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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节

      王七麟去扶起他们说道:“也得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拿出这个册子,我们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这叫吉人自有天相。”谢蛤蟆抚须笑道,“是老天爷保佑你们家公子。”

    陶蝉喝了点水后精神好转一些,他让妻子扶着自己要起身感谢他们。

    但他实在是虚弱,几次起身未能站起来,只能让妻子代自己行礼。

    王七麟连说不必多礼,这一切都是听天监该做的事。

    陶蝉却说这是救命之恩、救陶氏全族传承之恩,无论如何都要报答王七麟。

    王七麟说道:“如果你非要报答我,那你将这册子卖给我怎么样?”

    陶蝉爽快的说道:“何谈买卖?这多难听!七爷若是喜欢那就拿走,唉,在下当时也是昏了头,得知这书里有长生之道,竟然舍得花十个金铢买下它!”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管家问道。

    陶蝉羞愧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父亲过世后,我一直恐惧死亡,想要修长生之道,但苦于无路可走。腊月二十我去进货,凑巧碰到一个老乞丐,那老乞丐拿出这册子告诉我,说里面藏有长生之道,作价十个金铢,于是我带他回来花钱买了下来。”

    “啊,我记起来了。”雉山恍然,“掌柜的还请他吃了一顿饱饭,他吃掉了两只烧鸡喝掉了四斤花雕!”

    陶蝉叹气道:“就是那位老人。”

    雉山大怒:“掌柜的请他吃饱饭给他买冬衣,他竟然恩将仇报……”

    “不,他没有恩将仇报,是我自己鬼迷心窍。”陶蝉摇头,“他当夜入我梦来,将用这册子修长生大道的真相告知与我,告诉我一旦修了长生大道,此生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却要舍弃身边人。”

    “我犹豫几日后,还是按照他的指引选择了修习长生大道,唉,真是糊涂!”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挥拳捶自己的脑袋。

    陶氏急忙拉住他的手,柔情似水的安抚他的情绪。

    王七麟奇怪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昏迷在家门口,哦,就是你为什么选择在祖宅门口去进入幻界修道?”

    陶蝉不好意思的笑道:“在下本来是要回去叩拜祖宗请罪,然后再去修那劳什子长生大道。结果到了门口犹豫起来,唉,那时候实在是没脸见列祖列宗,最后索性胡乱做了决定,不去见列祖列宗,直接修道!”

    王七麟笑着对谢蛤蟆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哦,我还有个疑惑……”

    谢蛤蟆说道:“七爷,咱们后面再聊吧,陶公子看起来实在是疲惫的很。”

    王七麟满含歉意一笑,说道:“好,反正人救回来了,陶公子好好休息,我们在长安城还有要案,得赶紧回去。”

    陶蝉急忙伸手死死拉住他衣袖不让他们走,王七麟让庄梦蝶作证,说他们确实刚抓了一伙罪犯有很重要的案子还要继续侦破。

    庄梦蝶点头,说这个案子涉及一位四品官员凶杀,圣上亲自过问,案情确实很紧急。

    陶蝉便恳切说道:“请诸位恩人在长安城稍候,等到在下身子养好一些,一定去当面致谢!”

    王七麟笑道:“好,那你好好养身子,咱们用不着多久就会见面的。”

    谢蛤蟆递给他一张符箓说道:“你阴魂刚回来,身子骨虚弱,阳气弥散,怕是有小鬼要来抢你身躯,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莫要离开家宅。如果非要离开家宅,那就随身带着这个护身符。”

    陶蝉接过符递给管家让他小心收好,感激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在下愿下半生日日为恩人们诵经祈福,祝福你们今生顺利安康!”

