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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他还和石玉就此讨论过。

    石玉当时看着一份名单,奇怪地说:“eden?william?dewar是谁?我们学院有这个人?”

    “就是格雷伯爵啊。”旁边一个人说。

    石玉怔了怔:“啊?我以为格雷伯爵的名字就叫格雷?”

    善初觉得好笑:“那‘恭亲王’名字叫‘恭’吗?唐明皇的名字叫‘明’?格雷就是个封号啊,怎么可能是他的名字?”

    石玉想了想,不服地反驳:“可是查尔斯王子名字就是查尔斯啊?”

    善初说:“可是查尔斯王子是‘切斯特伯爵’,不是‘查尔斯伯爵’。”

    “查尔斯王子是伯爵?”石玉愣了。

    “是的,他不但是切斯特伯爵,还是威尔士亲王、康沃尔公爵、伦弗鲁男爵、苏格兰……”

    “……够了,师父别念了。”石玉脑壳疼,“贵族的名字那么多,真的不会记混吗?”

    而格雷伯爵身上只有一个伯爵头衔,可以算是很好记了。更别说,格雷伯爵只有一个middle?name,和动辄三四个middle?name的大贵族大地主比起来,真是足够好记又亲民。

    善初身上这件衣服上绣着“伊甸·威廉·帝瓦尔”的名字,那就等于是说,这件衣服是格雷伯爵的。

    善初心里的猜测更有依据:他是不是有点儿喜欢我啊?

    如果不是喜欢的话,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衣服给我穿?

    如果讨厌我的话,直接让我穿男仆的衣服就好了。

    不过,单凭一件衣服也不能说明什么,善初可不当一个自作多情的傻子。

    他换好了衣服后,便咚咚咚的走下楼,他故意发出声响,引起楼下人的注意。

    但格雷伯爵并没抬头,他一直从容地保持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姿态。

    待善初走到他面前了,格雷伯爵才抬起头,用一双蔚蓝的眸子去看他——那眼神真是温柔得溺死人——但善初可不敢凭眼神确认对方的想法,毕竟,据他观察,格雷伯爵天生一双多情眼,就是看垃圾桶都有种生离死别的缠绵感。

    格雷伯爵拿起一杯红茶,说:“冷不冷?喝杯红茶热热身子吧。”

    “好,谢谢。”善初接过温热的茶杯,故作忸怩地甩了甩过长的袖子,“这衣服好像不太合身?”

    “委屈你将就一下。”格雷伯爵说,“对了,你这么晚跑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嗯,是这样的,”善初坐下来,说道,“我听说哲夫那边明天打算对我们的慈善活动发难,打算抹黑我们的善举。”

    “哦?”格雷伯爵微微倾身,似乎颇感兴趣,“怎么说?”

    “就是因为那个铂金包……是鳄鱼皮的。”善初说,“哲夫打算煽动动保组织来谴责我们,说不定还会跑到我们办公楼外面示威!”

    格雷伯爵解颐一笑,道:“他这回倒是学聪明了,懂得躲在背后借刀杀人。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这句“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说得颇有深意,让善初居然有一瞬的心虚。

    “我们可不能让他做这样的事情。”善初将话题拉回来,“不然的话,我们的麻烦会很大!”

    格雷伯爵点点头,说:“那你有什么对策?”

    善初眨眨眼,说:“你怎么知道我有对策?”

    “我不知道。”格雷伯爵摊摊手,“但一个只会带来问题却不能带来对策的人就是无用之人。我会让管家将这样的人扔出去。”

    善初咽了咽,故作害怕地看着格雷伯爵:“你真的会让人把我扔出去吗?”

    格雷伯爵笑道:“看你的表现。”

    善初想了想,露出了“委屈兮兮欲言又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的表情。

    格雷伯爵跷起腿,拿起书,开始读报,露出了“你爱说不说不说就滚”的表情。

    善初只得硬着头皮把这场戏演下去:“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格雷伯爵挑眉,笑道:“你比谁都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

    ——草,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善初咽了咽,说:“其实,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对我那么冷漠?”

    “你说什么?”格雷伯爵似乎有点儿吃惊,“我对你冷漠?”

    善初迟疑地点头:“是的,对我很冷漠。好比刚刚,你说会扔我出去。如果今天坐在这儿的是别人,比如说是……妮娜,你就不会这么威胁她,是吗?”

    格雷伯爵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说:“我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是不是出于冷漠,你不是很明白吗?”

    这下轮到善初懵逼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啊?

