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牛奶
施柠初中成绩不错，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中考过后也能考上一个很好的高中。然而这么突兀地直接跳到高一，落下一个学期的课程，又是初来乍到，难免跟不上。
大伯母给她找的家教当晚就来了，是个大学生，女老师。施柠回来吃了饭就把家教老师带到房间里，由人家给她辅导课程。
结束后大伯母问她怎么样，施柠说可以，大伯母便敲定了这个女老师，又笑呵呵地说：“明天晚上数理化，我不在家，你就自己看看啊，要是不合适就跟我说，我再换。”
施柠疑惑：“不是同一个吗？”
大伯母说：“不是，刚刚那女孩儿文科好，让她教你政史地，理科另找了一个男孩儿，也是同一所大学的，都是高材生，高考的时候考了很高分。”
“哦。”施柠应，“谢谢伯母。”
“谢什么呀都是一家人。”
施柠随着笑，眼皮却敛下来。
一家人，啊。
大伯母的笑容很慈祥，但她毕竟是伯母。
施柠准备上楼的时候阿姨从厨房端了两杯牛奶出来，大伯母叫住施柠，把牛奶端到她手里，说道：“睡前喝杯牛奶有助于睡眠，你堂哥也喝的。”
施柠懂她意思，回了声：“嗯。”
大伯母又笑道：“你堂哥习惯从冰箱直接拿一盒喝掉，但是冰的哪里有热的好，只是那小子不听劝，总是喜欢喝冰的，你也帮忙劝劝他。”
施柠知道每晚九点施秦都会下楼从冰箱里拿一盒牛奶，却不知道他对冰的和热的会有那么大的态度区分。不过他执意不喝热的，大伯母劝过也没用，她帮忙劝又能起到什么效果？恐怕直接端了杯热牛奶进去反而会惹他的嫌。
想是这么想。
施柠犹豫着说：“我试试。”
施柠先把自己那杯喝了，单独端着施秦那杯上楼去。
她礼貌地敲门，然后静候着。
施秦开门的时候看到她应该会觉得意外，施柠自己也觉得很意外。
“我来给你送牛奶。”
施秦面无表情看着她，有种强烈的压迫感。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从她脸上一寸寸滑向她手上端着的杯子，一路如同火焰燃烧，让她紧张得心跳失速。
近距离面对面站着也是第一次，施柠第一次对两人的身高有了更直接的了解。
他很高，投下一片阴影能完全笼罩住她。
施柠见他不说话，内心几经挣扎，琢磨着道：“伯母说喝冰的不好。”
施秦还是不说话，没有任何动作，不接受也不拒绝，就单单那么站着。
施柠抬起头来喊了声：“哥？”
对方还是没反应。在施柠泄气着要离开的时候，他却折身往房间里面走，留着房门对她开着。
施柠想了想，跟他进去，然后把杯子放在他桌上。
施秦还在忙着什么，并没对她说话。
施柠站了会儿，气氛有些奇怪，心思已经想离开，见到他在忙，没忍住提醒了一句：“你记得趁热喝。”
她动脚，想往外面走。
“等等。”
清冷的声音唤住她。
施柠回头。施秦停下手上的动作，伸手拿起那杯牛奶，一鼓作气喝下去。
她的眼睛落在他的喉结上，看着它一动一动的，吞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得愈发清晰。
咕咚咕咚，她眼直直地看着施秦把那杯牛奶喝完，然后空杯放回原位。
“拿走吧。”
施柠应了声：“哦。”然后又走回去，要端走盘子。然而手刚放上去，左手就被陌生的温度覆盖。
她不明所以，转头看向施秦。
施秦伸出手向她靠近，拇指划过她的上唇处，稍稍用力一抹而过。
施柠受惊，连忙往后躲，看向施秦的眼神满是惊愕。
但她的堂哥淡定得很，连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
“沾了牛奶。”他说，然后又转回去，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脑上。
施柠捂着嘴，脸色由白转红，蹭地直冒热气。难道是之前喝牛奶的时候沾到了？可他为什么不早说？
她的视线转向他拇指上，他不需要擦擦手指吗？
“还有事吗？”施秦停下来看了她一眼。
“没有。”施柠摇头，端着托盘走了。
屏幕里的一切模糊失焦，施秦敛下眼眸，视线定焦在拇指上白色的液体。他抬起手，伸出舌头将站在指上的牛奶舔进嘴里。
寂静的空气中响起一道吸溜声。
他砸吧着嘴回味，目光痴迷。
下楼时大伯母还在，见了她就走过来，竟像是特地等她似的。
“怎么样？”大伯母问。
“喝了。”施柠说。
大伯母看见那个空杯，笑了：“哎呀还是妹妹的话管用，之前我和阿姨啊端到他跟前都不动一下的，固执得很。”
施柠对这笑容有些不适，又无法拒绝，尬尬地陪笑。
然后大伯母说：“那柠柠，以后晚上能不能都顺便帮帮你哥把牛奶端上去？”
施柠始料未及，表情犹豫。
大伯母又接着说：“我怕我端上去他不喝嘛，你说说这都高叁了，身体多重要，他还整日吃冰凉凉的东西，平时也就罢了，睡前还喝冰的，要是把肠胃弄坏了怎么办？”
施柠受不住，应下来。
“谢谢柠柠。”大伯母笑嘻嘻的，眼睛咪咪地笑看她。
施柠总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却没多想，把托盘放进厨房就上楼了。经过二楼拐角的时候隐约听到大伯母和佣人阿姨在下面说话的声音。
“我就说阿秦很喜欢这个妹妹。”
施柠听到这么一句。
不知道大伯母哪里看出来施秦喜欢她这个妹妹的，为什么她一点都看不出来？
忽然想起刚刚在房间里的一幕，施柠脸色爆红，脚步加快往房间走。
唇上沾了牛奶，她竟然就那个样子到他跟前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