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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出马

      神荼回头一看,竟是北斗瑶光殿的破军星君,也是苍冥手下一员猛将,极为擅长阵法。

    苍冥倒不惊讶,垂眸问:“何事?”

    破军星君嘿嘿笑着:“听说帝君被推入血河后运势坎坷,我与其他星君想到一个能抗住运术改命的法子。”

    苍冥瞟了一眼神荼:“听说?从哪儿听的?”

    神荼心头一颤,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仰头望天躲避苍冥目光,腿却已经哆嗦起来。

    苍冥倒也懒得追究,冷哼一声:“有些人,嘴巴倒是挺快。”

    神荼干笑着:“这不托帝君的福,能让破军星君来地府指导阴兵嘛,我们情投意合一醉方休,一不小心,二不留意,我就…就说……说漏了。”

    “在我下次回来之前,你最好别饮酒。”苍冥带着狠意威胁神荼,见对方忙不迭地点头,才将视线移到破军身上,“什么法子。”

    “我们七位星君可以介入您的命格。”破军很激动道,“是文曲星君想的法子,帝君上一世就是他主的命格,可不就金榜题名最后高官福禄了!”

    苍冥这才了然,只是他觉得无所谓,如何历世他不在乎,只是不想与那九尾狐过多纠缠,日后成为三界笑柄而已。

    “本帝君不在意凡尘之事,随你们如何安排。”

    苍冥望向神荼,“只是,神荼,若是你没完成我交代的事,等我归位后,这鬼门关我动不了,但你那桃芷山,可能就会变成桃芷裂谷了。”

    神荼挤出的笑容凝固,眼睁睁瞅着苍冥走完奈何桥,这才扭头望向破军星君。

    见对方势在必得的模样,他忍不住问道:“请问,你们帝君这世,是哪位星君主宫啊?”

    破军星君很是得意:“我们都想保护帝君,最后抓阄决定,这次轮到巨门星君主宫了。”

    巨门星君?神荼朝破军比个大拇指。

    那可是三界有名的戏精啊。

    而且听说有女装癖好,有次还去瑶池偷了仙娥的衣服,最后被苍冥暴揍一顿。

    他不敢想象,这一世会是个什么情形。

    神荼深吸一口气,随即扭头吩咐鬼差:“传我令,把地府里里外外全部加固,尤其是桃芷山!”

    唉,希望下次苍冥回来,念在他们同在天尊坐下修行的交情,不要把地府砸个稀碎。

    或许,神荼打量着匕首,心中有了主意。

    能将功补过也不错?

    话说苏晚晚回到江南,却发现她与李沧明生活的村庄,已经全部沉入湖底,除了湖面的涟漪,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听说三十年前洪灾,半个县城都已淹在湖泊之下。

    湖边种着杏树,如今正值二月,两畔一派繁花丽色之景。

    她望着湖面发呆,听师姐在身后说:“晚晚,我知道你伤心,可是,就像这消失的村子,世上已经没有李沧明了。”

    消失了?

    不,都在水下而已。

    想到此处,苏晚晚抬手捏诀,将湖水从中间分为两股,露出一条缝隙。

    “晚晚!”

    丹彤察觉苏晚晚想要入水,直接调动灵剑破了符诀。

    缝隙消失,湖水激荡生风,两畔的杏花被风刮着飘向湖面,沾水后慢慢沉入湖底,再也看不见。

    “师姐,你看。”苏晚晚抓住丹彤手臂,指着一瓣杏花,声音些许颤抖,“它沉入水底了,只不过我们看不见而已,却不代表他消失了。”

    丹彤皱眉,“什么意思?”

    “我们住的地方还在,家还在,夫君还……”苏晚晚顿住,但很快想起一件事,她双手一拍激动道,“对啊!人有转世的。师姐,我能找到夫君了!”

    说罢,她就朝地府跑去。

    “晚晚,我们说过,就这一世!”丹彤上前拦住苏晚晚,苦口婆心道,“你怎么陷进去了?你答应过我的,说不会与师兄一样的执着的!”

    “不会的,夫君对我很好。”苏晚晚心知丹彤不会答应她,便假装看见梅十方,诧异指着丹彤身后,“师兄?你怎么来了!”

    “师兄?”丹彤回头,随即感到后脑勺一凉。

    苏晚晚抱住昏迷的丹彤,把人轻轻放在树下,捏好结界确认安全后,这才朝地府赶去。

    快进入鬼门关时,忽然被一位红衣老头拦住。

    苏晚晚觉得这老头面熟,想了许久终于记起,当初在月老祠认出她是狐狸的,可不就是这位老人家。

    当即心中升起防备,她打量着对方,“老人家,您找我?”

    月老点头,他挥动手中桃木,一座凉亭凭空而现,他指着石凳笑眯眯道:“晚晚,坐。”

    “不了,我还有事儿呢。”

    见苏晚晚转身就跑,月老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夫君在哪儿。”

    苏晚晚停下,转身将信将疑看着老人,“真的?”

    “吾乃月下仙人,何必骗你。”

    说罢,见苏晚晚朝他跑来,月老得意抚着胡须,走到凉亭处坐下。

    “我夫君说,月下仙人定天下姻缘之事,那你既是仙人,一定知道我夫君的下落了?”

