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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

      晚上洗漱好,苏梅刚要上床,赵瑾和林念营抱着枕头来了。

    苏梅打开门,回头看了眼床上跟小瑜儿玩闹的小黑蛋,笑着摸了摸赵瑾和林念营的头:“进来吧。”

    赵瑾跟林念营对视一眼,欢呼一声把枕头抛到床上,飞速脱了身上的大衣,甩掉脚上的棉拖,跳上了床。

    苏梅捡起两人的鞋子,并排放在床侧,打开衣柜又抱了床厚棉被出来。

    赵恪看了看,“横着睡吧。”

    “那你的脚不都伸在外面了,”苏梅放下被子,挨个儿抱起孩子放在床头,把原来的被子往里移了移,新拿的这床叠成被窝放在外面,“你跟小瑾、念营一个被窝,念营跟我和小瑜儿睡这头,小黑蛋跟你们睡那头。”

    “成!”赵恪点了点头,看向几个打闹的孩子,“还不想睡吗?”

    “最后一天耶!”赵瑾感叹道,“过了今夜,爸、妈、小瑜儿,你们就见不着我们了,不想跟我们好好聊聊吗?”

    “要聊天啊,行,”苏梅把大氅丢给他们,“穿上大氅,坐在被窝里,别冻着。”

    “妈妈,”小瑜儿一手攥着棉袄袖子,一手拖着他的大氅道,“你给我穿。”

    小黑蛋见此,忙把自己穿了一只袖子的大氅脱下来,拿到苏梅跟前:“娘,还有我。”

    赵瑾咧嘴一笑,把自个儿的大氅往赵恪手里一塞:“爸,帮我穿一次呗,说不定最后一回了呢。”

    “胡说什么!”赵恪曲指敲了他一记,展开大氅一边给他穿,一边斥道,“就在军部,又不是见不到,作什么怪!”

    “好了。”赵恪帮他扣好钮子,把人一推,“边去。念营,过来。”

    林念营待在小黑蛋身后,正排着队呢,闻言转过身把大氅递给了赵恪,“谢谢赵叔。”

    “瞎客气!”赵恪一边给他穿,一边忍不住也斥了句。

    林念营笑笑,看赵恪帮他整衣领,扣钮子,心里暖暖的,航院的黄伯伯跟他说了很多爸爸的事,看着照片他也曾想象过,若是爸爸还活着该是何等的英姿,对他又是什么态度,然而所有的想象都是虚幻,落不到实处。长这么大,给了他父亲关怀与温暖的除了小叔就是赵叔叔了。

    小叔给的太短,所有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几天,慢慢都要消失在记忆里了,唯有赵叔叔,近一年来,一点点填补了他对父亲的渴望与期待。

    “赵爸,”小黑蛋把手缩在大氅袖子里甩了甩,“你小时候也当过童子军吗?”

    “嗯,”赵恪伸手把小家伙和林念营抱坐在怀里,展开被子盖住双腿,靠坐在床头道,“我那时也就跟你这般大,部队要选一批孩子去路口放哨,我听到消息兴冲冲地翻出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穿上,跑去报名。人家嫌我小,不要。”

    “童子军入伍后都发了一枚哨子,我便用自己所有的零花买了一枚,天天跟在人家身后往路口跑。”

    林念营:“二伯报上了?”

    “他怕吃苦,第二天就让你爷帮他退了。”赵恪接着又道,“后来天气越来越冷,好多小朋友都不愿意去了,只有我还天天拿着哨子跑过去,一站一天,中午吃口干粮,喝口冰水对付。后来那负责人见我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毅力,便破格把我的名字加上去了。到了第二月,上面还给我发了两毛钱,半斤面。”

    那时候的两毛钱,半斤面可不少,东西拿回家,左邻右舍没少夸。

    为此,老二嫉妒地红了眼,又缠着老头找人把名字加上去了,并跟他分到了一个组,谁知第二天,就出事了。

    他的童子军生涯结束的太过仓促,一度成了他少年时的一大憾事,所以后来,无论家里怎么说,他都执着地要报考军校,并为出国进修做出了诸多努力。

    “妈,”赵瑾偎依在苏梅身边,偏头笑道,“听姥姥说,你小时候老想跟戏台上的武生学耍大刀?”

