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当然。”

    诺曼带着安谨走进军部大楼，经过的军人全都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安谨身上，等到诺曼的视线扫过去，才连忙移开。

    到了技术部，翻译器负责人远远迎了过来，先正色行礼：“陛下，”等诺曼颔首后，热情地看着安谨，“辛苦你了。”

    安谨摇摇头示意没事。

    走进室内，负责人将一颗小巧的耳钉递给安谨：“经多番考虑，耳钉比较易于携带存在感也低，你认为行吗？”

    安谨点点头，没有接耳钉：“你戴着，我用人鱼语说话，你试试能不能听懂吧。”

    负责人戴上，安谨：“能听懂吗？”

    负责人眼睛一亮，安谨又说了些文件里的常用语，负责人对对答如流。

    负责人开心说：“没问题，我立即让工厂加工生产。”

    安谨犹豫一下问：“所有人都有翻译器吗？”

    “你担心什么？”

    安谨：“人鱼很单纯，我怕他们被别人骗。”

    诺曼沉吟：“只给人鱼饲养者和人鱼匹配翻译器，人鱼保护协会和人鱼中心、人鱼医院，按照流程申领，严格计数。”

    负责人连忙应下：“白天饲养者和人鱼所处位置不同，晚上统一给他们邮寄。”

    他拿出两枚耳钉：“这是你们的。”

    诺曼接过，看了眼小人鱼白皙的耳垂，将耳钉贴上了小人鱼的手环上，他也没有戴，而是贴到了手环上，打开智脑连接。

    做完翻译器测试后，诺曼准备带小人鱼回家，才上悬浮车，安谨手环忽然响了起来。

    他接通，就听到人鱼带着恐惧和愤怒的尖叫声：“混蛋两脚兽！你离我远一点，你再挑衅我，我鲨了你！”

    同时，还有一道狂躁、粗暴的，属于人的吼声，吼声外还有哐当的响声，似乎什么被破坏了。

    安谨看了眼备注，记得对方是一条紫色人鱼：“泡泡？”

    泡泡听到安谨的声音，才意识到通讯通了，连忙大神喊：“安安，救命！我的两脚兽疯了，他想鲨了我！”

    安谨连忙说：“你按一下橙色的按钮，我马上过去找你，你注意安全。”

    泡泡按照安谨说的做了。

    安谨的虚拟屏上，立即出现一个橙色的圆点，那是泡泡的实时定位。

    他将屏幕给诺曼看：“泡泡好像出事了。”

    诺曼看了眼，立即认出泡泡所在区域在哪，面色严肃起来，吩咐悬浮着前往目的地。

    见小人鱼一脸紧张，他安抚道：“应该是埃蒙精神暴动了，别担心，我带着a剂。”

    很快，悬浮车在军区的一栋别墅前降落，那里已经停着一辆白色的救护车。

    悬浮车门一打开，安谨就感到一种狂躁的气息，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诺曼剑眉拢起，沉声说：“情况不太好。”

    他推着小人鱼下了悬浮车，一下去就看到离别墅大约五十米处，站着不少人。

    安谨也注意到了，扭头看了看，即便隔着很远，他也能感受到那些人之间气氛非常低迷，有的人眼眶都红了。

    “是陛下！”看到诺曼和安谨，一人从沉重从回神，惊喜地喊。

    “陛下有a剂，将军有救了！”

    “陛下，您快去看看将军吧！”

    安谨看向诺曼，诺曼表情很严肃，先问小人鱼：“能忍受吗？”

    安谨点点头，这种程度，虽然不舒服，但比诺曼精神暴动时，要温和多了。

    诺曼正准备带着安谨进别墅，就听到一道暴躁的吼声从别墅内传来，同时狂躁感越加浓郁。

    诺曼眉头不自觉拧起，安谨面色也严肃起来，围观的人又往后退了退，距离别墅差不多六十米。

    半分钟后，四名穿着军部制服的青年抬着一个中年男人出来，两名医生紧紧跟在后面。

    安谨看到中年男人的长相，感觉有些熟悉，思索一瞬，想到在哪里见过了。

    a剂面世后，很多人呼吁对外售卖a剂，这个男人就是其中一个。

    前第八军团团长埃蒙上将，退伍前战功赫赫，巅峰时期精神力ss级，后来降到了a级。

    安谨看向他的精神海，面积比诺曼要小很多，一大半被黑色的精神丝占据，而此时，这些精神丝正在燃烧。

    安谨眉头轻蹙，仅仅只是看着，他就想到会多么难受了。

    “放开我，滚蛋！”埃蒙暴躁的怒吼，眼睛充血，面色通红，额角青筋暴起，显得有些癫狂。

    “快，控制将军，舒缓剂！”

    “砰……”

    医生从后伸手，注射剂还没挨着埃蒙的脖子，埃蒙仿佛身后长了眼睛，后脑勺猛地后仰，又迅速偏头撞向医生的手，舒缓剂跌落到地面。

    “用力点！快压不住了！赶紧注射。”抬着担架，一手压着埃蒙左腿的军人咬牙说。

    另一名医生手里拿着注射剂靠近，结果立刻被埃蒙红着眼睛喝退：“滚开！”

