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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连日奔波劳累,眼下泛青,面容疲倦。

    联想到那日林二娘的话,他忍不住问:“我是不是老了许多?”

    老陈:“???”

    李珣一本正经道:“你如实回答。”

    老陈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困惑道:“郎君正值壮年,正是英姿勃发的年纪,哪来老了一说?”

    李珣认真地思索了阵儿,“二十六的年纪算老吗?”

    老陈:“……”

    见他严肃又慎重的样子,老陈憋了许久才道:“大多数郎君到了您的年纪,已经妻儿满堂,与多数人比起来,郎君目前的情形确实有些晚。”

    说完这话,老陈敏感地嗅到了非同一般,暗搓搓试探问:“莫不是郎君开窍,打算娶妻生子了?”

    李珣瞥了他一眼,露出你想多了表情。

    女人的魅力有事业那般吸引人吗?

    没有!

    当天下午刺史贾震替贵人安排好了一处清净的二进宅院,那宅子虽是民宅,却闹中取静,很是幽雅。

    贾震领着李珣参观,他粗粗看了下,吩咐老陈道:“待林家姐妹到了并州,便把她们安置到此。”

    老陈应了声是。

    贾震没料到还有他人,困惑问:“不知那林家姐妹是何人?”

    李珣:“秦秉南之妻,当初的求救书信是林大娘送上京的。”

    贾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卑职再替殿下重新安置住处。”

    李珣:“倒也不必。”

    在这里住了两日,贾震跑得极其勤快,一改平日里的温吞,办事效率奇高,很快便又送来消息,说秦县令一家老小暂且还在。

    老陈松了口气,万幸。

    李珣坐在桌案后,吩咐随行而来的下属鲁修尹道:“你明日仔细安排部署,去吉州营救秦秉南,把他救出来后暂且留在渭城,以受灾百姓掩身,切莫出城引起麻烦。”

    鲁修尹道:“领命。”

    “确保秦秉南无恙后,再去打探刘国栋那边的情形。”

    “是。”

    李珣看向贾震,“还请贾刺史全力配合,给我挑身手敏捷,头脑机灵点的人去配合鲁修尹营救。”

    贾震:“遵命。”

    李珣抬手示意他们退下,老陈忧心忡忡道:“倘若把秦县令营救出来后,郎君要亲自进吉州查办刘刺史吗?”

    李珣面色凝重,“先探虚实再说,若把吉州那帮官员逼急了,狗急跳墙也说不定。”

    之后他们又在这里呆了数日,林家姐妹才抵达并州被安置进宅院里。

    李珣从外头归来,二人见到他连忙行福身礼。

    林清菊感激道:“方才奴听说秦县令安然,殿下已经派人营救,奴在此代秦县令谢过殿下。”说罢行大礼。

    李珣道:“无需多礼,他既是渭城父母官,朝廷自当护他平安。”说完视线在林秋曼身上溜了一圈,“一路可还顺遂?”

    林秋曼:“托殿下护佑,沿途平安顺利。”

    李珣“嗯”了一声,自顾进院子。

    二人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林秋曼高兴道:“阿姐,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林清菊连连点头,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林秋曼:“我这就给京里捎信回去,让阿娘他们放心。”

    这还是林秋曼穿到这里后第一次出远门,一路车马劳顿却不觉疲倦,像脱笼的鸟儿,迫不及待想去城里转转。

    林清菊经不起折腾,只想好好休息,便由着她去。

    江忠领着她和莲心出门,去邮驿家书。

    出门时碰到老陈,林秋曼打了声招呼。

    老陈颔首,回到李珣住的院子,他念叨道:“这个林二娘,一路车马劳顿竟不觉辛苦,跟犯人放风似的跑出去了。”

    李珣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啐道:“后宅女郎,怕是平日里被关坏了。”

    老陈故意说:“与其他女郎比起来,林二娘已经算得上叛逆的了,一般的官家娘子哪个不是安安分分守在后宅,她自立门户出入自由,还上公堂,跟男儿似的,实在不羁。”

    李珣垂眸不语,心想以林二娘那热烈的性子,一般的后宅怕是关不住她的。

    见他深思,老陈试探喊道:“郎君?”

    李珣回过神儿,老陈暗搓搓问:“郎君觉得林二娘如何?”

    李珣装傻问:“什么如何?”

