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的目光始终落在云珂的脸上，不是她多想，只是她这么多年以来非常谨慎，即便是面对自己的女儿，她也不可能掉以轻心。

    自己用的控魂术也不过是让云珂听自己的话，并没有抹掉她的记忆，如果云珂说自己不记得慕瑾汐，那就说明云珂是装出来的，她根本就没有被控魂术控制。

    云珂眨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解地看向秦婉问道：“母亲你不知道吗？”

    “什么？”秦婉眯起眼睛，她的心愈发往下沉，在这个时候，云珂避而不答，难道说她真的是装出来的？

    “慕瑾汐是瑾瑜县主，皇上亲封的县主，我以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云珂耸耸肩，有些诧异地看着秦婉说道：“母亲这些年是不是不在京城？”

    “对，母亲没有在京城，只是听闻了这个名字，有些好奇而已。”秦婉听到云珂的话，心下不禁松了口气，看来云珂的确是被控魂术控制了，并不是装出来。

    “嗯，我有点累了，母亲要跟我一起休息吗？”云珂揉了揉眼睛，有些困倦地说道：“先前王铎带着我一路奔波，好辛苦的。”

    “母亲还有些事没有处理，你先去吧！”秦婉起身，看着云珂说道：“等明日母亲再陪你，你自己好好休息。”

    “嗯，恭送母亲。”云珂微微一笑，看着秦婉缓步离开，这才慢慢地关上了门，随后吹熄了蜡烛，躺在床上睡下了。

    而没走多远的秦婉突然拍了拍手，一个暗卫倏然出现在她身边。

    “记得，轮流盯着小姐，绝对不能让她消失在你们的视线之中。”秦婉冷声道：“就算是她睡着了，也要盯着。”

    秦婉是知道空间存在的，自然要防范慕瑾汐将人给带走。

    “是！”暗卫立刻消失不见。

    秦婉看了一眼云珂的房间，眸中昏暗不明，随后径直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也许，她应该考虑下让云珂见一见蓝祁。

    单靠控神术来解决这些问题，似乎并不是最稳妥的办法。

    如果能让云珂接受蓝祁，想来以后她清醒过来也不会怨恨自己。

    而黑暗中的云珂并没有睡着，若有所思地面朝着墙壁，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夜，大概没有人能够睡着。

    ……

    京城，皇宫。

    皇上在听到祁沁儿哭诉的时候，一颗心不禁微微一颤。

    即便是过了那么久，皇上也没办法看着祁沁儿这般难过，哪怕他猜测面前这个女子可能是假的，可是面对着这样一张容貌，他也很难无动于衷。

    “沁儿，你想太多了，凛月是凛月，怎么可能与你相提并论？”皇上叹了口气，看着祁沁儿说道：“这么多年，你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

    “难道说你希望我变老？”祁沁儿听到皇上的话，好似破涕为笑，看着她说道：“你现在到底是福王，还是皇上？”

    “我是福王，也是皇上。”皇上对于自己的身份并没有隐瞒，在这些人面前，他也没必要隐瞒。

    这些人至少现在不希望他从皇位上下来。

    而且，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不是皇上，那样也就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将自己废黜。

    这应该也是太后最为厌恶的一点。

    毕竟谁让自己长了一张跟皇兄一模一样的脸呢？

    “我以后还能叫你哥哥吗？”祁沁儿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慢慢地靠近皇上，想要伸出手去拥抱皇上。

    却不想，皇上直接后退了几步。

    “你……皇上你果然厌弃沁儿了。”祁沁儿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原地，整个人可怜兮兮地看着皇上，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沁儿，今时不同往日。”皇上看着祁沁儿，眸中的追思慢慢消散，眸光开始清明，“当初你死的时候，我和皇兄都十分难过，而且那个时候我一直觉得大概你是爱着皇兄的，所以我很后悔，可惜今日你还是来迟了一步，皇兄已经死了。”

    皇上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他的皇兄，是他亲手杀死的。

    他不愿意在看着皇兄受苦，所以他只能杀了他，若是问他是不是后悔……

    皇上只能说，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死亡，对于皇兄来说，那是一种解脱。

    只可惜，他再也看不到祁沁儿，看不到这个他心爱的女子竟然还活着。

    “我喜欢的是你。”祁沁儿一脸痴迷地看着皇上，好似有些难过地说道：“我从未喜欢过你的皇兄，你难道忘了我们当初那些美好的时光了？”

    “沁儿。”皇上看着祁沁儿，平静地说道：“朕在你面前大概是真的无法狠心的，但是朕也希望你不要再浪费朕对你的情意，若是你真的想要帮太后，那迟早有一日我们是要为敌的。”

    祁沁儿好似被皇上的话惊到了，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颤声问道：“太后是你的母亲，你为何要如此对她？”

    “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之所以恨她，是因为她杀了你。”皇上淡淡地开口道：“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不单单是这个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如果不是她自私自利，我和皇兄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太后怎么会自私自利？”祁沁儿似乎非常不解皇上对于太后的怨恨，急声解释道：“当初若不是他让你皇兄替你去试药，你怎么会有现在这样好的身体？就算全天下的人怨恨她，你也不应该怨恨她不是吗？”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怨恨她？”皇上听到祁沁儿这么说，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说道：“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包袱，我每日都在想，如果当初我和皇兄同甘共苦，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我甚至会想，如果当初我替皇兄承担这一切，也许这天下都会不一样了，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皇上的心已经乱了，所以连朕都忘了说，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年少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兄长痛苦而无能为力。

    可是如今她已经做了皇帝，难道他依旧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吗？

    他不相信，所以他在不断的挣脱，挣脱太后对于他的束缚，挣脱他想要挣脱的一切……

    而宇文景遇，就是他要保护的人。

    没有人能够阻止。

    “皇上，你变了。”祁沁儿的目光落在皇上的身上，好似痛心疾首地问道：“就算你怨恨太后，难道也不愿保护你和我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