    他手臂肌肉鼓起，疯狂挣扎起来：“放开我。”

    拉着他右手的青年踉跄一步，又立即站稳，语气哽咽：“父亲，你冷静一下，让医生给你打舒缓剂吧。”

    “没用！根本就没用！”男人大吼，发狂般地用手肘去撞青年。

    “给他喝下。”诺曼适时开口。

    无论是抬担架的人，还是担架上的埃蒙，目光都朝门口看了过来。

    “陛下！”青年声音激动，两名医生眼睛霎时亮了。

    埃蒙目光专注地看向诺曼手上的玻璃管，挣扎的动作稍稍平静了些，喃喃道：“a剂！”

    青年抓着埃蒙的手臂，一时犹豫不决，担心放手，埃蒙就会发狂。

    之前埃蒙已经摔了不少东西，甚至自己弄伤了自己。

    诺曼上前，快准狠让埃蒙喝下纯净营养剂。

    青年感激地看向诺曼：“多谢陛下。”

    诺曼回到小人鱼身边，关注着埃蒙的变化。

    埃蒙显然已经陷入了暴动，和当初吉姆即将陷入暴动不一样。

    安谨紧盯着埃蒙的精神海，内侧自燃的精神丝逐渐熄灭，变成灰色，然而很快，又被稍外侧燃烧着的精神丝点燃。

    安谨眉头蹙了蹙，埃蒙的精神海状态实在太差了，比诺曼之前还要差。

    青年欣喜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一名医生轻呼，语气慢慢的失落：“没用。”

    埃蒙眼神清明了一瞬，眼睛很快又被染红，脑部剧痛让他狂躁至极，失去理智，只想破坏眼前的一切。

    诺曼又拿了一直营养剂，安谨抓住他的手腕，抬头看他：“我试试。”

    他能看清精神丝，对精神海的转态再了解不过。

    一支a剂补充的精神力太少，如果只有一簇精神丝燃烧，a剂能起到重要，埃蒙这种状态，单独一支a剂完全没用。

    因a剂恢复的精神丝，很快又会被其余的精神丝点燃，必须得一次性持续输入更多的精神力，迅速使所有的燃烧的精神丝全部熄灭。

    诺曼手掌落在小人鱼肩上，沉声提醒：“注意安全。”

    安谨对他笑了笑，然后看向埃蒙。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安谨开口唱歌。

    轻快空灵的歌声响起，仿佛春风拂过，带走一身尘埃，又像流水，洗涤身体的沉珂。

    安谨专注地看着埃蒙的精神海，蓝色的能量粒不间断的涌入其中，像是一场大雨，将自燃的精神丝浇灭。

    很快，枯黑的精神丝受到雨水的滋润，颜色越来越浅，变成健康的白色，像是被水晕染的宣纸，这簇白色缓缓散开，面积越来越大。

    一曲即将结束时，原本晦暗的精神海焕然一新，白色的精神丝朝着边缘延展。

    安谨愣了下，犹豫要不要提前停止，正在犹豫的瞬间，一股精神威亚陡然从埃蒙身上散开。

    “天呐！升级了！”一名医生轻呼。

    远处围观的群众轰然，有人不顾精神威压，忍不住靠近了些。

    青年两手握紧，眼里满是激动的神色，紧紧咬牙，不敢开口，担心打扰到正在唱歌的人鱼。

    埃蒙闷哼不止，同时，他的精神海扩大，扩大的区域，边缘全是黑色。

    安谨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升级，之前诺曼升级，维持了好几天精神海充盈状态。

    他看着那些黑色的精神丝，打消了提前结束歌声的想法，一直将歌唱完才停下来。

    “还好吗？”诺曼低头看他。

    安谨点点头，他还剩余一半精神力，而且精神力还在恢复，很健康的状态。

    埃蒙回过神，精神力暴动时发生的事，在他脑中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薄纱，他稳了稳了心神，声音沙哑说：“放开。”

    听他声音沉稳，按着他的几人眼睛不由红了，又兴奋又激动。

    埃蒙从担架起身，站直立正抬手，向诺曼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诺曼回礼。

    埃蒙看向安谨，按住激动的心情：“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不管你提出任何要求，只要不违背道德法律，但凡我能做到的，我必当尽力！”

    他四十多岁，却因为常受精神暴动折磨，脸上带着憔悴，然而眼睛冒着亮光，很有精神。

    安谨因他郑重的态度严肃起来，看他神情坚定认真，心想要是拒绝，反而让人心怀亏欠。

    他于是说：“我记住了。”

    他说完询问：“泡泡……你家紫色的人鱼呢？”

    埃蒙脸上浮现自责的神色：“原来他叫泡泡！我刚刚肯定吓着他了。”

    他看了眼儿子，带着诺曼和安谨去了人鱼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