    第469章 我还会回来的

    陶家热情好客,自然不能让王七麟一行在救人后直接离开,他们安排了午宴,无论如何要好吃好喝招待他们一顿。

    庄梦蝶也挽留了王七麟,说答应过请他吃大饼卷大肉片,结果早饭没有这道食物,他们还没有吃,改成午饭来吃。

    霸邑借着长安城的光,发展的很好,酒肆林立,楼房并起。

    西部的人要去长安城多多少少得从霸邑借道,所以这里饮食西域化,各种胡饼、羊肉、牛肉等等,菜式粗犷、重油重盐。

    王七麟还看到了卖切糕的……

    陶家安排的宴席在一条巷子深处,巷子口有柳树、巷子里有繁花,春天已到,柳树发芽、繁花**,小小的巷子有着大大的春意。

    新年已赐黄封酒,旧老仍分赪尾鱼。

    陋巷关门负朝日,小园除雪得春蔬。

    这位于巷子里的饭馆有点第五味的意思。

    它并非是什么传说中隐藏民间老味道的苍蝇馆子,而是名满霸邑的一座老酒肆,存世百年,一直开在这里,连庄梦蝶都知道这馆子的名声。

    饭馆起初叫有酒家,它最早是卖酒的,后来主人家娶了个御厨闺女,开始出售精美菜肴,于是改名叫有酒有菜家。

    陶家在霸邑不是富豪世家,但名气极大,管家陶印带人进去后掌柜的亲自来迎接他们。

    得知陶蝉已经醒来,掌柜的大喜,叫道:“让厨房炖一只老乌鸡,早上张二不是刚送来一只老鳖吗?肥鳖乌鸡煮,炖上给陶公子补补身子!”

    陶印呵呵笑着道谢,然后介绍王七麟等人,说正是这些大人救了公子。

    掌柜的立马拍着胸脯子说道:“今天诸位付个菜钱就行了,酒钱免了,诸位请尽情豪饮!”

    他算盘打得挺好,一行人是牵着马来的,骑马是不敢多喝酒的。

    一直以来长安城内外总发生公子哥酒后纵马伤人的案子,所以长安城的京兆府还特意出了律法,说是饮酒不骑马、骑马不饮酒。

    掌柜的见得人多,眼力劲非凡,一眼看出庄梦蝶绝非寻常人。

    他低调询问庄梦蝶身份,得知这是御史大夫家公子,立马拍胸脯表示今天酒菜价钱全免,他代表陶家感谢御史大夫家公子的仗义援手……

    王七麟习惯了绥绥娘子的厨艺,在长安城内吃东西只吃个新鲜,他从没感觉京城中各大菜系的大厨们有什么厉害。

    有酒有菜家的菜肴滋味不错,得知他们没有去过西域,陶印特意请他们品尝西域菜。

    他选的主菜之一是手抓羊肉,大盘的羊排肉和羊腿肉送上来,肉块油乎乎、颤巍巍,上面洒了盐巴粒子,白沙沙的,好像落了一层霜。

    掌柜的亲自来上菜,他介绍道:“我家用的羊肉是绵羊肉,因为绵羊肉会更嫩一些。或许大家伙会以为绵羊肉腥膻难吃,哈哈,但我家有秘术处理,保准各位客官吃不出一点腥膻。”

    他看到席位上有道士,又急忙改口道:“二位真人若非火居,那小人可以给你们准备点素食。”

    谢蛤蟆稽首唱喏:“无量天尊,老道生平不挑食,肉能吃二斤,酒也能喝二斤。”

    谷沣道长摆手道:“师兄好饭量,贫道吃不下这么多,羊肉顶多能吃个一斤。”

    王七麟那边已经开动了。

    这家羊肉煮的很烂糊,而且吃起来口感细嫩,确实没什么羊膻味。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开心!

