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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认祖归宗

      《锦衣点娇黛》/南珣著

    和离可是将红姑吓的三魂七魄都要散了,哭着拽住卫青泽,“夫君,你别去,我不和离。”

    卫阿嫱已经没有耐心了,今日非得磨磨红姑这一身臭脾气,谁给她的胆子处处对父母不敬,父母都没说分家,她竟敢提。

    她对小胖子道:“你去,跑到村长家里,将人寻过来。”

    程鸢新自然是听卫阿嫱的,不管卫青泽在背后叫他,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往外跑。

    他都没跑到村长家,就遇见本就打算避开饭点,来他们家道谢的村长。

    村长一头雾水的进门,红姑哭得嗓子都劈了,“这是咋个了?”

    卫阿嫱三言两语将事情告诉村长,然后道:“希望村长来当个见证,让他们两个人和离,和离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这哪是要两个小辈要和离,分明是卫老寻回来的二女儿,看不下去红姑平日里对卫老夫妇的苛待,要休妻。

    不过是做人留一线,将事做的漂亮点,和离,对红姑来讲,也算不错了,但向来都是劝和不劝分。

    村长叹了口气,还不等他劝解,红姑先炸毛了。

    她抹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那副样子分明就是要跟卫阿嫱同归于尽,“你说和离就和离,我嫁到你们卫家,给你们生了两个孩子,你就让我这样走!”

    卫阿嫱不在意道:“只要你和离,你和青泽所有置办的财产,包括两个孩子你都能带走。”

    本是想用孩子拿捏卫家的,结果卫阿嫱不接招,她哭道:“我做错什么了?你说去姑苏就去,到个陌生的地方,谁知道能不能适应,我还不能反对了。”

    “两回事,”卫阿嫱说,“你不想去,没人逼着你去,你大可留在这,是你先出口辱骂父亲在先,又要分家再后,如何还能再留你!”

    红姑气急,吼道:“那你又算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二姐,你离间我们夫妻,逼我们和离,我看你居心不良,你根本就不是二姐,你是假的!”

    卫母听她的话,耳中嗡鸣,眼看着就要犯病,灵薇一直注意着四周,赶忙搀扶她回房,让她不要再听。

    家中闹闹哄哄,有不少人都跟着村长过来,就在小院外站着,红姑嚷嚷卫阿嫱不是亲生的,卫父一股血直冲脑顶,怒道:“闭嘴!”

    一直以来都不管事,任由红姑作妖的卫父生气了,将红姑吓得不行,躲在卫青泽身后,自己还可委屈,压根没意识到做错了什么。

    卫父死死看着他们俩,“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再说最后一遍,”他指着卫阿嫱,“她,是你们的二姐,我丢失多年的二女儿,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认错女儿的地步,咳咳咳!”

    他过于激动,这一句话说完,肺都要咳出来,卫阿嫱连忙上前给她拍背。

    卫父看着卫青泽,甚是失望,“你性子懦弱,本以为给你找个强悍一点的媳妇,你能好点,没想到没想到,罢了罢了。”

    卫青泽倏地跪下,他一跪,红姑也只能跟着跪下,这时,她终于感觉到事情闹大了。

    “你们两个,”卫父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一点都看不见别人的好,要不是接下来天灾会更严重,这里恐怕会生活不下去,你们二姐会让咱们一家搬到姑苏去吗?”

    “红姑,你平日里口出恶言,我因是你公公,不能多加管教,你婆母又生着病,我们没有将你掰正,是我们之过。”

    红姑疯狂摇头,十里八乡的,谁不羡慕她,上没有婆母苛待,下有两个儿子傍身,“公公,不是这样的,我错了。”

    卫父拉着卫阿嫱,甚是难过,对她说:“莫要动怒,你是女子,动怒对身子不好,这事是父亲之过,父亲太过高兴,竟没能想到你还面对这闲言碎语,你就是我的女儿,我如何认不出。”

    他扬声对外面的村民道:“大家都在此,我今日就将话说明白,我找回我二女儿了,她身上有独特的标志,还记得小时候只有我们一家知道的事情,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日就将带她去衙门办理户籍,她是我卫家人!”

