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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普通的人才,能够圆满完成她的要求;而顶尖人才,能够走在她的要求之前,主动化为棋子,参与进她的棋局里。

    衡玉伸手接过宋溪递来的信件,扫了眼信封上的收信人名字——他们都是原剧情里祁珞的谋士团成员。

    看来原剧情里,祁珞就是通过宋溪的帮助才招揽到这几个人的。

    衡玉非常积极道:“稍后我会命人快马加鞭将这些书信送出去,只是不知这几位先生有什么具体的喜好?送信过去时,总要附上一份拜礼的。”

    宋溪有些哭笑不得。

    自从他在上任第一天就体验到了‘加班’的滋味后,宋溪总算知道他家主公为什么如此求贤若渴了。

    实在是想做的、要做的事情太多,而能用的人手太少。只有人手迅速到位了,主公才能放开手脚去施展。

    宋溪也不扫兴,随意提了几个喜好,就起身告辞,匆匆赶回去处理他的公文——

    他今天可不想再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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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珞决定担任教习后,很快,就有人把《论社科》这本书送来给他。

    起初只是随意翻看几页,慢慢地,祁珞越看越入迷,到最后已经是爱不释手。他的很多疑惑,全部都在这本书里面翻找到了答案。

    花了两天时间囫囵阅读完一遍,祁珞这个半吊子教习开始上课。

    一上课,祁珞发现学生们的能力和水平高低不一,很多东西讲得宽泛就显得空,必须揉碎了讲才能够让学生们听懂。

    于是他备课备得越发认真,教导学生的过程,也成了他深入理解这些举措的过程。

    与此同时,宋溪、周墨这两位谋士在忙碌之余还时不时到祁珞身边转悠一圈,这说一句,那夸一句,疯狂给祁珞这家伙灌迷魂汤。

    三管齐下的效果是很显著的,短短几天时间,祁珞越来越适应在龙伏山寨的生活,对那位行事作风完全就是山贼教科书的大当家也有些佩服起来。

    这天上午,祁珞正在心里嘀咕衡玉,眼前突然有道拉长的阴影投到他的桌案上。

    随后,他在心里腹诽的那个人慢慢走到他面前,含笑问道:“祁教习这几天可还适应?”

    祁珞还挺喜欢祁教习这个称呼的,他矜持地咳了两声:“还行。”

    衡玉脸上笑容更盛:“祁教习自谦了,书院院长在提及你时一直赞不绝口,称你对社科的理解非常通透。”

    她赞叹道:“第一次见到祁教习时,我觉得祁教习连你爹冀州牧的三分英姿都没有,现在慢慢接触下来,才发现祁教习其实要更胜你爹三分。”

    “俗话说青出于蓝胜于蓝,果然是有它的道理。”

    这番夸奖,衡玉说得多真诚啊,真诚到祁珞悄悄板正脊背,坐得越发笔直:“大当家说笑了,是书院里的学子们足够自觉。”

    “祁教习喜欢他们这些学生吗?”

    祁珞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囫囵应了声是。

    “是吗,这样就好。”衡玉这才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笑容狡黠得很,“还有小半个月就到并州牧的寿辰了,按理来说,祁公子应该前去为并州牧贺寿,但现在书院学子都离不开你,你也这么喜欢这些学生,你看……不如你去信一封,告诉并州牧你要安心留在山寨教书,就不去平城参加他的寿宴了?”

    祁珞唇角笑意顿时僵住,他就说大当家怎么突然夸起他来了:“我从冀州过来并州,就是为了给并州牧贺寿的。”

    衡玉唇角笑意彻底收敛,冷漠无情,油盐不进道:“请假一天扣一万斗米,去贺寿一趟,中间至少要耽误十天时间,到时候你不仅没有了月俸,还要倒贴好几万斗米,你多考虑一会儿再给我答复吧。”

    祁珞咬牙切齿:“可是并州牧那边要如何解释?”

    “没关系,一切有我。”

    连哄带威胁之下,祁珞捏着鼻子写了信,当晚就把盖上他私印的信件送来给衡玉。

    衡玉同样给并州牧写了一封信。

    信上,她开玩笑般说了自己打劫祁珞之事,也说了她的山寨护卫队不够用,想要将护卫队的人数扩充一番。

    在衡玉封装信件时,系统担忧道:【零,你这是在试探并州牧的底线吗】

    衡玉轻声道:“春去秋来,转眼间我已经在并州待了三年有余。”

    这三年里,她不断加深着自己与并州牧的联系,给钱给粮,难道仅仅只是想得到一个后台吗?

    笑话,她所着眼的,从来都是整个并州。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并州也该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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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城,州牧府。

    这三年时间,并州牧衰老很多,英雄豪杰敌不过岁月侵蚀,曾经乌黑的头发斑白不少。

    他合上手中的公文,看向一侧的张幕僚:“算着时日,冀州牧之子是不是也该到平城了?”

    “暂时还没到,很可能是路上有事情耽搁了。”

    并州牧微蹙眉:“也罢,距离我的寿辰还有小半个月,你派人在城门盯着,如果他们的马车到了,你亲自过去迎接。”

    吩咐完这件事,并州牧沉默片刻,突然出声问张幕僚:“你说,当年我放任龙伏山寨做大,是对还是错?”

    “州牧是担忧了吗?”