    那是原主的童年,她的童年……苏梅的思绪不由飘向了遥远的夜空,“我还喜欢拆东西。你……姥爷,给我买的玩具,总被我拆得七零八落,那时你太姥爷还遗憾道,我怎么不是男孩子?他也不是重男轻女,而是单纯地觉得我这种性格、喜好,若是男孩子,路要好走些……”

    夜已深,故事还长,几个孩子慢慢地在他们怀里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凌晨四点半,赵恪睁睛醒来,看了看妻儿,没舍得起来。

    “爸爸,”小瑜儿揉着眼爬出被窝,叫道,“快快,放水。”

    苏梅一惊,跟着坐了起来。

    赵恪披衣下床,裹着他去了洗手间。

    小黑蛋、林念营、赵瑾也跟着睁开了眼,翻身爬了起来。

    已经养成的生物钟,到点必醒。

    “娘,你再睡会儿。”小黑蛋张嘴打了个哈欠,飞速穿上线衣、小袄。

    苏梅披上大衣,抱他入怀,拿起棉裤给他穿上,然后是袜子,鞋子。

    小黑蛋抱着她的脖子,突然有点不想去部队了:“娘,要不我跟你回家吧?”

    “舍得吗?”苏梅捧着小家伙的脸亲了亲。

    小黑蛋认真想了想:“不舍呢。”

    “那就去吧,”苏梅拍拍小家伙的肩,“娘在家里等你,不管你走多远,一回头,娘保准在呢。”

    “嗯。”小黑蛋揉了下眼,跑进了洗手间。

    苏梅转身给赵瑾理了理衣领,帮念营扣上最后几个钮子,给他们一一穿上棉线袜,棉鞋,“以后,我也学学做鞋,打袜子,给你们做……”

    “部队发鞋袜,发衣服。婶婶,”林念营笑道,“你给我们寄酱吧,我最喜欢吃你做的海鲜酱了。”

    “我喜欢吃生蚝干和腌鱼。”赵瑾跟着笑道。

    “好!”苏梅声音沙哑道。

    洗漱后,赵恪带他们出门跑操。苏梅盘起头发,揣上钱票骑上自行车,一连跑了几家供销社抢了三斤猪肉,两副猪下水,一个猪头,四只猪蹄,两条鱼,随之又转去人家烤鸭店,要了两只待宰的鸭子。

    回来她就一头扎进了厨房,猪下水、猪头、猪蹄、鸭子收拾干净,放入大锅,加酱、酱油、大料卤煮。

    鲈鱼留着清蒸,另一条草鱼被她斩成块,挂上面糊下锅油炸了,随之她又切了两根萝卜,炸了半盆萝卜丸子。

    李姐闻着油香过来,苏梅正在剁那三斤猪肉。

    “小梅,你怎么起这么早?”李姐惊讶道。

    “睡不着,就起来了。”苏梅把肉馅铲进盆里,拿了香菇切碎道,“李姐,我忙着做酱,腾不开手,早餐你做吧。”

    “行,”李姐挽起衣袖,洗了洗手,“我熬锅红薯碎米粥,贴两圈饼子,你看怎么样?”

    “我留了一条鱼,”苏梅一指收拾好放在盆里腌制的鲈鱼,“你装盘放在竹篦上清蒸,再凉拌个白菜心人造肉。”

    “人造肉,呐,我已经泡好了。”

    李姐应了声,拿盆和面,淘米下锅……

    三斤猪肉,连带着一包泡发的香菇和一小坛黄豆酱,经苏梅的手,被熬制成了一小锅香菇肉酱。

    赵恪带着几个孩子回来,隔着段距离就闻到了自家飘出来的肉香。

    季司令背着手等在自家门口笑道:“好香啊,苏同志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赵恪伸手做了个请:“来家喝一杯。”

    季司令一边随赵恪往隔壁走,一边笑道:“喝酒就免了,等会儿要送孩子们入伍呢。我就厚着脸皮吃一顿,打打牙祭。”

    这就是客气话了,以他的工资待遇,可不缺家里的那点肉。

    “您客气了。”

