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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成为了朝中上下,最年轻的内阁大臣。

    这些的这些,林初月都下意识避而不听。

    她几乎隔绝了外界一切,关于邵砚山与李纬等人的事情。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她都尽力做到不在意,甚至这几年来,除了年节,她再也没回过将军府。

    她知道自家爹爹是中立派,内心是看不惯李纬等人的行事的,只是隐而不发。

    林初月也并不闲下来。

    既然下了决心不反对阿砚,她便要为他铺好后路。

    打着丰足的招牌,她以邵砚山的名义向那些受到旱灾涝灾的地方捐献银两,甚至还派了人过去义务救灾。

    除此之外,她还以邵砚山的名义为许多官学私学,捐银捐物。人越是多的地方,越是众口铄金的地方,她越是要去。

    想起来很简单,要实施起来很难。并不是所有官学私学都愿意接受他们的捐银捐物,文人大多都有气节,许多时候,散尽千金,也不能博得一个好的名声。

    但林初月始终坚信方法总比困难多,谋事在人。

    她拿出了当时创办丰足的精神,散尽万金,只为在悠悠众口中,为他争取一分。

    除了这些,林初月自是没有忘记陈菀心。

    彼时陈菀心已经嫁给了傅彦,两人虽说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但在许多人看来,都是陈菀心低嫁了。

    林初月不在意,她十分努力的和陈菀心结交,企图成为她的闺中密友。

    很多时候,她觉得陈菀心似乎都已经看穿了她的目的,只是不拆穿而已,但林初月已经顾不得这样多了,即便是表面和谐,多一分,对她都是有好处的。

    要做这些,很累很累,可想到这些都是为了阿砚,都是为了给他们留一条退路,林初月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仁帝在位三十年,于年初春未崩猝,举国同哀,朝野上下皆着素服,一片缟素。

    新帝即位,而因新帝年幼方才十岁,还是个孩童,按例应由太傅李纬暂代处理政务,待到幼帝成年,再将权柄交回。

    虽说李纬才是太傅,但除了辅佐朝政,教习幼帝一事,却落到了邵砚山头上。

    他日日都要与幼帝待在一处,给幼帝讲习经义,教导幼帝习文练字。

    这些林初月都不清楚,她也不想让自己清楚。

    不知不觉便过了三年。

    这日闲暇,林初月收到了身在淮安府的李挽琴寄来的信件。

    李挽琴与袁述清的第二个孩子于上月降生,是个小女孩,玉雪精灵,活泼可爱,生出来就比平常的孩子漂亮许多,光是看李挽琴信中的描述林初月就觉得羡慕。

    她与阿砚成婚这么多年,并没有刻意避讳子嗣。可偏偏这样久了,她竟一点消息都没有,但林初月也知道,这样的时候确实不太适合有孕,这对她来说,从另一种层面,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林初月有请太医看过,太医倒也没有避讳,直接告诉她,说她体性偏寒 ,不易有孕。常人若想怀孕,不算难事,若是换到她头上,需得细细温养才是。

    她没有想象中那般沮丧,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易有孕,并不是说不能怀孕。

    再等几年,再过几年等时局稳定之后,她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即便年纪大些也不要紧的。

    意外总是要比计划先来一步。

    林初月在一次与陈菀心外出时意外晕倒,随后便诊出已有两月身孕。

    明明她都没有计划,这事实在来的突然。

    她和阿砚说起的时候,心中是有几分担心的。

    林初月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来的不是时候。

    她害怕不能留住他。

    自怀孕以来,林初月的心绪非常容易受到牵动,她较往常更加脆弱了。时常夜里心神不宁,辗转难眠。

    她与邵砚山说了自己的担心。

    邵砚山让她安心,不要害怕,一切都有他。

    可明明她心里是信任阿砚的,但她的身体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依旧吃不好睡不好,日渐消瘦。自此,邵砚山多分了些时间到家里。

    她每每饮食难以下咽,阿砚总能哄着她吃下,偶尔,她还能吃到阿砚为她做的吃食,甚至他还会抽空变着花样逗她开心,即便她夜里辗转难眠,但次次醒来,她始终都靠在他怀里。

    他似乎比往常更会照顾人了。

    此间种种,一点一滴她都能感受得到。

    阿砚平常事务繁忙,还得劳心于她。

    林初月既是心疼又是开心。待到她孕四月的时候,这样的情况总算好转。她不再寝食难安,心绪还未有孕时相差无二。

    当林初月以为一切都在渐渐变好时,却又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这年,正是新帝在位第五年。