    被忽悠拐了的张幕僚花费了很长时间,终于停止自己的脑补,开始意识到衡玉压根不是什么纯良的少年,而是个无良的山寨头子。

    “三年前,我就知道龙伏山寨大当家的能力和手腕都极出众,但我觉得,自己可以制衡她。”

    并州牧从桌案后起身,负手而立,默默走到窗前,凝视着那浩浩蓝天。

    “后来发现,我也犯了很多聪明人都会犯的错误。我判断出来的东西,只是她想让我判断出来的罢了。”

    她将自己的能力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并没有完全展露出来。

    于是他一边惊讶她的能力,一边觉得自己可以把控住这些能力。这三年时间里,借着她开辟的商队和各种产出,并州的赋税在慢慢增加。然而,她也在趁机往并州渗透。

    等他意识到容衡玉的威胁时,他已经无法制衡她了。

    她正是锋芒毕露之时,而他,已是英雄垂暮之年。

    “州牧……”张幕僚走到并州牧身后,轻声道,“州牧打算怎么做?”

    并州牧脸上的凝重之色逐渐加重。

    在他默然不语时,外面突然有人敲响大门,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州牧,龙伏山寨来信。”

    并州牧回神,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夺来两封信后撕开。

    他浏览的第一封信是祁珞写的,看完这封信后,并州牧拧紧眉心。他一言不发,抽出第二封信展开。

    阅读到最后,并州牧紧蹙的眉心慢慢松开。

    他甚至露出几分笑意来。

    “时机一旦成熟,就连一刻都不愿意多等了吗?年轻人啊,还真是锋芒毕露、锐意进取。”

    见张幕僚面露疑惑之色,并州牧将手中的两封书信全部转递给他。

    “我的视线只着眼于并州一州之地,她却早已跳出并州,觊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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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衡玉等来了风尘仆仆的张幕僚。

    他进入山寨,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直奔衡玉的住所找她。

    衡玉正倚着软榻翻看情报。

    听到春冬的禀报,她缓缓坐直身子,对春冬说:“请张幕僚进来。”

    这三年里,张幕僚为了南北商路一事忙前忙后,衡玉一直都承他的情,逢年过节从来都没忘记给他送礼。

    等张幕僚进来后,衡玉示意他坐下喘口气,又命春冬奉上茶水,一应礼节让人完全挑不出错处。

    捧着温热的茶水,张幕僚深深叹了口气:“看来大当家早就在等着我了。”

    “张先生不来,我下一步计划就走不通,这才偷得几日空闲。”

    张幕僚喝完两口茶水润喉,正色道:“我此番过来,是想代州牧大人问大当家四个问题。”

    “张先生但说无妨。”衡玉温声道。

    “第一个问题,大当家绑架冀州牧之子,不怕冀州牧动怒吗?”

    “我是山贼。山贼打家劫舍乃天经地义之事。如果冀州牧动怒,肯定想要出兵剿匪,并州牧能容忍他出兵并州吗?”衡玉轻笑。

    当山贼有当山贼的快乐,她现在顶着这一层身份,又何必太过作态?

    张幕僚默然。这肯定不能,州牧和龙伏山寨牵扯太深,他不可能坐视别人对付龙伏山寨。

    “那第二个问题,大当家,龙伏山寨距离平城只有两三日的路程,你组建一支这么多人的军队,动静是不是闹得有些大了?”

    衡玉道:“多吗。这整片山脉都是我的地盘,让这八千人手拉手站在一起,甚至没能把我的地盘围满。这么一想,我觉得八千人还是太少了点。”

    张幕僚苦笑:“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我与州牧早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衡玉这才正面回应,“说实话,如果我不说,州牧会知道我有多少兵力吗?正因为我信任州牧,我才选择了坦诚。”

    “我明白州牧在担忧什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但是时局已经变了,乱世已现,天下割据之势不可挽回,并州不动,其他人就会出手将并州吞并。”

    “冀州牧派他的儿子过来并州,真的是单纯为了贺寿吗?我想州牧大人心里也是清楚的。”

    张幕僚又再度默然。

    他发现,大当家对局势的把握太清晰、太精准了,她把一切都剖析清楚了,于是他无话可说。

    许久,张幕僚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第三问,大当家欲取并州,但你手里有足够的人才帮你执掌并州吗?”

    “张先生听说过陈郡宋氏吗?如今陈郡宋溪已经效忠于我,而且还为我推荐了几位谋士,他们不日就会抵达山寨。”

    “谋士也到位了,难怪大当家要出手取并州。”张幕僚感慨,“其实,比起大当家,容姑娘这个称呼也许会更合适。”

    衡玉微微一笑,知道这个消息是并州牧透露给张幕僚的。

    她依旧成竹在胸,便衬得张幕僚更加无奈。

    “容姑娘现在是以男子之身示人,所以你的手下们都服从于你。但有朝一日你的身份揭露,你有没有想过,这俗世的性别之见会让你的手下生出异心?很多服从你的人,也会因此而背弃你。”

    “容姑娘有实力,我相信容姑娘能够磨平性别之见,但这需要多少时间?耽误的时间里,又要有多少百姓遭罪受难?”

    “这就是州牧大人的最后一问。”

    午后的风慢悠悠从窗外飘进来。

    室内的时间似乎都被阳光拖长了般,于是衡玉的声音也放缓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