    “哈哈……行,不跟你客气,我就实话实说吧,我等在这儿呢,就是要谢谢你。小赵啊,小五这孩子劳你们费心了。”季司令说着,朝后招了招手。

    警务员忙提了满手的东西走了过来:“赵团长,知道你们不缺,司令的一点心意。”

    赵恪忙摆了摆手,跟季司令道:“小五是为了救我们家孩子受的伤,他若不受伤住院,凭他的能力,考上童子军不成问题,您拿这些,我们受之有愧。”

    “那天的事,我也了解了,若不是他让念辉跟你大哥家的小姑娘比,根本就不会出事。你们家念着这份情,来回没少往医院送吃食,知道他想入伍,又将特招名额给了他,人家不招,又是劝又是帮忙制定计划帮他训练的,这份情,大了。听我的,收下吧,给再多,说实话,于我们家来说都是欠。”

    知道再拒绝就有些抹面了,赵恪冲警卫员点点头,伸手搀住季司令往家走。

    赵瑾几人早就闻着味儿跑进了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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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0、第180章

    小黑蛋闻着浓郁的肉香味,一马当先冲到厨房,扶着门框深深嗅道:“娘,你做了什么呀,好香啊~”

    苏梅寻了几个玻璃瓶准备装香菇肉酱,拿开水烫了一遍,不放心,又找了半瓶白酒,溻湿一个医用棉球,拿筷子夹着里外又细细擦了一遍:“卤了猪头、下水和鸭子,想吃什么?娘帮你捞。”

    小黑蛋听得忍不住吸了口口水:“想吃猪头肉。”

    “妈,”赵瑾放下小瑜儿跟着叫道,“我想吃红烧大肠。”

    苏梅做的红烧大肠没有一点异味,吃着又香又筋,十分下饭。

    “妈妈,”小瑜儿扯下自己的围巾帽子,抓了抓头,“我想吃猪脑。”

    “婶婶,”赵珺挤过几兄弟,瞅着一大盆丸子、鱼块道,“我想吃鱼块和丸子。”

    “好,”苏梅放下擦拭好的瓶子,冲几人挥挥手,“洗手,我帮你们捞肉,装丸子鱼块吃。”

    几人“呼啦”一声,跑回房放下帽子围巾,洗手去了。

    林念营慢吞吞坠在后面走来道:“婶婶,季司令过来了,警卫员叔叔带了好多礼物。”

    苏梅一愣,忙洗了洗手,掀开大锅,拿筷子扎了一下猪头,两个多小时,还不是太烂。下水和鸭子倒是可以出锅了,“念营,帮我拿瓶米酒过来。”

    等会儿他们还要上班,喝白瓶有些不妥,带了点甜味的米酒倒是刚刚好。

    林念营应了一声,跑进拿酒。

    苏梅拆了只鸭子,分装了两盘,又弄了两个下水拼盘,装了两盘鱼块、丸子。

    “婶婶,给!”

    苏梅接过米酒,倒进小陶罐里温上,拿托盘装了份拼盘、一盘鸭子、一盘鱼块丸子给林念营:“先拿去吃点掂掂肚子。”

    林念营根据兄弟姐妹的人数,拿了把筷子,接过托盘,点点头出去了。

    苏梅又拿了个托盘,装上一模一样的三样菜,接过李姐凉拌的人造肉白菜心放上,凑够四样菜,抓了把筷子,提上温好的米酒,端着托盘出了厨房。

    赵恪引了季司令在沙发上坐下,快步过来,正要跟苏梅说一声,来客了呢,见她两手满满地出来了,吓了一跳,忙上前接住托盘道:“瞎逞什么能,烫着了怎么办?我就在外面,也不知道叫一声。”

    苏梅笑笑:“不重。”

    赵恪瞪她一眼,端着托盘走进客厅,一样样摆在了茶几上。

    季司令正坐在沙发上跟赵儒生说话,抬头看见提着陶罐过来的苏梅笑道:“苏同志,我好像闻到米酒的香味了。”

    “是米酒,”苏梅放下陶罐,给大家摆上筷子,道,“怕早上喝着凉,我给温了下。稍等,我去烫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