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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祸起萧墙

      刘邦撤军,咸阳暂幸免于难,于章邯而言,本是大功一件,可此刻章邯可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于阵前,刘邦故作与自己熟悉模样,又在众军前说出那番颇有深交意味的话语,好不容易为秦军打开局面,提振士气,结果被刘邦三言两语便是打回原形。

    章邯面目紧蹙,看得出那位痞状的流氓非同凡辈。

    与樊哙对垒,章邯占据上风,其结果无需置疑,章邯取胜,秦军士气大阵,可刘邦那番话后,让人误以为自己跟刘邦是好友,让人不禁心中打鼓,章邯是否为会好友临阵策反?!

    而且章邯没有伤及樊哙性命,更是坐实了他和刘邦之间有着交情的事实。

    不得不说,刘邦是个难缠的对手,此为章邯之忧也。

    然则……

    章邯之忧,却缺一者,此一者乃为朝廷之忧。

    李睚眦督战,观其不伤敌方将军,给予其话说由头,而刘邦最后那番话,更是让李睚眦喜上眉梢,他正寻摸着不知该如何言说章邯勾结叛军之罪过。

    叛军刘邦真乃他之福音也。

    ……

    秦王宫。

    李睚眦充当“正义使者”,将他在阵前所见所闻,几乎一字不落的道了出来,过程中,大殿内全场皆是发出哗然震骇之音。

    子婴的表情更是时而凝重,时而紧蹙,他本就不相信章邯,又听李睚眦从中挑拨,对于章邯的可信度更是降至极点。

    可身为君王,子婴纵然有着零分信任,却也不能够表现出来的,待李睚眦汇报完毕之后,子婴看似平淡的说了一句:“传章邯速来殿上!!”

    “喏!”

    太监前去阵前传令。

    而正在整顿军纪,提高军队士气,可训练至一半,宫中传来命令。

    见子婴身边的太监来此,章邯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他眉目紧锁,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对于朝堂之上的暗中规矩他也都是明白的。

    自掏腰包,给太监些许钱财之后,章邯才是知道,李睚眦在朝堂上面狠狠地参了一本,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城外浴血拼杀,保卫大秦帝国最后的净土。

    可结果呢?!

    朝堂之上勾心斗角,明争暗斗还是没有结束,在国家危难的时刻,众人不站在一切同仇敌忾,而是离心离德,难道大秦真的要亡了吗?

    章邯仰天面带几分忧色,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当中不是愤怒,而是无奈,他是那么的孤独。

    昔日大秦帝国何等强大,在始皇帝的带领之下,朝中所有人几乎都是能够发挥他们的作用,四海之内,寰宇天下,何人敢与大秦叫嚣?!

    可观现在呢?

    偌大的帝国,在子婴的败坏之下,酒池肉林、乱杀无辜、增加赋税此类种种,哪里是一位有德明君可以敢出的事情?

    此等行为,根本就是昏庸无道的昏君才会做出来的,而今章邯更是是支撑大秦帝国倒塌的最后一根顶梁柱,可房屋之大,哪里是一根顶梁柱能够撑起一片天的?

    但无论如何,即便知道自己会倒下,章邯也依然要撑下去,这是他对始皇帝最后的忠诚,也是身为男子汉最后的承诺。

    章邯看了一眼这群囚徒秦军,凝重的面色也是变得复杂了起来,对传令太监淡然说了一句:“赵公公,走吧!”

    “将军,请!!”

    现在章邯还不是阶下囚,所以太监们至少还需对他毕恭毕敬,可就不知道待会从他的结果如何?毕竟子婴杀的人,可是不胜枚举,实在难以计量。

    ……

    不多时,章邯已至秦王宫中,于议政大殿之上,章邯笔挺站在朝堂之上,方才子婴已是将此事告知章邯。

    而章邯也是提前得知,对此表示见怪不怪。

    “章邯,对此你难道连一句话都不想说吗?”

    子婴很是奇怪,按理说其他人听到这些话,都会高声呼喊“冤枉”之类的话,可是章邯并没有,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以沉默应对之,不按常理出牌。

    他的沉默,让朝堂陷入了沉默当中,最后子婴实在是忍不住,他不说话,子婴替他说话,问他都不辩驳的吗?

    直到子婴发问,章邯才是说了寥寥几个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是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就是有人想要祸害和诬陷自己,就算是章邯解释再多,怕也是徒劳,与其自己解释,何不沉默,将被动变成主动。

    而子婴主动发问,很显然主动权则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你是说有人故意诬陷你?”子婴又是问了一句。

    章邯稍是身冠,反问道:“臣倒想问一问陛下,您觉得呢?”