    外面的人回道:“哎,卫老,我们都知道了,二娘是个好样的,你有福气哩。”

    他们说完,三三两两的散去。

    村长尚还在卫家小院,卫老冲他拱手,“让你看笑话了。”

    “都是孩子呢,”村长摆手,劝了一句,“也是为了这个家好,知道错就行了。”

    红姑立马接话,哭着道:“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卫青泽也重重给卫父磕了一个头,“父亲,我以后定严加管教红姑,是儿子不是,给父母添愁了。”

    他又跟卫阿嫱说:“二姐,红姑刚才多有得罪,弟弟在此向她给你赔罪,我向你发誓,我定是不会分家的,我日后是一定要给父母养老送终的。”

    他眼神坚定,便是连红姑偷偷扯他的袖子,都被他拂开了,“是否要去姑苏,弟弟一家全听父母的,便不和离了。”

    卫阿嫱看了他几眼,她本意也是给红姑个教训,没想真把人家夫妻两个拆散,只道:“我亦很乐意赡养父母,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是,二姐。”

    村长见此,欣慰之后,又问出他刚才听到,一直没能问出口的话,“你们说要搬到姑苏去?当真日后灾祸不断?”

    卫父点头,细细将详情告知,说道:“二娘夫妻建议我们搬家去姑苏,我们也正在商量,村长也和可以告诉村子里的人,但我们也不敢真的说,未来一定会充满天灾。”

    话不能咬死,村长懂这个道理,且看卫家因着要搬家,闹出这么多事,可见事情有九分信度,他也待不住,当下就告辞回去思索。

    卫父让卫青泽带着红姑回屋,只道:“去姑苏的事情再议,你们且先回去。”

    到底没能定下来去不去姑苏,时间还赶趟,卫阿嫱没有催促,她现在还在为那句户籍心绪不宁。卫父的动作却是快的,他回屋拿上自家的户籍,又同原本就要和她商议事情的卫母交谈了一番,当即就要赶往青州。

    “天都快黑了,父亲你就算去那衙门里也无人啊。”卫阿嫱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户籍上,全身血液都在欢呼雀跃,将一朵朵花骨朵炸盛开来。

    卫父哎呦一声,似是才反应过来,“你说的对,父亲过于着急了,明日一早我就过去。”

    卫阿嫱拉都拉不住他,第二日天还未亮,他就已经架着牛车去青州了,连面都没见着,整个小院安安静静的,便是连几只鸡都缩着脖子挤在一起。

    办理户籍十分麻烦,尤其是卫阿嫱还是被拐走的,按理青州会审核一番,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青州落户的。

    可是卫父才刚刚帮青州躲过了蝗灾,有青州知府暗示,衙门上下办理的速度高了一截,没有卡卫父任何手续,饶是这样,卫父拿到新鲜出炉的户籍时,也已经过去了十多天。

    骄傲的金乌都变得懒洋洋的,不再发出灼热的光线来,温度一下就降了下去,秋天的凉意顿时席卷卫家村。

    这几日的功夫,卫阿嫱他们也没闲着,以往都是卫父领卫青泽带着割下来的麦子去青州交赋税,如今他忙着跑户籍之事,事情就交给了卫阿嫱。

    青州境内的村子几乎趁着蝗灾来的时候将麦子收割了,所以青州城内往来的人骤然变多,人们不得不再次感谢卫父和卫阿嫱,若不是他们让提前将麦子收割好,他们可真不知道怎么办。

    卫阿嫱本就是存着要走的心思,家中除了交赋税的粮食,剩下的她没像其他人一般卖了,都留了下来,还趁着青州多了许多卖粮食的人,买了两车。

    花的钱自是她从扬州知府密室中顺来珠宝典当的钱,卫青泽见了谁都没说。

    将所有事情安顿好后,卫父带着户籍回来了,先去柴房寻了卫阿嫱,巧了他们四人都在此处。

    他摩擦着手里薄薄的纸张,另一只手都不知该放在何处,而后朝卫阿嫱递了过去。

    卫阿嫱只觉这张户籍拿在手里重似千金,她终于不是无根的浮萍了,如今也是有家有户籍的人了,上辈子她连想都不敢想。

    卫父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身上,他道:“你母亲病还没好,要委屈你一段日子,我同她说的是收养你。”

