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溪、季春芽

    “春芽快醒醒，待会儿就到了。”父亲季远摇晃着你的肩膀，你迷迷糊糊从昏睡中醒来。

    你们坐在一辆环山行驶的大巴上，前往的方向是季远的老家，一个山围在里面的小村子。往年都是他自己回家的，因为这两年村子年轻人都回家发展，村子也通车了，他决定带你回来看看，顺便祭拜一下你从未见过面的奶奶。不过你听说，你奶奶在你很小的时候来过看过你。

    很快你们就在村口下了车，村子比你想的好多了，一条宽大的水泥路直通村子里面，丝毫不比城里面差。

    你们家早在几年前被季远就被修成钢筋水泥结构的房屋，虽然只是两层小楼，但是住一个小老头绰绰有余。你爷爷叫季卓君，是个时尚的老头儿，这两年不仅学会用智能手机，还跟着一群老头老太跳广场舞，拍小视频。

    “小春芽儿，你回来啦~”你们才刚走到家门口，季老头就端着一碗做好的菜到了院子里面。

    “爷爷！”你丢下手里的行李就往他那儿去。

    “哎哟哎哟，我的小宝贝儿，去那边水龙头上洗洗吃饭，休息一晚上，明早再去给你奶奶祭祀。”

    “阿远，把行李给春芽放二楼去。”

    吃过饭后，你自己去了村子里转转。

    夕阳西下给这个不大的小村子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你也没来过这地方，一时间迷了路。

    你走着走着路过一个门口挂着两个白色灯笼的房屋，院门是敞开的，你下意识的朝里看了眼，一眼就看见堂屋正中间摆着一张八角桌，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张遗像，遗像前面摆着贡品，点着香烛，一时间你看不清照片上的人的长相。你摇了摇头快步离开这里，眼见着越走越偏，你有点慌了，你又没带手机，没办法通知季远来接你。你心里一阵发毛，感觉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冷。你一股脑的往前走，一个转角忽然撞上一个人。

    “啊，对不起哦。”你急忙弯腰道歉。却发现是个男人，他背对着你，微弓着腰，长得却很高大，穿着一套铁灰色的西装，也不知道他的头发好像很久没剪过了，低着头，整张脸被挡的严严实实，不知道在看什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不由的搓了搓冷飕飕的手臂，早知道就穿件外套了。

    “这位大哥，问你个事儿啊。你知道季卓君的家怎么走吗？”

    你猜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应该很乐于助人。因为他微微偏过头，来看你。

    虽然你不知道被头发挡住了的他看不看的见。

    “知……道……”他的声音沙哑，声线听不出弧度。

    “那你可以带我去吗？”

    “嗯……”说着他迈着步子走了起来。

    “谢谢啊。”你急忙跟上男人的步子。

    男人步子虽然很大，却走的不快，他喘息声很重，像是拖着什么很重的东西。你也不好问题是不天天宅在家里不运动的宅男。

    一路上就一个人自说自话，他没有回答你一个问题。有人的陪伴，你就没有那么怕了，你刚到家，推开院子，就看见季老头一脸焦急的摆弄手里的手机。

    “爷爷，我回来了。”

    “春芽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阿远出去找你了，你没碰见吗？”

    “没有，爷爷我没揣手机，你叫爸回来吧。”

    “你一个人回来的？”

    “不是，刚刚有个大哥带我回来的，他就在门口，我就去叫他进来。”你快步走到门口，扒着院门去看门外，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你忍不住嘟囔，“走这么快的吗？”

    “爷爷，那个大哥走了。”

    “走了就算了，下次遇到在请他来我们家玩。”

    “哦好。”你默默将院门关了起来。

    门外阴暗处，隐约可以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他微弓着身体，一下一下的喘着粗气，一阵阴冷的风吹过，露出他毫无血色的下颚。他忽然裂开嘴巴，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了一下惨白的唇，被头发掩盖下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红光，“你……终……于……回……来……了。”

    季卓君一早起来就把祭祀的东西准备齐了，你们刚吃完就催促你去山上。

    这里还是实行着土葬，奶奶的坟墓是在一座山里，那个地方是村集体的坟山，一般有老人去世都葬在那里。

    “唔，爸，这山太高了，早知道我就不穿白鞋了。”

    “快割，给你奶奶上完我们就回家。回家爸给你洗鞋。”

    “不要拉，我自己洗。”你们很快把坟墓上的杂草清理完，季远点了两簇香，分了你一簇，你和他并排跪在一起，他在你旁边絮絮叨叨说着，你却晃神看着周边。

    “春芽，给你奶奶说说话，虽然你没见过她，她也很疼你，你的名字都是她取的。”

    “嗯，奶奶，春芽来看你了，这里有钱和金元宝，你在下面想吃啥就买啥。”你们慢慢等着纸钱烧尽，才用随身携带的矿泉水把剩余的火苗熄灭。

    毕竟森林防火，人人有责嘛。

    下山途中，不知道是不是你脚底太多泥巴，你一个不小心，脚底生滑，重重的摔在地上，顺势往下面滚。

    “Dong!”你的头重重的撞到一块石头上后，摔在一处平地上后，才停了下来。

    “春芽!你怎么这么小心，摔哪儿没！”季远快步走到你所在的平台上，将你浮扶起来。

    “哎哟，摔死我了。”你捂着额头，睁开眼睛，一下子吓了你一跳，你哪里撞到的石头，分明是别人的墓碑。当你看清墓碑上的照片，愣了一下。墓碑上照片是个年轻人，长得极其好看。

    这个人你在几个月前看见过，那次你和季老头开视频，他忽然撞进来，季老头见人长得好看，就急忙把他拉住，他看见你后整张脸都红透了，季老头还说等你回来把人介绍给你认识呢。可当你回来后，却是这幅场景。

    “唉，这小子可惜了，走吧。站在人家坟前也不好。”

    季远扶着你一步步的朝山下走，你回头看了眼那座新坟墓，百感交集。

    好好的年轻人咋就没了呢。

    你和季远回家后，季老头见你摔成这幅模样，嘲笑你还不如他那个老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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