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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节

      沉一说道:“他们俩有没有怎么着你?”

    王七麟失笑道:“他们能怎么着我?这武家果然是横行惯了,我堂堂一个铁尉,刚来平阳府还没有睡一觉呢,他们就要将我笼络之麾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笼络,你们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吗?”

    “做什么?”

    王七麟笑了笑,道:“他们说要想重修驿所需要土地,而他们武家有祖训,府城土地不能卖于外姓人。”

    徐大吃惊:“吾草,他们这么野,想让你改姓?学那俞宁知县武威来,改姓武?”

    “然也!所以你脑瓜子还算转得快,知道中途来打个岔。”

    “不是啊,我不是去打岔,真的有人报案!”

    王七麟赶回驿所,但是没看到有人跪着。

    鱼罩罩指向第五味说道:“他们本来跪在门口的,每天都来,但听天监一直没人,所以他们一直报不上官。刚才娘子姐姐出来将他们带了进去,请他们吃点心、喝糖水。”

    第五味还没有正式开业,绥绥娘子没什么事,在门口拨拉算盘。

    看到王七麟走来她笑道:“叔叔今晚喝了多少酒?是否要喝一碗醒酒汤?”

    王七麟摇头道:“喝的不多,无需……”

    徐大暗地里肘了他一下,急忙打岔:“七爷喝的不多,这酒量不行啊,娘子你要是炖了醒酒汤赶紧来一碗,啊不,把锅端上来,七爷给咱整个活,一口半锅汤!”

    绥绥娘子抿嘴一笑,真把一小锅的醒酒汤端了上来。

    王七麟的脸上表情当场就呆了。

    万幸这汤很好喝。

    绥绥娘子又对其他人说道:“那我请你们喝一碗糖水吧?刚熬的冰糖秋梨汁,味道很好。”

    这时候得知他就是听天监铁尉,屋子里坐着的一群人纷纷冲他跪下,人不少,有老有小足足十口子人。

    王七麟扶起老人问道:“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他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外在,精气神很差,老人憔悴、孩子惊惧,这应该是一大家子人,看他们穿着是苦力人家,每个人的衣衫都有补丁,汉子们皮肤黝黑手有老茧,妇女们不施脂粉、发型粗糙。

    果然,一个老人眼含热泪说道:“求大人救命,我们买了凶宅,宅子里头闹鬼了!已经闹鬼好几天!”

    “慢慢说,怎么回事?”

    绥绥娘子在桌子上点燃一些贡香,又给一家人添了糖水,见此几个孩子赶紧去喝。

    王七麟抿了一口,甘甜不腻,一股梨子的清香直沁心脾,喝一口糖水满心甜。

    老人道:“请大人明察,小老儿唤作润老倌,几年前我们一家是从关外投奔亲戚而来。但亲戚家光景不好,所幸小老儿和家里的孩子都有几分力气,便在城里给人扛包送货,赚个力气钱,省吃俭用,最终好歹也给孩子娶了媳妇,还在半月前买了一幢房子。”

    “我家人多,得买大房子,可府城里房子贵呀,我们一直买不上,然后大约半个月前,中秋之后有人卖一栋二层木楼,它在天权镇西北角,位置不大好,可价钱却低廉。”

    “好叫大人知道,小老儿家都是本分人,并不敢贪图便宜,当时便问那卖房人为啥房子卖的便宜。可卖房人是我大儿的伙计,他说看我家人多却连个房子都没有就可怜我们,半卖半送给我们这座木楼。”

    “小老儿轻信这话,满心欢喜的去与他置换了地契、房契,还以为总算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小窝。”

    “可谁成想,这屋子闹鬼啊!我们住进去开始,楼里楼外就闹腾!脚步声、叫骂声,很嘈杂很吓人!”

    “我们去找人,却无论如何找不到人,我们问左邻右舍,左邻右舍却吱吱呜呜,不肯见我们,倒是一个孩子跟我们说,这房子里面死过人,是个凶宅啊!”

    老人说到这里潸然泪下,不过他过去几天应该是哭的太厉害,如今连泪水都流不出来。

    一条大汉闷声闷气的说道:“求大人做主,俺们是外乡人,在这里一直受欺负。平时欺负俺们倒也没什么,可是不能拿房子这样的大物件来欺负人,俺一家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攒了钱就想买个宅子,哪知道买的是个凶宅!”

    或许是想起为了省钱所过的委屈日子,婆媳们哭了起来。

    绥绥娘子换了几支香,屋内也换了一股香味。

    老汉擦了擦额头满含歉意的说道:“对不住,大娘子,我们做工的身上臭……”

    “老太爷这是什么话?来,这里有几包点心,你们收下,回去给孩子打馋虫。”绥绥娘子把准备好的点心递上来,孩子们一人一包,高兴的合不拢嘴。

    王七麟看了她一眼,道:“好,带我去你们家里。”

    老汉急忙又要下跪,王七麟扶住他道:“老人家万万不要如此,这是我的本职,你休要折煞我。”

    但他的三个儿子还是很实在的给他跪下:

    “多谢大人给俺家主持公道,俺们知道被骗以后去过衙门,可衙门却,唉,他们不管。”

    “二哥别说这些了,谢大人就对了,别的别说。”

    王七麟说道:“你们快起来。带路,我今晚一定给你们解决这件事。”

    一家人连连作揖,连连道谢。

    临走之前,孩子们又抱起空荡荡的糖水碗仔细的闻了闻。

    绥绥娘子爱怜的抚摸他们的脑袋说道:“以后想找吃的喝的就来姨姨这里,过几天姨姨这里会有一个和你们差不多年纪的小朋友到来,他是个聪明的小孩,你们会成为朋友的。”

    七镇以七星命名,但并不是如北斗七星一样分布,而是簇拥在一起,所以天权镇与天枢镇之间并不远。

    另外王七麟还雇了个马车,这样速度就更快了。

    到了天权镇西北角,王七麟掀开门帘让他们下车,然后问车把式道:“多少钱?”