    格雷伯爵见到的善初总是精于算计,脸上虽然经常示弱,但其实眼神里都是强势的力量。像这样宕机的发懵还是头一回。

    善初难得露出迟钝的样子,半干湿的发端微微翘起,弱不胜衣地披着格雷伯爵的衣服,看着脆弱、精致又出奇的可爱。

    格雷伯爵很愿意一直看着这样的他——只是,很可惜,善初的眼神又开始变得精明起来,心里分明又开始鼓捣、盘算什么诡计了。

    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大男孩……

    ——格雷伯爵腹诽。

    格雷伯爵只说:“说说吧,你打算干什么。”

    “呃?”善初一怔,“什么意思?”

    格雷伯爵说:“你打算怎么对付哲夫?”

    善初没想到,格雷伯爵又把话题给拐回来了。

    说起来,作为资深绿茶,善初一直以为自己对话题的掌控能力是挺强的,没想到在格雷伯爵这边再三被牵着鼻子走,真是叫人……不服气啊!

    善初越想越气,非得要让格雷伯爵见识自己的龙井风采!

    善初便低声说:“我不是要对付他,只是想解决问题而已。”

    格雷伯爵一个字都不信,但他还是温和地点头:“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单纯善良的善初同学?”

    善初听着格雷伯爵那句“单纯善良”,十分像是在挤兑自己。

    但偏偏善初只能受着。

    说起来,他现在也是“借力打力”地对付哲夫,借的当然就是格雷伯爵的力。

    而且,他有理由怀疑格雷伯爵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但格雷伯爵既然愿意和他装样子,他也可以奉陪——总好过撕破脸吧。

    善初便说:“嗯,是这样的,他明天会去找动保组织的人会面,商量具体事宜……”

    “所以呢?”格雷伯爵继续说。

    善初说:“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过两天他要主持慈善晚会了,我可以鼓励他穿一双鳄鱼皮鞋去……”

    格雷伯爵只点点头,像是一个居高临下的领导一般,不带半点感情色彩。

    善初歪了歪脑袋看格雷伯爵,心里越发闹不明白这个人的心思。

    “你要怎么鼓励他穿鳄鱼皮鞋参加慈善晚宴?”格雷伯爵抛出一个问题。

    善初说:“我会想办法……比如……”比如他亲手把鞋子送给哲夫,还含情脉脉地说几句似是而非的情话,哲夫肯定就傻不溜秋的上当了。

    “太麻烦了。”格雷伯爵揉了揉额头,说,“你知道他在维斯密森林里的家吗?”

    善初摇摇头,说:“不知道。”

    格雷伯爵说:“他在维斯密那儿有一座房子,房子客厅铺着熊皮,沙发上的靠垫是整块狐皮缝制的,墙壁上还挂着驯鹿、熊、狐狸还有很多其他动物的头颅……那是纪念墙,这些全都是他亲手杀死的猎物。”

    善初一怔。

    格雷伯爵说:“只要把他去狩猎的照片和标本的照片发出去就好了。自然够动物保护者义愤填膺。”

    “是、是……”善初对哲夫了解不深,实在没想到这一茬,“他是个狩猎爱好者?”

    “不错。”格雷伯爵回答。

    善初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据说,很多贵族都会狩猎,这是一项风雅的运动……”

    格雷伯爵立即听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便说:“你放心,我没有参加狩猎,这不会成为攻击我的话柄。”

    善初略略松了口气,只说:“是这样……”

    他心念数转,迅速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变化。不过,这一点影响不大,他对哲夫的报复计划大体上还是可以继续进行的。

    善初心中盘算着复仇大计,脑子继续紧张地运算起来。

    格雷伯爵看着善初,问:“你这样不累吗?”

    “什么?”善初一怔。

    格雷伯爵看了看墙上的钟,说:“时间不早了,你累不累?”

    善初站起来,说:“那、那我先回去了……?”

    ——当然,善初也就是嘴上这么说说而已,他选在一个雨夜淋得湿漉漉的来这儿,就是抱着留宿的心思的。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稍微有点礼节的少爷都会提出让善初留宿。

    而格雷伯爵却好像突然木头一样,说:“嗯。”

    “嗯?”善初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便迟疑地说,“那……那这边打车方便吗?”

    格雷伯爵看善初的脸,笑笑:“可能不太方便,还是别忙了……”

    善初安心:好吧,他还是会留我的。

    格雷伯爵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善初:……日。

    善初竭力保持平和,点点头,说:“嗯……那么晚了,司机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的,他很敬业。”格雷伯爵笑答。

    善初:“……”

    格雷伯爵便站起来,摇了摇搁在桌子上的银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