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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节

      坐在竹筏上缓慢的漂流,王七麟闭上眼睛思索俞大荣和俞飞祖叔侄受害案。

    事情与祯王有关,这是肯定的了。

    可是俞飞祖怎么死的?

    起初他们猜测是被饿死鬼附身迫害而死。

    显然不是,俞飞祖鼓起的肚子里不是因为吃下的茅草,而是里面躲了一个鬼婴。

    京兆府的虎头牢有狴犴魂灵镇守,寻常来说鬼婴进不去,不可能被无缘无故的害死。

    谢蛤蟆曾经猜测说可能是俞飞祖害死的人化作鬼进入虎头牢复仇,狴犴没有拦截。

    当时他们对此的疑惑是俞飞祖堂堂的官二代、二世祖,怎么会与饿死鬼扯上关系?

    现在案情出现转折,他应当是被鬼婴害死的,并且鬼婴还要借它尸首孵化。

    这样就说的过去了,俞飞祖好赌好色,或许他曾经贪图美色害过一个姑娘,害的她怀胎而死。

    姑娘不甘心,用不知道什么方式追着他来到京城还进去了虎头牢,最终将鬼婴种入他的腹中,让他来产下孩子。

    也或许是有人将鬼婴送进来的,甚至这人就是京兆府的人,所以狴犴没有拦住他也没有对付他拿出的鬼婴。

    因为俞飞祖死的太巧了,就在王七麟要去提审他之前死的,根据当时他残留体温来推断,他应当是恰好在京兆府找人请王七麟来共同查案的时候死的。

    就像是有人知道,一旦王七麟到来肯定会提审俞飞祖,一旦提审他一定会得到一些消息。

    所以就提前弄死了他。

    从这点来看,更像是京兆府中的内鬼作案。

    那内鬼是谁呢?

    很简单,找他进京兆府的具体时间是汪泉等三巨头定下的,这事挺机密的,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就只有去招待寺通知他的衙役知道。

    衙役不必怀疑,虽然他被衙役刺杀过,但京兆府当夜就调查过了,那衙役是有人冒充的。

    所以要怀疑的就是京兆尹汪泉、荆郁南、右扶风罗太英三人……

    这人选择杀俞飞祖,是一记昏招。

    王七麟认为自己的猜测没问题,但三巨头他没有证据的话不能去调查,这太得罪人了。

    他现在应该去查鬼婴。

    这鬼婴就是俞飞祖的种,而且怨气深重,所以非得从俞飞祖体内繁衍出世,所以它一出世就是恶鬼修为。

    再想想俞飞祖临死前在牢里一个劲的喊‘报应’,很可能是他见到了自己害死的怀孕姑娘,他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之余临死之前他拼命的喊饿、拼命的吃东西,以至于连自己的粪便和茅草垫都吃掉了,这也与鬼婴有关。

    鬼婴出世,需要诸多养分。

    但这鬼婴与朱颜在画舫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害死那姑娘就是朱颜在的一名风尘女子?

    他的心里有许多疑惑,也逐渐的出现了一些答案。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这地方安静的诡异,但只要不害怕,那就真的很适合思索。

    他们在雾气之中飘荡了不知道多久,反正王七麟不感觉冷,在八喵和九六吱吱哇哇的呼噜声中,一缕阳光从东方绽放。

    雾气被阳光驱散。

    王七麟徐徐睁开眼睛,看到徐大端正姿势朝东下跪,双手举过头顶,弯腰磕头。

    老虔诚了。

    这把他吓一跳,小心的走过去试探的叫道:“徐爷?”

    徐大回过头来也吓了一跳:“七爷你啥意思?你捏着一把剑站在大爷身后干什么?偷袭大爷啊?”

    王七麟道:“你跪在这里磕头做什么?我以为你中邪了,或者八喵附体了。”

    听到爹说出自己名字,八喵懒洋洋的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它面朝东方往前伸爪往后沉屁屁,然后使劲的拉了个懒腰。

    身躯比平时能长出小一半来!

    八喵结束拉伸,身躯立马缩小许多,这把徐大看的一愣一愣:“怎、怎么回事?”

    王七麟冷静的说道:“众所周知,猫是皮筋做的。到时徐爷你怎么回事?”

    八喵也看到了面朝东方跪下的徐大,它甩甩头振奋精神,狐疑的跑过去盯着他看:你不对劲。

    徐大没好气的说道:“大爷在供奉我家金甲神将呢,你别打扰我。”

    他打开手心给王七麟看,里面是一枚金豆似的小神将。

    王七麟恍然,这是青龙王赐给他的上茅宗神打法宝。

    徐大继续向东磕头。

    八喵不明所以,歪着头在这里看,看了一阵它决定也跟着磕头。

    不管有没有用处,反正不能错过磕头良机!

    有一杆子没一杆子都得捅一下子,万一能打到枣子呢?

    今天阳光很好,很快驱散了河上的雾气,然后一座座船只出现在渭河上。

    有大船有小船,有的拖着网有的顶上站着人,早起捉鱼的飞鸟贴着河面飞翔,河里时不时有鲤鱼破开水面跳出来。

    阳光洒在鲤鱼身上,金红的颜色很灿烂。

    王七麟想到了他家里的风水鱼,也不知道那小东西修炼的怎么样,他其实挺喜欢那个鱼鱼祟祟的小东西,可惜它得生活在水里,自己总不能打架的时候扛着个鱼缸吧?所以一直与它分离。

    筏子旁边一艘船的船顶上站着个人,这人看到他们后便在船上又蹦又跳使劲挥手:“王大人?王大人是你吗?”

