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那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机器人，他是两者的混合物。同时他也是人类最终野心的体现，永生的模型。

    “我和你说过的，它比钱更值钱。”玛门看着“路加”说。

    有什么比钱更有价值？

    只有时间。

    撒那忽然感到一阵晕眩。

    “……他是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体吗？”

    玛门听到后想了想才说道：“它是唯一一个没有产生排斥现象的。但我们得把它带回去才能确定我们是否成功了……”他说着，声音开始兴奋起来，“当你告诉我们它成功启动了，而且还会做梦……你可不知道我们的团队有多振奋。”

    这时“路加”彷佛终于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喃喃道：“是，我明白了，你们并不是想造神。你们只是想要一个不灭的躯体，需要他像个人一样，有感情有欲望。”

    “这个当然了，”玛门笑了笑，“我们又不是想把灵魂装进一块石头里。如果没有欲望，永生有什么意义？一块不朽的木头吗？”

    “他不是木头。”

    玛门显然对这个话题充满了兴趣，他稍稍挪近了“路加”，说道：“它是怎样的？告诉我。”

    “路加”转过脸看着他，说道：“他认识了一个朋友，是一个机器人。”

    玛门听见后哦了一声，抬起眉问：“它们做了什么让你认为它们是朋友？”

    “他们一起渡过了一些困难的时刻，他们互相安慰。”

    “好吧，”玛门对此不置可否，“还有呢？”

    这时“路加”沉默了片刻才道：“他爱上了一个人。”

    “爱？”玛门兴奋地站起身，在“路加”跟前踱着步子，自言自语道，“这很好，没有什么感情比‘爱’更复杂了。”然而他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路加”，“可是你怎么确定这是‘爱’？”

    “路加”抬首看了面前的玛门一眼，又顺手压了一下帽檐，“是的，你说得对，我没法确定。”

    “我们需要更多数据。”玛门说着，把手探进了大衣的口袋。

    而“路加”只是默默观察着他，并没有说话。

    “你现在应该彻底明白了吧！BABYLON  017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它是人类进化史上的里程碑。我们需要他。”

    “路加”仍然没有回话。

    玛门看着他沉默的样子，稍稍急燥起来，“它在外面很危险……你知道返祖派吗？”

    “路加”点了点头。

    “那帮疯子，”玛门咬了咬牙，“他们认为巴比伦计划阻止了人类回归上帝的怀抱，他们会不惜一切催毁它的。”

    这时“路加”忽然笑了笑，“你是怎么想的？”

    “关于什么？”

    “上帝。”

    玛门显然没有预料“路加”会这样问他，他不禁笑着道：“我一般不谈自己不了解的事。但你非要知道的话——如果真的有上帝，我想巴比伦计划只是帮助我远离地狱。”

    “……我需要时间考虑。”“路加”说着从长櫈上站起身。

    玛门因为他的话皱了皱眉，“钱抑或其他的，我们都可以满足。它对你没有用处。就算你知道了巴比伦的秘密，也不可能复制这项技术。”

    因为甚至所多玛本身都没能成功制作出第二个BABYLON  017。

    这时玛门走到“路加”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握了一下，“我喜欢人材。别让我失望。”

    “……如果他不愿意回去呢？”

    “我说过了，它是所多玛的资产。”

    “路加”听到后甩开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会让他自己做决定。他会去所多玛的，如果他愿意的话。”

    这可不是玛门想听到的。他自认对“路加”已经给予了足够的耐性和尊重了，可是局面并没有朝他期望的方向发展。他必须尽快取回BABYLON  017，要不然董事局那几个风烛残年的股东可不会给他好面色。

    “太可惜了，”玛门说着摇了摇头，“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他说完后，朝后方退了几步。

    “路加”正觉得奇怪，下一秒便听到空气中传来了一记尖锐的响声。接着有什么东西似乎直直地打进了他的太阳穴。霎时间，一阵强烈的电流通过了他的身体，他不可自控地倒在地上。

    “我本来不想用这种粗鲁的手段。”

    躺在地上的“路加”一阵又一阵地抽搐，晃动着的视线里是玛门的脚尖。然后他听到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这一点撒那早就预料到了，玛门不可能单独来见他。

    这时玛门对赶来现场的人说：“把他带回去。”

    那些人听到玛门的话，前去看“路加”的情况，然而痉挛的状况还没有停止。

    其中一个人道：“这不对劲。”

    接着几个人合力把“路加”按住。玛门看到了，走上前把他的帽子和墨镜摘下——那是一张平凡到他多看几遍也不会记住的脸。

    突然间，躺在地上的“路加”发出了一个古怪的声响，那是从他的身体内部发出的。听起来就像是机器人停止运作的声音一样。

    这时其中一个人抓住了“路加”的右手，把他的衣袖拉起来，那里正印着一个机器人的身份条码。在条码上方写着一行字：

    ‘当你看到这行字时证明谈判已经破裂。真是可耻啊，玛门。’

    那些人看到后都低下了头，不敢看玛门的面色。

    玛门气急败坏的样子只有在远处观察着一切的撒那看到了。这状况和他预想中的差不多——他新买的机器人报废了。幸好那并没有花大钱，只是一个外观优秀但性能简单的机器人。实际上撒那只需要他具备远程操作的功能就可以了。

    撒那想到这里，默默地把一切收拾好。

    现在是晚上9点25分。

    他祈祷附近那家仅有的商店还没关门。因为他还得给莉莉买香草味的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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