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帝国启明城大教堂三楼教皇厅、

    “不让她回避吗？”

    落座后，伊寻羽看向艾伦美，语气平静问道。

    “让她也听听吧，身为教皇，怎么都应该多懂一些事才行。更不要说…她还算是你的小间谍？”

    圣光神看了眼低头的艾伦美，语气随意说道。

    “你知道？”伊寻羽挑了挑眉。

    这件事那些开拓者们知道正常，但一位新诞生的圣光神竟然也知道这件事，未免有些奇怪。

    “我是从信仰中诞生，众生产生信仰之力时的记忆便是我的记忆。虽然艾伦美不信仰我，但她可是我诞生仪式的主持者。”

    “原来如此。”伊寻羽微微点头。

    “你应该还在心中产生了另一个疑问，好奇为什么既然我知道艾伦美是内鬼还选择将其留下。这同样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问题——我对自己有多少信徒并不在意，就像是我不在意自己有多少信仰之力一般。”

    惬意的抿着葡萄酒，圣光神的语气就像是在讲台前发布某种讲座，语气悠闲而随意，但又蕴含~着某种炫耀一般的情绪。

    是的，炫耀……

    “可你是信仰神，信仰之力的多少直接关系到你能否存在。”

    伊寻羽皱眉，指出对方话语中有问题的地方。

    “好问题，那么请问谁给了你一种……我在乎自己死活的错觉？”说到这里，圣光神咧嘴亮出一排雪白的牙齿，露出十分‘阳光’的笑容。

    伊寻羽皱起眉，“你疯了？”

    “不，我只是回应着这个时代而已。”

    圣光神嗤笑一声，抬起手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你要明白，相比于我之前那个老古董，我这个依靠‘这个时代’民众信仰诞生的圣光神才算是真正的——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这个我熟……艾伦美在心中忍不住嘀咕了一遍。因为在她记忆中，圣光神在最初几次聊天就一直在反复强调着这些事，似乎对自己属于这个时代这件事相当在意，并且一直再将自己和之前那些圣光神做出区分。

    有个成语好像叫，标新立异？

    “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伊寻羽平静说道。

    经过以上对话，伊寻羽已经确定了一件令她感到诧异的事。那就是面前这位圣光神，同样具有人性。

    而正常来讲，信仰神是标准的从信仰诞生出的生命体，生来便与人有着明显差别，只有神性，没有人性，是真正人们理解中的神。

    “有区别。在这个生活富足、不愁吃不愁穿的时代，人们越来越热衷于追求更加高级别的精神享受，在精神境界不断拔升后，对于曾经所崇尚的信仰便越加的不再重视。所以，作为所有信徒集群意识的集合体，我同样不在意自己的信徒，也不在意他们的信仰，更不在意所谓的信仰之力。”

    晃动酒杯，圣光神将酒杯凑到鼻尖，深吸一口葡萄酒的香气，继续说道，

    “而在大量享受被满足的情况下，原本艰难的渴望都变得容易满足，进行变得对生活失去追求，麻木、迟钝、呆滞、空虚、活死人、木偶、设置好程序的机器……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生死真的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

    作为这些潜意识的集合体，我的情绪中同样被这些消极思想占据着大量位置。所以说，死什么的，我并不在乎。”

    “你有人性？”伊寻羽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问出了自己所想的问题。

    “嗯？怎么，看不起信仰神，觉得信仰神就只能有神性不能有人性？”

    圣光神下意识拔高音量，接着嗤笑着摇起头，“呵，我都说了我和之前那些老古董不同，一千年前，我问你，一千年前有现在这么完善的标准修炼体系吗？你们一直在用的体系，从你们信仰中诞生的我为什么就不能拿来参考？”

    神，就不能做点人事了吗？

    伊寻羽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虽然圣光神一直在其强调自己和之前那些圣光神不同，但直到对方提出标准修炼体系，伊寻羽才明白真正的区别存在于何处。

    千年前，也就是上一任圣光神诞生时期，标准修炼体系还只有一个雏形，尚未被广泛推广。而那时的信仰神，便是真正的只有神性。

    而在标准修炼体系最终敲定并推广后，普通人、破限、接触超凡之力、超凡、超凡极限、接触法则、编制领域、领主、初步接触信仰之力、传奇、尝试成为信仰集合体、史诗、正式容纳吸收信仰之力、凝聚神性、半神……

    在这一套修炼体系中，从领主级开始，领域便是参考神级的神国而创造，而之后的前进每一步，都算是在淡化信仰之力对人性的侵蚀，让人更加容易掌握成神的道路，并减少人们对于信仰之力的陌生畏惧心理。

    这套修炼体系看似普通，看似什么都没有，但现在一想似乎里面藏着很多算计。而其中最核心的一条，便是削弱‘神’这个概念。

    让神明变成神级，无声无息间完成对神这个概念的降格化。赋予半神等同神的战力，让神无敌的宝座不复。又比如……既然选择这条修炼体系的人都会受到影响，那么从那些选择这条修炼体系的人们的信仰中诞生出的信仰神又会如何？

    答案如今已经摆在伊寻羽面前——信仰神有了人性，神性被人性压制，从此神变成了人。

    想到这里，伊寻羽的念头开始有些发散。

    最近艾德拉大陆上的邪神伪神诞生数量直线降低，她解决那些和记录中的那些全都是过去时代的积攒。而除了那些，艾德拉大陆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退出了曾经那个群魔乱舞，邪神伪神层出不穷的时代。

    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看着伊寻羽的样子，圣光神皱起眉干咳一声，努力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咳，我大概猜到你在想些什么，但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想远了，这里的事还没到涉及那么多的时候。”

    “？”

    伊寻羽疑惑的抬起头。

    说实话，对方说了一堆，而且都不是废话，但到现在伊寻羽也没明白对方到底想说什么。

    而之所以她还维持着足够的耐心，无非就是洒在路上那些星莲种子，它们没有任何被触发的迹象罢了。

    “借助信徒的记忆，我如今对这片大陆的局势也算是略知一二……混乱的关系、必要的牺牲、滑稽的理由、痛苦的现实。

    从那时我就知道了，我这个圣光神从出来那一刻就是个凑数的，之后一定会被牺牲掉，以此成为战争中的薪柴之一。

    而在所有可能中，我想到了三种可能，一个是有人篡位，把我从这个位置上踢下去。一个是之前那个老家伙，觉得自己位置被抢了就回来把我掐死，还有一个就是你——永夜的夜皇，最年轻的，这场战争中行为最让人迷惑的，最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也最有可能是知晓一切的那个人。

    而如今，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