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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节

      可是第一刀下去竟然劈在他肩膀上,给他劈掉了半片膀子!我又来第二刀,这一次我特意瞄着他脖子下得刀,结果呢?这人疼的抽搐,我一刀上去又劈在他另一侧膀子上了!

    连续两刀没劈死人,反而劈掉两条手臂,这事有点邪门了,于是我喝了酒冲他说让他别动弹,越动弹越遭罪。

    这次我瞄准了下刀,他没动弹,可我一刀上去竟然劈掉了他半个脑壳!

    脑浆子当时都冒出来了,他却没有死!

    我接着下刀,这次是把人给摁在了个木架子上,我贴着木架子下刀就能断他脑袋。

    你们猜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我这一刀正中他脖子,可是刀刃刚才砍他脑壳竟然垭口了!

    最后,我足足砍了九刀才砍掉了这人的脑袋。

    我为什么要说这件事呢?因为这事很重要,我当时砍的这是个大恶人,上头官老爷非常愤恨他的行径,所以他误会我是故意折磨他九刀才送他上路,官老爷说我技术好,砍头刀能砍人九刀都不死,这是大本事。

    就这样,我糊里糊涂的做了我们城里刽子手的统领,竟然升成了一个小官。

    我做了这小官后权力就大了一些,然后十一年前的冬天,有个大人物找上门来给我十个金铢的巨资,想让我在后头一次行刑中网开一面,给他一个堂弟留条活路。

    怎么留一条活路呢?

    他会提前给我一个脑袋让我藏在身上,到时候我给他堂弟砍头的时候就贴他亲戚膀子劈下,这样血也有了、头也有了,人到时候栽倒在地,他再买通拖尸的衙役,这事就完活了。

    天老爷明鉴、听天监大老爷明鉴,我没干过这活,我也不想干。

    钱财虽然动人心,但这是要命钱呀,我不敢拿。

    但我得罪不起来找我的大人物,而且他还帮过我,救过我的命,于是犹豫之后我决定接下这狸猫换太子的活!

    可是!

    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行刑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雪,那雪比不上这两天的雪也差不离,充当刑场的乱葬岗一片洁白,本来那里地上应该长满枯草的,人头扔进杂草里、血喷进杂草堆里,这样可以掩饰一下。

    乱糟糟的枯草被平整的雪地给埋了起来,这下子我没辙了,我还怎么去掩饰呢?

    监刑官又不瞎,雪地里砍掉一个人的脑袋跟在他肩膀上砍一刀扔掉个脑袋能一样吗?脑袋砍掉喷出去的血至少有三尺长,这能瞒住吗?

    更糟糕的是,那天还换了个监刑官!

    哦,看到大人们的官服我想起来了,当时换来的监刑官就是您的同僚,他也穿了一件这样的黑袍子。

    无奈之下,我只好临时改了主意,换了一把快刀,给那人来了个痛快。

    当时为了掩饰这个事,那大人物把他的堂弟行刑地给选在乱葬岗的一处山沟沟旁,他让我挥刀后扔出人头然后把他堂弟一脚踹下山沟沟里,这样监刑官一般不会亲自下去查看情况。

    我一刀砍下了那人的头,那人一头栽进了山沟沟里,然后听天监的监刑官过来瞅了一眼,点点头夸我手艺好就走了。

    事情发生我很害怕,也满怀歉意,就带上那十个金铢想给大人物送回去。结果大人物不在家,去了他那堂弟也就是死刑犯家里。

    我心里惴惴不安,猜测大人物知道结果后去安慰他的家里人了,于是一路打听去了他的堂弟家,想把钱还给他。

    结果把我吓得差点尿裤子的事发生了:明明被我砍了头的死刑犯却安然无恙出现在家里!