    她摇头,语气空灵缥缈:“母亲身体更重要,这样就很好,我也能,光明正大喊她一声,娘。”

    她这一句话说的让人心酸,当场几人就红了眼眶,唯独崔言钰眯着眼想从户籍上看见卫阿嫱的名字。

    卫父伸手想拍拍她的肩,最后移到她的胳膊上,重重拍了一下,他又看向灵薇,灵薇疑惑回望,她眼里为卫阿嫱开心和自己的羡慕尚未散去。

    只听卫父道:“二娘都跟我说了,你照顾她良多,你们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我和夫人商量了一番,想收养你当女儿,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我吗?”灵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看向卫阿嫱,只见她轻轻跟自己点头。

    卫阿嫱自知道卫父卫母想收养灵薇,十分为她开心,一直藏着这件事,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和自己出生入死,又处处护着她的灵薇姐,她想和她有这一纸牵绊,这一世,她要和她做亲姐妹。

    像是怕吓到她一般,说出的话分外轻柔:“阿姐,你能做我的亲阿姐吗?”

    “我,”灵薇低下头,泪珠子掉在地上,小声呢喃,“我哪里配。”

    卫父可听不得这话,说道:“不能妄自菲薄,自你来了后,夫人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因你在家中,家里大小事,我们都无需操心,不是因为二娘,而是我们真心想认你当女儿,你同意吗?”

    灵薇抬头,就见众人都是鼓励的目光,她贝齿轻咬嘴唇,颤抖着伸手接过了属于自己的户籍。

    “我自是愿的。”

    她们这些从小就被卖为瘦马的女子,这辈子最渴望的事情,就是有个家。

    现在,她有了。

    卫阿嫱上前为她擦眼泪,越擦越多,她道:“你是水做的不成。”

    “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灵薇嗔了她一眼,也为她抹眼泪,轻声道,“谢谢你。”

    两人互相为对方擦泪,小心又虔诚地将写着她们名字的户籍收起来,旁边的程鸢新已经哭成个泪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发出声音来。

    既然认亲了,那茶是一定要敬,口也要改的。

    偏房内,卫父卫母坐在上首,其余人站在旁侧,卫阿嫱和灵薇一人捧着一杯卫父特意到青州买来的好茶,跪在两老面前,恭恭敬敬跪下,齐声道:“父亲、母亲。”

    两人哎了一声,接过她们的茶喝了,满目慈爱,卫母如今好了很多,她知道面前的两个人是她认的养女,但在记忆最深处,她只记得被拐卖的孩子是五岁,根本无法将孩子也会长大的事情,与卫阿嫱联系起来。

    卫父递出两个红包,在两人接过时说道:“前尘种种,便都忘却罢,从今日起,你二人有了新的身份,日后我与你们母亲将待你们为亲女,也望你们能将我们当做亲父母。”

    两人应了后,他看向卫阿嫱说:“你平日里最爱蔷薇花,便给你起名阿嫱。”

    又对灵薇道:“你与她是姐妹,唤你阿薇,你二人觉得如何?”

    虽然名字是卫阿嫱提前告知卫父这样说的,但从卫父嘴里讲出来,终究是不一样的,不再像朝生暮死海中蜉蝣,而是能在这片土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的大树。

    她和灵薇有了从父亲口中承认的名字,就如同天地给了认可。

    两人对视一眼,均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水花,齐齐再叩首,朗声道:“谢过父亲赐名。”

    如此温馨的认亲场面,只有崔言钰盯着卫阿嫱皮笑肉不笑。

    纵使天下之大,重名人多如牛毛,且她们两个人的名字还是卫父赐下,出之有处,也依旧不能打消,他快要燃烧的疑心。

    最好别是你,扬州阿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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