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及笄
时光流转,白驹过隙,转眼就又过去了一个月。
元祐十七年秋,林熙玥十五岁生辰将至,钦天监亦算出了吉日,适宜行及笈礼。
皇太女的及笈礼,应当是近日最为盛大最为重要的典礼。自此之后,熙玥便可正式入朝参政议政,不再像从前事事都在女皇的庇佑指点下。并且,及笈意味着成年,可以开始娶夫纳侍,有适龄公子的朝臣们亦暗中开始蠢蠢欲动。
各部前前后后忙碌了两月有余,礼部制衮冕,翰林撰祝词,工部设礼台,终于到了吉日良辰。
典礼庄重,需身份贵重的人方能入席,熙玥便只带了明轩去观礼。因着尚未正式定婚,饶是明轩也只能坐在下首,离得很远。
礼乐起,明轩看着他的殿下神情肃穆,步伐坚毅踏上礼台。做客来宾文武百官皆起身而拜。那样庄严贵重的殿下,仿佛遥不可攀,但也叫他更加仰慕,为之倾倒。
女帝为观礼正宾,为熙玥赐字翥鸾。熙玥恭敬端方跪地行礼,由女皇为她加发笈钗冠。
及笈礼成后,熙玥带着明轩回东宫。有宫人上前禀告,说是大将军家的贺小公子求见,正在待客的院子候着。
“贺翊尘?难不成他还能想起给我送礼?”熙玥奇道。明轩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我陪你一同去吧,正好我也许久没见阿翊了。”
熙玥同谢明轩、贺翊尘,外加沉清颜四人可以算作是一块长大的。贺翊尘是将军府嫡子,沉清颜是左相嫡女,谢家如今虽已倾覆,但从前谢明轩也是当时太师嫡孙。他们都是母皇为她找的玩伴,幼时便一同上的蒙学。每逢休假,他们几人总一道在宫里玩闹,还时常溜去宫外逛集市。
贺翊尘十来岁之前,虽说总有些自负,却聪慧灵巧,又生得俊逸好看,熙玥是十分喜欢同他玩的。可惜他越大越讨人嫌,分明出身将门,却最擅长舞文弄墨,还有着叁寸之舌,面对熙玥时格外嘴毒,时常拿熙玥的窘事出来做文章。倘若不是他们有幼时情分在,熙玥早就治他个犯上的罪名了。后来熙玥便只留了清颜与明轩做自己的伴读,同贺翊尘见面的机会少了许多。
熙玥一直觉着他讨厌自己,虽说她想不出缘由,也不在乎。是以,今日贺翊尘求见倒是让她十分意外。
“阿轩,你也来了?”贺翊尘见到旧友有些惊喜,不过转而又面露为难起来。“阿轩,我有些事想单独同熙玥说。”
明轩淡淡笑着点头,便退到院子外的长廊上。
“熙玥,及笈之后,你便可议亲了吧?”
“是啊,明年便要娶正君,母皇或许还会给我纳选侍。”不过她根本无心选秀,熙玥暗想。
“你…愿意娶我吗?”贺翊尘艰难地问道。
饶是熙玥如今以成年自居,稳重得很,现下仍是惊得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毕竟,她近来才懂男女之情,此前从未对贺翊尘有过超越朋友的心思。
“你别误会!我可不愿意嫁与你。贵为太女又如何,我还见过你小时候睡觉流口水,我绝不可能喜欢你的!要不是我母君以我父君的地位逼着我争取太女正君之位,我才不会来问你。”贺翊尘涨得面色通红,手忙脚乱地解释着。
谢明轩远远在廊边瞧着。即便听不见,他也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他的殿下于情爱上单纯,可他却一向看得清楚。贺翊尘哪里是看不惯殿下便要与她针锋相对,分明是面对心上人时,手足无措之下的强惩口舌之快,以此掩饰自己的心意。因此,贺翊尘此时来,定然是为了婚事。
难道将来果真要与自己的好友争宠了么?明轩忽然想起从前那封表明心迹的书信,心中苦涩难耐。
“抱歉,我已有正君的人选。倘若你愿为侧君,看在幼时的情分,我定不会亏待你。你若不喜,我也绝不勉强你承宠,你在东宫做自己的事便是。”
“侧君?我才不稀罕!”贺翊尘仿佛受到极大的羞辱,下意识便要反击。他尚且不知熙玥同明轩的婚事已得了陛下的首肯。“我堂堂大将军嫡子,凭什么屈居人下给人做配?这京城上下除了我还有谁的身份堪为太女正君,难道是沉清颜的那个弟弟沉什么祾?”
熙玥凝了笑意,颇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孤与明轩两情相悦,已向母皇求了旨意。况且孤选君并不在意家世,还望贺公子慎言。”
熙玥不满于贺翊尘的傲气和自以为是,难得地显露出太女的威严。只不过贺翊尘震撼于她话语中的内容,并未留意她的称谓已经变了。
“阿轩…居然是阿轩。”贺翊尘俶而转头望向院外长廊,谢明轩竟然像知晓他在想什么,对上他的目光,抱歉却又坚定地笑了笑。
贺翊尘思绪混乱繁杂,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可是又不愿在熙玥面前失态示弱,于是干脆转身一道烟跑走了。
熙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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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物出场啦!!傲娇毒舌的贺家小公子。
ps.熙玥的字我是瞎起的呜呜,玥在古书上有彩色凤鸟衔来的神珠的意思,就想了个翥(zhu,四声)鸾,翻飞的五彩鸾鸟。往后出现的得宠的小郎君们或许有幸唤女鹅阿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