    章邯反将一军,如果子婴说不相信,那必然会寒了他的心,要是章邯一怒之下造反,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要是子婴说相信,也就说李睚眦故意诬陷。

    对于子婴而言,可以说是左右为难,信也不信,但不相信章邯的成分更大一些。

    一时间,子婴陷入了两难之境,不得不说,章邯的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啊。

    “朕……朕当然是……相信……你的。”

    子婴略带几分迟疑地说了出违心的话,尽管他不相信章邯,可这种关键时刻,还需要指望着章邯充当马前卒,不是跟她撕破脸皮的时候。

    “那便是了,陛下圣明独断,你既然心中已有答案,又何须问臣呢?”章邯说道。

    其实,他也知道子婴不相信自己,毕竟自己是扶苏的人。

    “可有话还是解释清楚的好,朕虽然相信你,但朝中大臣们却是未必,你如果不解释的出,难免落入话柄,不是吗?”子婴倒也是圆滑,将自己的不信任推给大臣,反正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章邯不急不躁,道:“敢问陛下,若臣真与那贼人乃故友,他既来此,臣为何还与他厮杀斗法?”

    “于阵前,你明明占据上风,尽可斩杀敌军将领首级,可你并未这么做,又该当如何解释呢?”

    “陛下,用兵之道,不在于杀了多少人,臣若杀了樊哙,敌军士兵必然奋力反扑,而我方将士皆为牢犯民夫之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与其冒险,何不稳重求进?趁势提高我方气势,凝聚军心,如此之策,可有错否?”

    经他一眼,沉思之后,确有几分道理。

    而子婴又问:“那敌军将领与你称兄道弟,又该当如何打算?”

    “陛下也是用兵高手,何以不懂的,此乃敌将的反间计谋。”

    章邯先是夸赞子婴是个高手,让他心中不自觉的乐了,而后再说是反间计,可以让子婴很是欣喜的接受他的回答。

    这些朝堂之上的规矩,章邯这些年跟那些玩弄权谋和溜须拍马的人也是学了不少,他虽不耻于此,但关键时刻还是不得不用啊。

    话至此,章邯不等子婴开口发话,突然剑指他人,道:“在此臣想要问一问睚眦大人,于此为难关头,睚眦大人在此造谣生事,故意挑拨臣与陛下的关系,到底意欲何为?”

    本来是李睚眦诬陷章邯的,可没想到章邯话锋陡转,突然将话题转移,打的他猝不及防。

    “这……”

    李睚眦一时无言,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的话,他慌忙地看了看子婴,又看了看面目狰狞的章邯,心中竟然慌得一批。

    “陛下,臣是想……”

    李睚眦刚想要解释什么,被章邯抢夺话语权,抢先说道:“陛下,李大人分明就是敌军派来的奸细,他借此挑拨臣与您的关系,其用意乃是让臣愤怒,而后带兵投降,这才是睚眦大人真正的目的。”

    恩?

    起初子婴还没有多想,可一向多疑不信任别人的子婴,则心生了疑惑的念想,他沉思想了一会儿,觉得章邯之言并非没有道理的。

    “臣没有记错的话,睚眦大人老家好像是沛县的才是?而敌军将领刘邦、樊哙等人皆是沛县出身,你们难道会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陛下,章邯胡说八道,您别听他胡说呀。”

    李睚眦慌乱的扑通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说道。

    可是,子婴的关注点,根本就没有在这上面,而是两个字“刘邦”,他屠杀了沛县刘氏一族,以为刘邦已死,可没想到刘邦竟然活着?

    “你……你刚才说什么……,敌军将领为首之人叫什么?”

    “回陛下,此人命叫刘邦,沛县人士,与李睚眦大人乃是同乡好友。”

    子婴对刘邦尤为忌惮和忌讳,毕竟刘邦是他克星,此刻顿时让他有些火冒三丈,失去了理智,又听到章邯说李睚眦跟刘邦是同乡,甚至可能是好友。

    疑心病犯了的他,真觉得李睚眦可能是刘邦派来的。

    于是乎,子婴大怒:“来人呐,将李睚眦抓起来,于宫门前斩首示众!!”

    “陛下,臣冤枉啊。”

    “陛下,臣冤枉。”

    “臣冤枉啊!”

    李睚眦嘶吼的声音,无论他如何呼唤,其结局已是难逃被杀的结果。

    就当李睚眦被带下去之后,城外又传来消息,刘邦第二轮攻击发起,而此时子婴则对章邯说道:“章邯将军,朕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刘邦,明白吗?”

    “喏!”

    “是一切代价,若不能做到,你提头来见。”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