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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虞(9)

      梁仟很会布置内部结构, 两个人闹闹呼呼地打开了大门, 里面的世界就不再是单一的黑白。梁仟打开了灯,照亮里面的景象,他先放下了菜,迅速换鞋, 再帮戏柠舟提出一双大概准备了很久的鞋子。

    “可能里面有点冷, 我去开空调。你换了鞋子就到沙发上休息会儿吧,那边事情太多,简单解决一下午餐就过去。”梁仟开启老夫老妻模式,一本正经又极其自然地将菜提了往前走。

    看着那双毛绒绒的,还带着白色兔耳朵和兔尾巴的拖鞋, 戏柠舟:“……”

    内部装修得很大气, 换了鞋进去后的一楼客厅中央就是很大的一个鱼塘,梁仟应该有请人常常看着这儿, 鱼塘水很干净, 有充氧器, 还有一群红白黑相间的锦鲤。

    锦鲤宝宝们忽然被高大的阴影挡去光线, 吓得一哄而散, 抖得鱼塘里全是涟漪, 它们游在那些类似于荷叶的假花下,就露个尾巴尖儿,还一扇一扇的, 生怕别人看不见它们。

    地板砖是白色铺地, 镶嵌在周围的是深蓝色装饰, 再绕一圈可以看见一个露天阳台,露天阳台上有一座秋千,鱼塘左边是大屏幕电视,右边是很长的沙发,墙上用的是褐色与黄色的板块。

    厨房浴室客厅餐厅阳台,除了比较奇葩的像游泳池一样的鱼塘,其他装修都还算得上简单,如果没有看到那通向上层的扶手楼梯的话。

    梁仟放了菜洗了手又走出来,就看到青年盘坐在沙发上打哈欠,转到他身边发现对方眼睛旁还留着泪水,一眨一眨地看着你,意为询问何事,乱七八糟的假发挡住他平淡安静的神情。

    梁仟感觉自己被萌到了。

    少有的。

    极其少有的。

    男人一本正经地将身体撑到沙发上,他的重量瞬间带着柔软的沙发整个落下去,双手撑在青年身体两侧,戏柠舟重心被带歪,直接后仰倒在了身沙发靠背上。

    他问。

    “你不像是喜欢看电视的人,怎么买个这么大电视?”青年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的暧昧,他思考了一下越过梁仟盯着他身后的大电视。

    “想和你一起看春晚。”男人一本正经答。

    现在十一月了,如果按照男人的算法,他可能会在海阜住上两三个月才可能过年,不过这并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如果可以的话,两个周办完案子他就会回去,海阜给他的冲击还是太大。

    梁仟忽然附身往他身上靠,戏柠舟一只手抵住他。

    “做什么?”

    男人低头:“想吻你。”

    戏柠舟怔了怔,偏头看他。

    梁仟叹口气,终究只是轻轻地在青年的耳垂上吻了一下,感觉对方只是轻颤,没有拒绝,男人心中很愉悦:“嗯……还算不上恋人,那算是我在追你。”

    戏柠舟不想理幼稚鬼。

    梁仟撑起来,刚想进厨房手机就给响了起来,男人脸色颇佳地接电话,但是很快就沉下来了:“喂?”

    “梁队,你们隔得远吗?这儿有点急,你们还是赶紧赶过来吧,好像并不是我们想得那么简单。举报者的神智好像清醒了,不然您带着阿舟先来询问一下情况。”

    梁仟的双眼看着戏柠舟,最终还是无奈地叹口气:“嗯,马上过来。”

    戏柠舟站起来,揉揉眉心:“走吧,回来吃。东西就放在这里了,一会回来就什么都不带了。”

    不知道哪个词取悦了男人,梁仟罕见地笑起来,脸色一变三转:“好。”

    *

    硫酸混合着尸臭,混淆在乱七八糟的腥味儿里,法医带着白色的手套,捏着手里的笔,不解地看着那个蹲在尸体旁边面不改色的青年,听对方蛊人的声线平稳地说:“有什么专用镊子吗?”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戏柠舟怪异地转头,碰上法医小姑娘怪异的眼神,他习惯性扬起微笑:“小姑娘,你们法医有什么专用的镊子吗?”

