎,被家族发现也是奶妈拚死相护。
可现在,护了她一生的奶妈就在她面前消失的……
身上的喜服一点点成白色,心中有一块坚固的盘石一样的执念,在这一刻突然出现了裂痕,砸掉了一个角。
她等了千年,等一个无归的人,却失去了疼爱她如命的。
喜服换白衫。
她跪在拾参面前,求他救她奶妈,哪怕要她魂飞魄散。
拾参摇头,“无能为力。”老太婆已经化成灯芯,已是老东西盘中餐了。
鬼新娘跌跪在地上。
老潘觉得自己很危险,他的媳妇快要没了,“媳妇,我能帮你做什么?”
鬼新娘直愣愣的看着他,老潘被她盯着心里发毛,正要问她想干什么的时候,她却突然起身,“我们成婚。”
老潘,“……”
这个话猝不及防,当然,对他来说,是激动的。
鬼新娘避开老潘的视线,请拾参和古赋声当证婚人,奶妈走了,她已经没有了亲人,她会如奶妈的愿,和这个男人生活。
“还得劳烦大师,将他们送去阴界投胎转世。”
“小姐。”
小厮和丫鬟齐齐跪在她面前,谁也没有说出愿意留下来陪着她的话,只叩头感激。
一并被送去地府的,还有被困在梦里的其他阴魂。
和拾参、古赋声打叶子牌输掉手脚的两魁梧汉子,躲在阴魂最后面,没脸见人。
这回来的只有黑无常,他看着拾参的眼神怪异,临走前,他让拾参给他算一卦。
“老谢……溺水,真是应了你的水劫。”
要不是拾参给老谢的那张符,老谢只怕是魂飞魄散了。
拾参诧异,“他没听我的话?”
黑无常略尴尬,“听了!避了水!”但没避酒啊!谁知道酒也是水做的,喝酒也能喝出事来。
组局的是他,黑无常不想提自己干的这蠢事。
拾参挑眉,他看黑无常面相,和谢必安之事有关系,给他烧了两张符,让他带一张给谢必安,“小倒霉两日,无大碍。”
黑无常接过符,郑重道谢。
安排好阴魂,潘家的喜宴也准备好了,凌晨两点,办婚宴本就仓促,好在之前拾参和古赋声已经备好了酒菜。
潘家只来了亲近且住得近的几个亲戚。
潘母亲自给鬼新娘梳妆,“要委屈你了,待日后让旭阳还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老潘本名潘旭阳。
鬼新娘穿的是白衫,潘父母知道她是给她奶妈守孝,也依着她,“我曾听好友提过,外国人结婚都是穿白色婚纱,挺好看,谁都不敢说你。谁给你委屈受,妈护着你。”
潘家人的心思好理解,让潘旭阳死还是活着,当然是得活着。能让他活着,接受个鬼媳妇,有何难?
鬼新娘笑笑。
她同意和潘旭阳结婚,本就不是诚心,何来委屈?
正堂摆了香案桌。
一碗黑泥上点着三根香。
拾参和古赋声坐在香案前,潘旭阳和鬼新娘三跪拜后,拾参让一人一鬼共吃完这碗黑泥。
黑泥腥潮恶心。
潘旭阳的脸有些绿。
鬼新娘闻到黑泥里熟悉的味道,她诧异的看向拾参,这是……埋葬她的泥土……
拾参和潘旭阳道,“吃过一碗饭,以后夫妻共一体。她身上的鬼气不会影响你的寿数,能帮你瞒过天道和鬼差。”
潘旭阳狠狠心,闭眼,将黑泥当米饭扒了。
……这滋味,脸上的肉就揪在了一起。
拾参,“她的尸骨被埋在吴宅后院,你吃的黑泥是埋她尸骨的泥土。三日后酉时一刻,你可将她的尸骨挖出来,入你潘家祖坟,她才算你潘家魂。”
潘旭阳愣了下,虽然嘴里的黑泥依然难以下咽,但心里明显轻松了许多,他郑重点头,会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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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潘家回来,已经近五点。
吴希望坐在沙发上,眼巴巴的望着他们。
蜈蚣精和大公鸡一人一个沙发头,相互抖眼睛。拾参和古赋声从门口进来,蜈蚣精和大公鸡非常默契的跳下沙发,溜到角落里藏好。
古赋声脱了外套,放在一旁,揉揉吴希望的脑袋,“不要着急,你拾哥哥会帮你办好吴家的事。”
吴希望的手指头相互搅着,闷闷的点头。
古赋声去厨房熬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