    也是在后方耕耘蛰伏了近十年的傅彦收获的时候。

    如今的傅彦,已是正三品的刑部左侍郎,他的势力也在一点点渗透内阁,甚至这些,还是发生离在李纬未曾察觉之际。

    林初月知道,在这年冬季,已是花甲之年的御史于汝谦会状告如今内阁首辅李纬,次辅杨涣之,并列出其条条罪状,最后以身殉职,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惊起朝野一片哗然。

    最要紧的是他有证据。

    他有李纬结党营私,残害忠良,妄图夺权的证据。

    可即便他有证据又能如何,当今权倾朝野的是内阁首辅,新帝不过才十五,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但傅彦的目的,并不在此,他只想借此激怒李纬,让他沉不住气,真真升起不臣之心。

    只是一个御史,傅彦自知不足以引起李纬的在意。

    可新帝已经十五了,按照律例已属成年。李纬不能再行监国。新帝一封诏书下来,就要收回他的权。

    李纬当然不肯轻易放权,他一拖再拖,拖到最后,两方短兵相接。李纬监国多年,京城内外已然是他的天下,守备京师的京营统领自然听命于他。

    可林初月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李纬输了,他太自信了。

    他以为只要掌控了京营统领,就掌控了整个禁卫军,然后他却没有料到京营左统领已经被陈逸清策反。

    当李纬一声令下,妄图铲除傅彦等人时,却未想到,那一簇簇疾驰而来的箭羽,竟飞向了自己。

    李纬连同杨涣之最后都倒在了乱箭之下,背上了乱臣贼子的骂名。

    这才立冬,林初月就做了这样一个噩梦。

    她梦见邵砚山一如原书中所说,倒在了乱箭之下。

    她猝然惊醒,暗夜里她一人独自坐起,心绪翻箱倒海。

    “阿月怎么醒了,可是不舒服?”邵砚山的声音将林初月拉回了现实。

    她看着邵砚山,良久一句话也没有说。

    而正当邵砚山要开口问她究竟如何了事,她突然抱着他的腰。

    “邵子安,邵子安……”她哽咽,“你不许死。”

    邵砚山当即明白,她是做了噩梦。

    他柔声哄道:“可是梦魇了,不要紧的,那些都是梦而已,现实都是反着来的。”

    林初月却泪眼朦胧,刚才的梦境是在太过真实,她一时间根本缓不过来。

    “邵子安你不许死,你要是死了,我就带着你的孩子嫁给别人,让你死也做个绿帽鬼。”

    邵砚山怔了片刻,而后轻叹一声:“真是吓到了,说话都口不择言。”

    他又伸手探了探林初月的额头,温度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林周月的模样实在让上砚山有些担心。

    他随即唤了下人过来,取了自己的身份信鉴去隔壁府上找太医院的院使陆太医。

    这半夜三更叫人过来看病,古稀之年的陆太医一路都是骂骂咧咧。

    “没什么事就是心神不宁,喝几副安神药就好了,以后无事不要半夜过来吵扰人,我年纪这般大了,经不起你们这样折腾!”

    迅速誊写了药方,陆太医甩袖就走。

    邵砚山跟在身后,恭敬地赔礼道歉,一路送走了陆太医,见人已经脸色缓和了几分,邵砚山又回了林初月身边。

    几乎是邵砚山一过来林初月就忍不住笑了。

    她从未见过阿砚那副模样,端持着表情,却又态度谦卑。

    “阿砚和陆太医关系很好?”

    陆太医是太医院的院使,可算得上是一院之长了,别人轻易叫他哪里叫得动,又更何况还是这般三更半夜。

    邵砚山笑了笑才道:“曾经有过些交集。”

    “阿月现在感觉可好?”

    她点头,刚才梦里的事情,因为现下的种种早被冲得一干二净。

    “阿砚。”

    “怎么了?”

    “我刚才的话,是乱说的,你一个字都不要信。”

    她不可能会带着邵砚山的孩子去嫁给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的。

    邵砚山握着她的手,低声答应。

    立冬的前一夜,林初月睡得很安稳,她这身子已经有六个月了,除了平常行动不便,吃饭睡觉带来的影响也已经渐渐习惯。

    她是被窗外的鸟却吵醒的。

    李儿朱儿伺候着她起身梳洗,当她看见外面簌簌下落的雪花时,林初月觉得奇怪,怎么突然就下雪了,于是便问了句,如今是什么时候。

    珠儿在一旁回答:“今天正式立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