    庄梦蝶挑着羊排肉吃,他嫌弃大块羊肉上有肥肉。

    这就是世家公子哥和王七麟这种乡下子弟的区别,公子哥们吃不下肥腻,王七麟肚子里还是缺油水,他就喜欢带肥肉的羊肉,这样与瘦肉相得益彰,瘦肉有滋味、肥肉有香味,入口即化,心满意足。

    掌柜的还上了一道蛋包牛肉丸,这菜上桌后就是一股浓烈的安息茴香味道,很开胃。

    他骄傲的说道:“本店所用的安息茴香都来自疏勒天山南麓,那里的安息茴香个头饱满、滋味丰富,诸位请品尝,绝对与你们在别处感受到的滋味不一样。”

    鸡蛋皮炸得金黄,里面包裹着的是牛肉粒,蛋皮焦脆、牛肉汁水丰富,放一块入口,安息茴香的芳香与牛肉的鲜香相映得彰,吃的一行人赞不绝口。

    后面还有其他菜肴做的一样出彩,王七麟一行人吃的心满意足,最后连吃带喝混了个撑肠拄腹、滚瓜肚圆。

    他们歇息一二后上路离开霸邑,陶家好客,管家陶印带上礼物给他们一路相送,一直送出霸邑三里。

    看着众人背影远去,他带着雉山回到城邑,急匆匆的返回祖宅准备看望陶蝉。

    结果祖宅里头里只有一个仆人,他便问道:“少爷和少夫人呢?”

    仆人说道:“他们没有回来,还在书斋里头吧?”

    陶印觉得奇怪,书斋里头虽然有住处,可那是后院给下人住的地方,自家少爷为什么会留在那里?

    他去了一看,陶蝉确实在后院,此时正在石桌旁喝着茶水晒太阳。

    而陶氏则闷闷不乐的坐在一旁,眼角含泪,好像吵过架了。

    这样陶印就愣住了:“少爷,您怎么待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不回到咱大宅里头?”

    陶蝉放下茶杯虚弱一笑,道:“过几天再回去,我现在身子骨太虚,不敢动弹,刚才夫人扶着我走了几步,我便气喘吁吁的忍不住发了火。”

    说到这里他满含歉意的看向陶氏:“夫人还在生为夫的气吗?方才是我的错,我恨自己脑袋不中用,误入歧途险些铸下大错,如今虽然重返人世间,可是身子又不中用,唉。”

    陶印想了想说道:“少爷切莫这么想,如果您现在身体虚弱,那我让雉山找轿子把你抬回去如何?待在这地方终归不是个事呀。”

    陶蝉不耐道:“等我先养一养身子,等我能走了,我自己会走回去,现在让人抬回去算什么?怎么面对咱陶家的历代祖先?”

    陶印见他生气,只好讪笑着放弃劝说的念想。

    他不再多说,陶蝉的态度缓和下来:“印叔,京城里来的大人们离开了吗?”

    陶印急忙说道:“离开了,喔,这是他们留下的护身符,少爷您可要收好。”

    陶蝉慵懒伸手接过护身符,他说自己很疲惫想安静的休息一下,陶氏和陶印只好离开。

    通往后院的内门关闭,后院成了个封闭的空间。

    陶蝉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一直晒到了日落西山,这才慢慢悠悠的喊上陶印给自己收拾了一间屋子,慢慢悠悠的走进了屋子。

    陶印说道:“少爷,您的护身符还在桌子上。”

    一边说着他一边殷勤的给陶蝉送进屋子中。

    陶蝉拿到护身符后向他道谢,目送他走出院子。

    看到大门关闭,他不屑的撇撇嘴道:“这种符吗?它能保护的了什么?顶多有鬼出现的时候给告警一下罢了。”

    他将小护身符在手里抛了抛,符纸燃烧起来……

    见此他猛然扭头四顾,一道红色身影一闪而逝。

    夕阳余晖越来越散,橙红的光芒穿过枝杈缝隙落在地上,色泽有种妖异的古怪。

    一声猫叫忽然从他头上的屋顶响起:“喵呜!”

    声音尖锐刺耳,猫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它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站在门口,陶蝉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凉意在翻涌。

    这间屋子平日里没人住,窗户门上的纸片有些破损,寒风突起,纸片哗啦啦的响。

    但没有风从屋子里往外吹的道理。

    陶蝉阴沉着脸转过身,一个穿着大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的女人无端出现在北墙上。

    它像是镶嵌在墙壁中,身躯与墙壁此时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