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他用了多少，他说他用了。

    这回答很有意思，御恒这是向向晚默认了他受伤的事实。

    所以，他还是向她说了实话。

    向晚微微颔首，看似漫不经心的，“药不够，找本公主拿。”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说了废话，依御恒这性子，受伤的事还是过了几天之后拐着弯才说出口，药用完了，势必不会跟她要。

    他实在不是一个主动的人，这就要向晚更加用心了，找好药膏，估摸好时间，把药膏送给他。

    “谢谢公主，属下无大碍。”御恒不敢抬头，生怕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泄露一丝一毫。

    公主关心他，他心知肚明。他有眼睛，怎么会不知道这几日的膳食都在照顾他的伤势。

    他自恃冷静克制，可他究竟非草木之躯，他从记事起到至今，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

    好到……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心，起了那些隐晦的、见不得光的情绪。

    她对他再好，她还是明珠公主，而他，至始至终都只能是明珠公主的影卫，他见不得人，犹如他的心思一样，也是见不得人的。

    向晚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她总是情不自禁去关心他，他的推拒，她也有所感知。其实她也并非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

    这里毕竟是古代，最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

    一个公主，一个影卫，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门当户对的。

    当然，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小事。她来自现代，没有土生土长古代人根深蒂固的门当户对的意识。

    困扰她的，是——

    他于她而言，究竟算什么呢？

    她对他青睐有加，总是忍不住想对他好，想与他亲近，但这是爱情么？她不敢承认。

    她还记得血族修尔，明明不久之前她倾心的还是修尔不是么？怎么会这么快移情别恋呢？

    她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却干着三心二意的事情。

    她搞不懂自己的心意，也不曾去搞懂她所困惑的事情。

    她还是和御恒一起吃饭，对他，还是有刻意疏远之意。至少不像以前，赶跑一室宫人，独留他，对他唠嗑。

    御恒看她的眼神总有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在，但他与她之间，如果她不主动说话了，他只会默默地守护着向晚，不会多说什么。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某一个深秋夜里，向晚无意看到御恒舞剑的时候。

    影卫，一旦有了其主，那么，影卫则是其主子的影子。

    这个影子，就是一辈子的事。

    御恒是一个极度称职的影卫，白日里在向晚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向晚，夜里向晚休息的时候，他也会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既不会离向晚太近，也不会太远。一定是他第一时间能救到她的距离。

    向晚是在一个夜里突然醒的，守在她床边的宫人正打着瞌睡，她赤着一双脚，徒步走到窗前，原意是想透透气，没想到会看见如斯精彩的剑技。

    御恒剑术高超，向晚在上一次刺杀之中见识过了，才多久没见到，她隐约感觉他的剑术又精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