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杨峰回到了人间道金玲的城堡前，却早已物是人非。

    虽然人间道和这里的所有建筑都能被极速恢复，但逝去的人却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轻轻推开门，杨峰望着这熟悉的大厅，眼前似乎又一次出现了众女的音容笑貌，双眸不觉慢慢湿润了起来。

    曾几何时，他一直忙于心中追求的信念，立志对神界体制改革，完成自己那自认为伟大的事业，而与家人相聚太少。

    这个时候再想挽回，已为时太晚。

    都说天神寿命无尽，日子很长，但终究生命还是很脆弱的，神也一样。

    若早知今日，杨峰想来宁在凡间做个富家翁，也会比现在来得更快活自在吧，最起码没有这么大的懊悔。

    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杨峰紧紧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都因为悲伤而在微微颤抖着。

    “杨道尊！”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杨峰深吸口气，平静了一下情绪，转头看向来人：“太白大人，天道大人不是说我们几个三日后再合力发功么，怎么现在您就来召唤了？”

    “我这次不是来替天道大人传话的，而是……”

    左右看看没人，李太白偷偷摸摸地凑近杨峰身边，将一卷书册默默塞到了他的手里。

    杨峰不解：“这是……”

    “灵界十万年前，天道大人所书，我一直负责整理保存，已经落尘许久了，换算成神界日子，也该有几百年了吧？”

    “几百年前天道大人所书之物，给我干嘛？”

    “你看看，与你有关！”

    李太白神神秘秘的样子，使得杨峰原本心死如水的心不觉产生了一丝好奇。

    拿起那本书册放到眼前，杨峰双瞳止不住抖了抖：“杨峰传？这是专门给我立的传吗？可是十万年前我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呃不，在梵天界中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天道知道我的存在，甚至知道我就是别天神二代，那这就是他专门记录那个时候我的事情吗？”

    喃喃着，杨峰轻翻书册，默念着里面的记录，却是越念越心惊。

    因为这里面不止是记录了当初他在灵界与唐昊的一切过往，甚至连毁灭神的出现，以及自己与毁灭神的交战，包括金玲她们牺牲的事都记录下来了。

    “怎么可能？你确定这不是天道刚刚书写的，而是灵界历十万年前就写好的东西，在神界放了几百年？”

    “千真万确！”

    定定点点头，李太白似乎担心什么，又四下张望了一下，小声道：“老实告诉你吧，我虽然一直跟随在天道大人身边，不知他的主宰能力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他能预知未来，掌控所有人的命运，包括你我在内。这本杨峰传别看是他在灵界历十万年前写的，但你的命运都已经定在其中了。也就是说，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在他运筹之内。”

    “你说什么？那你的意思是说，他明知道我会家破人亡，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何止是看！”

    咂巴了两下嘴，李太白凑到杨峰耳边悄声道：“在你昏迷的时候，天道大人派卡巴去了你那个灵界一趟。”

    “这个我知道，他让卡巴去查探那里还有没有毁灭神的残余能量，却发现那个位面早已被毁灭神屠尽了。”

    “你傻呀！”

    止不住翻翻白眼儿，李太白焦急道：“杨道尊，你平日里看起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这个时候怎么就犯糊涂了呢？”

    “此话怎讲？”

    “那毁灭神是借着杨日天的身份偷偷混上神界的，如果灵界生灵早就被他提前屠光的话，一直在各位面巡逻的修罗神、魔神和主神，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种自露行踪的蠢事，那毁灭神会做吗？他又不是白痴！”

    “你的意思是……”

    心头一震，杨峰回过味儿来了，一双铁拳止不住紧紧攥了起来，咬牙切齿：“卡巴，他公报私仇！”

    “哎呀，这种事他卡巴一个人不敢随便干的，更何况上面是你破坏道尊的家人，他没这么大权力！”

    “你是说，这是……”

    难以置信地摇着脑袋，杨峰的眼前有些恍惚，脑海里还浮现着天明那亲切的笑脸，宛如兄长一般的关照。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会对我如此狠毒？”

    “杨道尊，说句实话，我们这七位主宰里面，除了你之外，谁敢在天道大人面前这么放肆？你以为我们六个主宰都是脓包怂货吗？只因我们都知道天道大人的可怕之处，唯独你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没尝过他的铁拳呢。”

    猛地抬起头来，杨峰凸瞪着双眼，眼中皆是震惊。

    李太白无奈耸耸肩：“反正这次呀，你应该也体会到了吧。别看天道大人在毁灭神面前一直怂着不出手，但那叫深藏不露。人家心里，早已经掌控全局了。至于杨道尊你，虽然老婆孩子都死了，可对天道大人这掌控无数生灵的上位者来说，跟没死一样。”

    “什么叫跟没死一样？死的不是他家人是吧？”

    杨峰一怒，抓住了李太白的领子，恐怖的破坏之力骤得迸发出来。

    李太白吓得脑袋连缩：“杨道尊，您息怒，又不是老朽害您家破人亡的。当初您在神界打贪除恶的时候，里面也有老朽的家族亲朋，我不也没说什么吗？只因为这是天道大人默许的，老朽就咬咬牙舍了。现在您只是舍掉了千八百至交好友，比老朽的损失少多了，您该感恩戴德呀，不是吗？最起码，天道大人还给您留了那个出生地位面的亲友嘛。”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他没诛我九族啊！”

    杨峰气得肺都快炸了，李太白不由嗤笑一声：“反正呢？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对天道大人继续忠心耿耿，惟命是从，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您这破坏道尊的位子绝不会有半分动摇。要么心怀记恨，但这是很危险的。一旦天道大人发觉了您的不忠之心，恐怕这株连九族未必就不会发生。”

    “我没你们那么窝囊！”

    “我们不是窝囊，只是识时务。等你真正见识到在天道大人面前的那种无力时，就会像我们一样看开了。”

    紧紧盯着杨峰不放，李太白的面容前所未有的认真。

    杨峰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松开他的衣领，转身离去：“杨峰永不为奴，哪怕是一人的奴隶！”

    “你要是真能做得到，我们六个老家伙都谢过了！”

    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李太白深吸了口气，喃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