    车把式吞着唾沫道:“大爷你看着给就得了,这个、这个我我我……”

    王七麟递给他二十个铜铢,道:“那麻烦你了,你先走吧。”

    车把式看了看他们,赶紧上车走人。

    周边都是低矮民房,以茅草屋和木屋为主,他们穿过两条狭窄的街道,润老倌指着前面一座上下七间的二层小楼说道:“那就是小老儿的家。”

    小楼里有昏暗浑浊的光芒,隐隐有影子从窗户上闪过。

    润老倌的妻子惶恐的说道:“咱们离家之前明明没有点油灯呀,是谁点的油灯?”

    王七麟问道:“一群孤魂野鬼吓唬人而已。”

    这时候徐大忽然问道:“老人家,你们的房契与地契放在哪里了?”

    润老倌一愣,问道:“驱赶鬼怪还要房契和地契吗?”

    王七麟看向他,他挤挤眼笑道:“对,我得让他们知道这是你们家,让孤魂野鬼都知道这是有主的人家,这样他们以后就不会再来烦扰你们了,否则这屋子风水不好,赶走这波鬼,怕是还有鬼来上门。”

    润老倌感激不已,连连作揖说道:“房契与地契被我藏了起来,就藏在屋门门槛里,门槛拔出来下面有暗格,谁都不知道,我也是巧合发现的,呵呵。”

    徐大笑容可掬的点头,王七麟说道:“老人家,你们先待在这里。徐大、沉一,跟我走!”

    声音渐冷。

    沉一摸着光头狐疑的问道:“还去干什么?”

    “去打人!”

    沉一大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正好这两天大爷没敲木鱼,手痒痒了。”

    王七麟到了门口,门从里面插上了闩,见此他点点头,徐大一脚开了上去。

    门板直接飞了出去!

    屋内嘈杂的吵闹声猛的减弱,好几条汉子凶神恶煞的闯了出来:“好胆,谁敢来我兄弟帮门口撒野!”

    二楼窗户推开,又有汉子跳了出来。

    深秋时节晚上已经很冷了,可他们却不穿上衣,露出毛发旺盛的胸膛和一身腱子肉,以显示自己的威猛勇武。

    但在徐大和沉一两人看来,这都是纸老虎。

    王七麟独身走进去冷冷的看着他们问道:“房主是谁?滚出来!”

    三四个汉子不约而同上来伸手推搡他,王七麟被推的连连后退,但还是问道:“房主是谁?滚出来!”

    看他不还手,汉子们放下心来:

    “气势汹汹上门来,我当是天衡帮来报仇。”

    “谁的裤裆没提上,把你这东西冒出来了?”

    “干你娘,大呼小叫,你媳妇还是你妹子让我们弟兄搞了?”

    沉一要动手,徐大拦住他低声笑道:“别打扰七爷装逼的雅兴。”

    王七麟被他们推的退了好几步,然后他站定了说道:“我问最后一遍,房主是谁?滚!出!来!”

    “是你爷爷我,你又是谁?”一个牛牯般的壮汉瞪眼走出来。

    王七麟掏出铁尉印甩给他,壮汉看不清被砸了个正着,他捂着额头叫道:“娘个臭批!敢用石头砸我,敢砸我?”

    旁边的人捡起大印在手里试了试笑道:“哟呵,不是石头,是铁家伙啊,还挺沉,有点分量,这是什么?哈哈,你的暗器?”

    他一边调笑一边拿在眼前看了看,接着愣住了。

    壮汉挥手抢走叫道:“你敢砸我?你它酿敢砸我?哥几个给我干他啊!”

    前面三个人早就蠢蠢欲动,一听这话立马挥拳。

    王七麟双手合十,横练金刚!

    怒目金刚带佛光出现,归位落在他身上。

    这些汉子还有几分眼力劲,见此顿时失声叫道:“他有修为?!”“不好!”“你是什么人?”

    徐大和沉一先后杀到,沉一早就按捺不住,腾空跳起一脚踹出,一条汉子跟个蹴鞠似的倒飞出去!

    另外两个都被徐大摁在了手里,他左一拳右一拳,逮住一条汉子先黑虎掏心再黑虎掏裆,掏的那汉子眼前发黑。

    王七麟冷冷说道:“你想要他的命吗?”

    汉子听了这话心里大为感激,然后他又听到王七麟说:“打他的嘴巴,我要他以后只能喝汤!”

    徐大捏住汉子脖子,一拳捣在他嘴巴上。

    汉子哀嚎一声,张开嘴连着血水吐出好几颗牙齿。

    “一颗不留!”

    徐大正面一拳左右各一巴掌,然后汉子的嘴巴就光溜溜的了。

    还有一个大汉跪在地上叫道:“大人饶命!饶命!”

    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的回去抄家伙,有的叫道:“来鹄,你怎么回事?”

    跪地的大汉指着牛牯汉子手中的铁尉印叫道:“那是听天监的官印!”

    牛牯汉子听清这话后下意识看了一眼,随即就像是手里握着块烧红的煤炭,立马给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