    老陈一本正经道:“老奴跟了郎君数年,却从未见郎君对哪个女郎上心过,倒是这个林二娘,还是第一个跟郎君走得近的。”

    李珣瞅着他,稳如老狗,“你想说什么?”

    老陈:“老奴斗胆相求,郎君可否跟老奴说两句实话,您对林二娘究竟是何心思?”

    第69章   领导的腿部挂件

    李珣不答反问:“你觉得整个汴阳城有哪个郎君敢娶她林二娘?”

    老陈被问住了。

    李珣露出奇怪的眼神看他, 看来自己在平日里对林二娘过于关注,以至于被他人察觉,往后得克制收敛些才行。

    在他们等渭城消息的期间, 林秋曼被林清菊管束得紧, 不准她随意出入。

    林秋曼闲得无聊,成日里龟缩在后院, 甚至为了避嫌,连前院都没怎么去过。

    晋王毕竟是郎君, 与他往来的均是男人, 她们作为女郎理应避开。

    林清菊坐得住, 皆因她从小生活的氛围便是如此, 女郎家就应当守在后宅。

    林秋曼却憋不住,心里头烦躁, 不耐道:“阿姐,我去前院透透气。”说完便走了。

    “你去前院做什么?”

    怕她生事,林清菊忙放下女红追了上去。

    林秋曼刚溜到院子, 就撞见李珣外出,她仓促行礼。

    李珣并未理会, 目不斜视地走了。

    不一会儿林清菊追到前院, 愠恼道:“二娘回来!”

    林秋曼站在原地不动。

    在某一瞬间, 她不禁恨透了这里的礼制。

    男女避嫌, 女人守节, 成日里浑浑噩噩, 活得像个鬼样!

    以前她还不觉得, 才来时虽然被禁锢在林府,却一门心思想着报复韩三郎,倒也不觉得日子这般难熬。

    后来周氏又把她赶出林府, 她反而如鱼得水,自立门户无比快活。

    这次来并州,处处被林清菊管制。

    她毕竟是长姐,尊礼守节,典型的官家娘子,时时要求她讲规矩,压抑得她毛躁。

    见她一直站着不动,林清菊也有些恼了,皱眉道:“一个女郎家,成日里总想往外头跑,像什么话?”

    走到大门口的李珣冷不防顿身,片刻后,他扭头看向林秋曼,忽然冲她招了招手。

    林秋曼愣了愣,随即两眼放光,仿若蜜蜂闯入花园,兴奋地朝他跑了去,身后传来林清菊诧异的声音,“二娘!”

    林秋曼压根就不理会,上前问:“殿下去哪里呀?”

    见她兴奋得像只小鸟,李珣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抿嘴笑道:“瞎逛。”

    林秋曼的眼睛更亮了,她仗势欺人,回头冲林清菊做了个手势,屁颠屁颠地跟着李珣出去了。

    莲心仓促追了出来,雀跃道:“小娘子等等我!”

    一行人走到大街上,林秋曼激动道:“奴在宅子里可被憋坏了!”

    李珣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嗓音悦耳,舌头却毒,“说得你好像前二十年都不是这样过的一样。”

    林秋曼:“……”

    欲哭无泪。

    走了好一段路,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林秋曼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街道上人来人往,各色小贩吆喝,有讨价还价的,有聚在一块唠嗑的,市井喧嚣,一片繁荣和泰景象。

    这里到底不比京城,无论是建筑还是百姓的衣着,相对而言要落后许多。再加上地域不同,风俗人情自然不一样。

    但那种蓬勃生机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整个城市充满着烟火朝气。

    林秋曼爱极了市井喧嚣,处处透着一股子人情味儿,她背着手感慨道:“我就热爱这份人间烟火。”

    李珣轻笑一声,却不料她歪着头看向他,说道:“殿……五郎要维护这份安宁,需要花很多精力吧。”

    李珣愣住,隔了半晌才问:“此话怎讲?”

    林秋曼:“治国不易啊,维持更是不易,需慧眼识人,还有铁血手腕,日复一日重复,劳心劳力。”

    身后的老陈夸赞道:“我家郎君勤勉。”

    林秋曼笑道:“自然是极好的。”顿了顿,“不过跟郎君比起来,女郎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李珣理所应当,“娇养在后宅,怎么就不好过了?”

    林秋曼雄心壮志,“女郎也是有抱负,有见解的。”

    这话犹如天方夜谭,所有人都不以为然,老陈说道:“老奴还是觉得,女郎家娇养在后宅为好,毕竟生来体弱,比不得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