    月老点头,他笑呵呵看着苏晚晚,上下打量一番后,心中感叹帝君眼光甚好,运气也独一无二。

    宝玉未开,却难掩光华,已经有些美人坯子的模样了。

    他原本窝在天庭喝闷酒,正愁着如何收拾破破烂烂的姻缘阁。

    忽然姻缘镜白光一闪,让他无意瞧见历劫变成乞丐的帝君,还有被当做老妈子照顾他的苏晚晚。

    他对着镜子瞅了又瞅,看了又看,总觉得苏晚晚眉眼很是熟悉,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苦思不得后,他抱着酒壶溜到司命哪儿,把人灌醉后开始翻箱倒柜,终于在床底找到那本全是灰的册子。

    苏晚晚,竟是苏眉和那人的孩子。

    他亏欠这两人,担心苏晚晚步上其母后尘,当机立断在姻缘阁留了个假□□,偷偷进入凡界。

    顺便还带走了姻缘阁最结实的红线,为的就是能加深苏晚晚和帝君之间的羁绊和情分。

    他希望帝君真心喜欢上苏晚晚,希望两人有个圆满的结局。

    希望这一次,不会有遗憾。

    苏晚晚见月老一直笑而不语,当即着急,“月下仙人,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夫君已经转世。”月老示意苏晚晚莫急,他拿起桃木一点,空中出现一景,“呐,在这儿。”

    苏晚晚从未见过这地方,皱眉问:“这是哪儿?”

    “南疆,一个蛮荒、瘴气弥漫的地方。”月老顿了顿,“你可愿与我同去?”

    苏晚晚点头,毫不犹豫:“好,我们快去!”

    见苏晚晚又跑起来,月老有些无奈,他上前用桃木搭住苏晚晚的胳膊,施法便到南疆的一处月老祠。

    苏晚晚目瞪口呆,扭头望着月老,不可置信道:“我们,到……到了?”

    “像我们有供奉的神仙,在有香火牌位的地点是来去自如,不必千里跋涉。”月老随手拿起自己的贡品,闻了闻确定新鲜后递给苏晚晚,“渴了吧,吃个果子解渴。”

    苏晚晚摸着果子,有些羡慕,“当神仙真好。”

    “好?等你看见我们被天帝训的狗血淋头,被某些嚣张跋扈的帝君欺负时,再说好不好吧。”月老自嘲,随即咬了口果子,盘腿坐在地上,“晚晚,你就把月老祠当自个儿的家,我会保护你的。”

    瞅着月老祠,苏晚晚忽然好奇:“月老,在人间最厉害的神是谁啊?”

    月老被呛住,他擦擦嘴,确定苏晚晚是无心之问,这才故作无所谓道:“人间最厉害的不是神,是女娲伏羲两族。”

    “哦。”苏晚晚点头,回头发现月老竟变成了青年人的模样,红衣化成了普通的布衣。

    手中的果子掉地上,她揉揉眼睛再定睛一打量,最后深吸一口气,指着月老道肯定道:“账房先生!原来是你!”

    “嘿嘿,被发现了。”月老戴好帽子,弹了弹手上沾到的香灰,“晚晚,你我以后就待在这月老祠,我教你一些小道理,小法术……”

    “可我要找夫君呢!”

    苏晚晚打断月老,捡起果子放回盘子上。

    “你夫君现在连牙都还没长出来,你现在去,是想和上上世一样,给人当娘吗?”

    苏晚晚霎时想起无名氏,还有当时发生的乌龙事,当即摇头。

    她觉得,若是能选的话,还是等一等,给人当娘子吧。

    “而且,这一世还有些小意外。”月老拿个鸡毛掸子跳到祭台上,看似给自己的牌位弹灰,实则不敢面对苏晚晚,“那北辰帝君,转世成了女子身。”

    “啊?”苏晚晚本来又拿起了一个果子,听见这个消息手中一松,果子再次落在地上,“女子身?”

    “是,那血河戾气只影响神仙本体命数,北辰帝君托生女子身,相当于借虚命格生,所以这一世能贵为郡主。”

    月老说了半天,见苏晚晚依旧茫然,他跳下来,拍拍对方肩膀:“这不是什么大事,别担心。”

    不是大事吗?苏晚晚心中纠结万分。

    夫君转世成了女子,这还如何成亲啊。

    过去半月,苏晚晚依旧闷闷不乐。

    月老经过发现她愁眉苦脸的,上前问:“小狐狸,最近怎么怂搭搭的,有什么不开心?”

    苏晚晚也不扭捏,直接说出自己的担心。

    “成亲?”月老来了兴致,抱着香炉坐在苏晚晚身旁,“你想与帝君成亲?”

    苏晚晚点头。

    “为什么?”

    为什么?苏晚晚想了想,忍不住笑起来,“因为成亲很开心,和夫君在一起很开心。”

    月老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他咳了咳,再次确认:“就这?”

    苏晚晚掰着手指,思考片刻后,郑重点头。

    她觉得这已经足够了,没什么比在一起开心快乐更重要的了。

    月老嘟囔:“看来李沧明对你挺好,什么都没让你操心啊。”

    苏晚晚没听清,歪头问:“你说什么?”

    月老清清嗓子:“小狐狸,你喜欢李沧明吗?”

    “当然啦,我夫君长得好看,什么都知道,还会教我识字,对了,”苏晚晚有些不好意思,“我怕冷,冬天抱着他可暖和了。”

    月老听完苏晚晚的描述,总觉得哪儿有些奇怪,好不容易才想通关键点,于是追问:“晚晚,你是喜欢李沧明对你的好,而不是这个人,是吗?”

    月老这次问的格外认真。

    见苏晚晚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低头认真开始思索,不知为何,他有些心疼转世的帝君。

    作为月老,他见过太多男女之间的恩怨。

    比起爱上不爱自己的人,更残忍的事情,就是以为彼此相爱,其实不过是,一厢情愿。

    前者清醒的痛苦,后者虚假的甜蜜。

    前者往往还能放手释然,而后者熬到最后,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他现在无比慎重,他在等苏晚晚的答案。

    这将决定,他要不要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