    王七麟也笑着挥手招呼他:“老乡你好,本官确实是一个王大人,哈哈,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

    “王大人找着了,王大人在这里!他没死,别在河里捞尸了,把网子都收起来吧,王大人活着,他活的好好的呢。”这渔夫打扮的汉子激动的叫道。

    王七麟顿时反应过来:大清早的这河道上这么多船,原来都是找他们的?

    辰微月跟超人似的从天而降,他落在筏子上罕见的露出笑意,道:“七爷,活着呢。”

    王七麟叹气道:“活着,你也活着?”

    辰微月愣了愣,道:“算是活着吧?我不大清楚。”

    徐大站起来笑道:“哟,飞哥今天怎么开了金口?哎,大爷老是以为你是哑巴,其实你话说的也挺溜的,以后多说话。”

    辰微月说道:“我们都以为徐爷你死了。”

    “行了你闭嘴吧,当个哑巴也挺好。”徐大果断打断他的话。

    一艘快舟如离弦之箭在宽阔的河面上飘荡,巫巫开心的挥手:“七爷徐爷道爷,他们都说你们死了,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死,你们肯定活着。”

    后面的徐小大眼含热泪:“哥,你活着太好了。”

    吞口也眼含热泪:“我不配被人关心吗?”

    京兆府来了许多人,汪泉、荆郁南、罗太英三人都来了。

    筏子上岸,一脸疲惫的罗太英握住王七麟的手高兴的说道:“王大人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昨夜得知你们在河上失去身影,这可把我们几个给急坏了!”

    相比荆郁南和汪泉,他与王七麟认识的最早,且王七麟帮过他忙,所以他是三人中对王七麟最有感情的一个。

    荆郁南打了个哈欠,道:“王大人身手不凡,本官就说他没出任何事,你们这半夜瞎折腾个什么劲?”

    他摇摇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罗太英悄悄的在王七麟耳畔说道:“别在乎荆大人的态度,荆大人生平两大爱好,美食和美觉。”

    “在他眼里没有比错过美食和不能好好睡觉更重要的事了,昨夜他也陪同着在河道上转了半夜,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

    王七麟笑着连说不敢。

    武大三吱吱哇哇的在说昨晚的事:“本来一切正常,可是河上起雾以后就找不到你们踪影了,我们关心你们呀,久久得不到你们消息,于是就驾船去河里找你们,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说气人不气人?”白猿公悻悻的说道。

    王七麟冷飕飕的说:“你生气的是死不见尸吧?如果见到尸体,你就可以离开听天监去自由翱翔了,对吧?”

    白猿公嘿嘿傻笑,然后猛的叫道:“胡说什么呢?老猿我是那样的猴吗?我肯定是希望你们平平安安,我在听天监就剩下一个月的刑期啊不对,就剩下一个月的日子,怎么可能为了提前这点日子离开听天监而希望你们死呢?”

    “这太恶毒了,这不是我老猿的作风。”他说着摇头。

    王七麟哈哈笑,沈三玩弄着手中的本命金钱怜悯的看向白猿公。

    这傻子,好可怜。

    罗太英和汪泉去看了看俞飞祖的尸首,看到它腹部狰狞的大伤口后便反应过来,问道:“它肚子里有东西?”

    王七麟道:“一个鬼婴从里面爬了出来。”

    双方现在是一个专案组的,所以得互通有无,他便将昨夜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当然,没有对谢蛤蟆说的那么详细。

    当他说出这艘画舫的具体样子后,汪泉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是朱颜在?!”

    罗太英愣了愣,问道:“南国红粉朱颜在?”

    汪泉道:“船头有大约一丈的绿色莲花,四周是白玉雕琢的栏杆——玉砌雕栏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这不正是朱颜在吗?”

    罗太英犹豫了一下,道:“本官没有去见识过这艘享誉南国的画舫,不过用玉石雕琢栏杆的画舫确实罕见,船头又有九尺青莲,这两点确实是朱颜在的标志性特征。”

    “那这案子真的与祯王相关?”汪泉眼神飘忽的问道,“朱颜在这画舫是祯王得到蜀郡封地后,蜀郡四大世家联袂送他的礼物,画舫上的姑娘则是朝廷从教坊司精挑细选的大家闺秀,对吧?”

    罗太英讪笑道:“本官家中有母老虎一头,所以对这些事委实不太熟悉。”

    他又愁眉苦脸的换了话题:“可是这朱颜在不是被一场天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吗?怎么又会出现在咱们渭河上?”

    “还有从年后开始周边河里不断有人失踪,这是不是也与朱颜在相关?”

    王七麟问道:“长安城从年后开始,不断有人丢失在河里?”

    他记起刚来长安城过渭河的时候,船老大就曾经提到过这话,说是最近河里老是吞人,让大家伙都老实待在船上。

    但当时他没往心里去,因为那会船上有些孩子很闹腾,他以为这是船老大在故意吓唬孩子。

    罗太英将他拉到一个僻静地方说道:“这事有些怪异,最早是大年初一,霸陵邑旁的霸河出事了,有几个孩童天不亮带着鞭炮去炸冰,然后消失了。”

    “当时人们以为他们调皮捣蛋用鞭炮炸开了河冰,导致掉入河水中被冲走了——人们找孩子的时候,发现河面冰层中出现一条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