    法医顿时一惊转身慌慌张张地去找镊子,脸都红到了耳根子下,将东西小心又认真地递给蹲着的青年,见他温和地道了歉,又转过头去正对着那几副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法医略为难道:“其、其实,您不用那么仔细地看的,我们法医不会轻易出错,尸体是被粗鲁的砍发导致身上多处关键部位受伤,而且凶手全部凭借着自己的喜好,没有任何相同刀法是在同一个地方出现的。”

    法医说着也收了一些心思放在正事上面,她脸色还有些发白,屋子里的味道本身就不太闻,再加上她回忆起当时这些被带回来的尸体上面满是残暴的痕迹,年轻的姑娘当然受不了了。但干法医这一行的,多多少少是见过很多乱七八糟的遗体的,但他们都还算不上“痴迷”。

    所以当看着青年带着手套将镊子从他们那些死亡伤口上面再插入,导致那副较新鲜的遗体被破坏得更加血腥的时候,法医的眼神确实有些不可置信。但死亡后的尸体僵硬得很快,青年将镊子插入了一小半就再也没有办法进入。

    戏柠舟站起来,藏在黑色美瞳下的瞳孔审视着这些尸体。

    他不是法医,并不是很擅长在尸体身上找答案,这些尸体乱七八糟算起来有二十七具,但是谁是谁的胳膊肘,谁是谁的脚指头就有些难分辨了。这种有男有女,男的不是体宽就是极瘦,女的个个肢体扭曲,也不知道是不是法医粗心了,这些和本体不符合的肢体被硬生生接在了下面。

    “这些砍法能够还原出当时大约是什么样的情景吗?”戏柠舟温言和语,放下手套走到一旁的清洗池抹肥皂洗手,“比如说,大概会是哪种工具,或者说,是被用一种什么样的姿态让其受伤不均,还有他们可能受到的神经疼痛?”

    法医张了张嘴巴,见对方第三次抹肥皂时眼神是真的有些怪异了:“不行,钝器太多了,这种伤口很常见,可以是很锋利的斧头、模仿疯子的电锯、轻却快速的菜刀、甚至是凶手本人自己制造的专属于他的杀人武器。我们测试过伤口,完全深浅不一,但是从每个人身上的一部分划痕来说,当时的场景可能是……凶手用利器纵横不一地向对方砍去,没有肢体目的,而且对方很有可能是清醒的,因为受到疼痛的人会本能地转开身体扭曲伤口。”

    戏柠舟皱眉:“砍活人?受害者临死前能够自由活动?”

    法医也颇为疑惑地点点头:“昂……他们的手脚上没有任何绑痕,而且身上也没有扭打造成的淤青。估计是单方面受虐,而且神经疼痛方面……嗯,不管怎么说,被活生生砍死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而且,男子的尸体我们不太确定,女子的话……有些人大概有绝症,而且已经、已经不是、嗯,有被多次频繁侵犯的痕迹。”

    戏柠舟若有所思地放下肥皂,又扭开了水管头的开关,他并没有在意让一个女生说出这话的尴尬性:“是妓?”

    法医好不容易缓回来的脸色又开始泛红,她支支吾吾地解释:“……是这样,我们虽然检查出很多痕迹,也确定这些人是自愿的。但是以海阜现在的管辖制度来说,不可能还会出现哪种职业的,更何况她们年轻漂亮,谁会好好的……”

    戏柠舟甩了甩水,骨节分明的手指被他强迫性地洗得略发红,冬天的冷水和冷空气足以让一个人退缩出门的意愿:“没有什么不可能,外观再好看也不知道里面包装的蛋糕有没有过期,更何况还有毒.品这种最大的交易砝码。”

    法医听起来不明觉厉,但依然觉得像这样去揣测一个案子未免太独断专行,对上根本看不到上半张脸的青年,她还是放弃把这份质疑放了回去。

    “办好了吗?”

    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他身上规规矩矩地穿着警服,贴身的蓝色边纹活生生给他冷冽霸道的气质填上了几分内敛。梁仟抱着手靠在门口,闻到屋子里的味道眉间不可见地一皱:“办完了就出来吧,里面味道怪难闻的。而且,你应该会希望和举报者见个面。”

    戏柠舟将手掌放在针线衫里,只露出微红的指尖,他扣了扣头上完美遮挡别人视线的帽子,走到门口,并没有回复男人的话反而问起了其他的:“你们去看了那些地点?”

    梁仟对法医点头表示行礼,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青年身上:“去看了,并没有什么收获,那个发现尸体的房子应该已经变成了被抛弃的‘冷藏库’,资料方面可能会从其他地方下手。”

    戏柠舟敲了敲手中刚洗净的镊子,将它放到盘中:“走吧,既然举报者醒来了,那肯定有一定的目击内容和知道范围,找他成为案件的突破口要容易很多。这些尸体生前的身份都还没确定,但估计算不上见光,问问缘由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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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不适,第二更放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