    他见了我就磕头,领着妻子儿子跪谢我的饶命之恩。

    但我哪里敢受这一拜?我惊恐的掏出钱来扔给他们并说出实情,那大人物脸色一沉说我胡扯,我拼命的想要证明自己的话,就把前前后后的事实实在在的说了出来。

    一家人慌张了,大人物说我喝醉了瞎胡说,死刑犯让我滚蛋。

    我大为惊恐,又把刑场的事仔细说了一遍,还说了监刑官去看过他尸首的事。

    就这样,死刑犯哭了起来,流下血泪,他向我说、向我说:

    “兄弟,我没有得罪过你,你何必非得苦苦相逼?你为何三番两次说出我已经掉了脑袋这事呢?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度过残生不行吗?为何要逼死我?!”

    说完之后,他的头便掉落下来!

    血喷出来三尺远,一直喷到我跟前……

    我定睛看去!

    他死不瞑目!

    第287章 道种现世

    常营懊悔的说道:“我哪里知道他们用了什么秘法来保住了这人的性命?说来也是,我该干的活干完了,人家既然能活着回答家里干我什么事?我何必非得多管闲事呢?”

    “后来我找城里的卦师给起了一卦,卦师说给我算出来的卦象他从未见过,同时得罪了人鬼,得罪人的事在于没有信用,得罪鬼的事就严重了,是连杀一人两次,害了他两命,所以害出一个冤鬼。”

    “果然,卦象应允。我回家后,我得罪的那大人物便来对付我,他找人拐走了我的小女儿,我妻子伤心之下害了急病很快就撒手人寰。”

    “于是我又去找卦师算卦,他让我来了平阳府,说平阳武氏性情刚正、手腕凌厉,那大人物所属的帮派虽然很厉害,却不敢轻易来平阳府。不过他只敢保我十年安然无恙,说十年之后我会遇上坎,果然、果然啊!”

    说到这里,他已经老泪纵横。

    徐大听后勃然大怒,道:“你惹的是什么大人物?他竟然如此大胆,不但敢以邪术给人接头,还能指使人拐走你家的女儿?”

    常营流着泪说道:“他叫柏大江,与府城许多官老爷交往密切,他所属那个帮派很神秘,能量也很大,好像与拐子帮有关系。”

    “当初我不是斩杀了一个恶拐子九刀才要了他的命吗?此事传了出去,那恶拐子有同伙要找我报仇,是他给我平的事,也正是因为此事我欠了他的情。”

    王七麟问道:“等等,那你做的亏心事是什么?”

    常营说道:“就是追到人家里把人逼死这件事。”

    王七麟被他的话给搞懵了:“这算什么亏心事?他本就是死刑犯,而且本来已经死掉了,你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罢了。”

    常营摇头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佛家也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来人家已经活下去了,可是最终却是我将他给逼死了。而且他死后媳妇席卷家产跑了,一双儿女也丢了,唉,我坏了一个家庭啊!”

    王七麟无语了。

    徐大代他问道:“就是因为这原因,所以你觉得你该死——等等,这次上门的是什么东西?你大弟子木百金只给我们说了一半,第四天那个鬼到来,它向你要了什么?”

    常营脸色惨淡的说道:“它问我要一颗牛头!”

    他又急忙补充道:“我给它烧了许多纸钱,我给它跪地赔礼,可是没有用,它就是找我要牛头。”

    徐大问道:“那你给它了吗?”

    常营绝望的摇头:“没有,我这铺子可不敢宰牛,所以没有牛肉牛下水,自然也没有牛头。然后第二天,我拍我小儿子的后脑勺,我没使劲,真没使劲!可他的头却掉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再次开始流泪:“报应,这是报应啊!可报应也应该报在我身上,我家小儿有什么罪孽呢?”

    王七麟问道:“不管是不是报应,你怎么知道来的是个鬼?”

    常营说道:“第三日他来买猪头,我与他进行撕扯,然后看到他帽子和毛巾下面没有脑袋!而且它浑身冰冷的吓人,这不是鬼是什么?”

    一个弟子紧张的说道:“最重要的是它从雪地上走过,雪地上没有脚印!”

    王七麟问道:“它昨天晚上又来过?”

    几个弟子急忙一起点头。

    “对,昨晚又来过,我们知道小弟是被它害死的,义愤填膺想与它拼了,可是、可是……”

    “可是最后还是害怕,它踏着雪到来,来了又问有没有牛头,我们看见它来的一路雪地上没有脚印,于是都害怕了。”

    “我们哥几个没出息,当时吓得没敢说话,它给钱我们也没接,没与它做买卖,然后它便走了。”

    王七麟问道:“它还给钱?什么钱?”

    木百金回忆了一下说道:“一枚金铢,他也给过我,可我觉得太古怪,没敢要这钱。”

    徐大点点头说道:“算你小子机灵,死人钱你们不能碰,得让大爷这样不怕死的人来碰!”

    王七麟又问常营道:“那你遇到这种事为什么不去我们听天监报案?甚至我们听天监来了你还藏着掖着,为什么?就因为你觉得这是报应,应当自己承受?”

    常营摇头说道:“不,发现它是讨命鬼后我去买纸钱纸人和香烛给它祭奉,途中我遇到了一个卦师,那卦师给我算了一卦,说这件事不宜闹大更不能报官,只能夜夜给它焚香烧纸,平息它的怨气。”

    王七麟皱眉:“这是什么道理?你碰到了骗子吧?”

    常营说道:“不,大人,那卦师有真材实料,他就是当年救我一命那卦师的同门,他当面算出十一年前我遇上的事,绝对是高手。”

    王七麟问道:“这两个卦师是什么门派的?”

    “他们都是麻衣相士。”

    王七麟看向徐大,徐大冲他摇头,这是谢蛤蟆的活,他们俩干不了。

    一行人眼巴巴的看着两人,就等着他们来救命了。

    这事说来不是大事,王七麟直截了当的说道:“今晚你们安然歇息,本官来给你们看店,本官倒是要看看这是个什么鬼!”

    武新知行礼说道:“王大人果然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啊,平阳府有大人坐镇,真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天色大亮,王七麟先去找常营遇到那麻衣相士。

    但大雪封城,城里没有生意,许多店铺闭门歇业,以往在街头巷尾摆摊算卦的相师们都不见了踪影。

    王七麟在街头上转了一圈后问道:“徐爷,这案子你怎么看?”

    徐大道:“我在七爷身边看。”

    王七麟道:“你说常营小儿子怎么死的?他莫名其妙的掉了脑袋,这有点古怪了。”

    徐大猜测道:“是鬼砍头吗?”

    王七麟摇摇头道:“咱们回去看看,按照现在的信息来分析,那鬼来买头,它买到想要的头,就没有再烦扰常家人,可它没有买到的时候,第二天就来砍掉了一颗头。”

    “如果是这样,那它昨晚也没有买到牛头,今天应当还是会来砍掉人的头。赶紧回去,把常氏父子和他的弟子们给召集起来。”

    一个白天并没有异常,不管常氏父子还是木百金等弟子都安然无恙。

    王七麟晚上直接留在常氏家里吃饭,这一家的卤下水做的很地道,徐大吃猪大肠可吃美了。

    一边吃他一边品鉴:“啧啧,七爷,这里的卤下水难怪生意好,果然是味道地道!”

    王七麟看不下去他的吃相,问道:“常老板,你能不能弄点更地道的给我兄弟吃?”

    常营纳闷问道:“这猪大肠还要怎么做的地道?”

    王七麟说道:“猪肠脍啊,我兄弟最喜欢吃脍,这猪肠脍够味儿,我兄弟尤其喜欢,他格外喜欢嘬肠头……”

    “七爷我求你做个人吧。”徐大服气了,他一看常营起身急了,“你还真信这话?”

    吃过晚饭,天色黑暗,常氏父子和几个弟子纷纷回到卧房,王七麟和徐大来看店。

    长夜漫漫,皎洁的月光照在雪上,天是黑的,地是白的。

    王七麟坐在一张椅子上,继续练九字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