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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只是因着时迁她娘心气儿高,眼光长远,三个儿子都相继供了他们读书,读书人最是费钱,再加上时迁是个药罐子,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还不会吃饭就先学会了吃药。这两样下来,可不就把时家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家业花的差不多了,时家这才又从镇子上搬了回来。

    时家回了村里后,村里人虽不当面说,但是背后不知多少人笑话时家瞎折腾,培养了三个儿子读书,一个儿都没成功,费了那么多钱有个什么用,不还是回来种地的命?

    人就是这样,自己不敢或者没能力踏出那一步,别人敢了做了,就成了异样。然后,等人家失败的时候就非得一副“你看,我早知道这样不行”地唏嘘感叹,好似这样子就可以安慰自己说自己没这么干就是因着早有了这样的先知而不是“因为穷,因为胆怯”一样。

    是故,时家便是在隔了条河的魏家村也是出名的,只这会儿锦欢对于时迁还处于人跟脸对不上的时候,便也不知道。

    这边锦欢没追上人,便带着些遗憾回了家。

    而叫锦欢没追上的时迁哪去了呢?他却是从竹林小道中间的一条岔路口走了。刚刚那姑娘的眼神太过直白了些,叫时迁有些受不住。他不过微微朝着锦欢的方向瞥了一眼,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娇娇软软的一团,笑容明媚,一看就是个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姑娘。

    说不清是人家姑娘的原因还是自己的原因,他不敢再看,只好快速地逃了,走的飞快,成功地避过了锦欢。

    走得急了,还没到地方时迁就停了下来,身子受不住,哪怕暂时止步,时迁一时也有些缓不下来,喘着粗气喘得厉害,不住地咳嗽,身上软得没劲。这破败的身子叫他心里黯然了一下,耳朵尖上的红色也渐渐退了下去。站住了会儿稍作平息后他才按着手里的图示地址继续往前找去。

    他这趟来魏家村是来跟私塾的一位同窗还书顺便道别的,以后私塾他就不去了。而时迁这趟来还书的对象刚好就是给锦欢起名的孙秀才的儿子孙冀,听说时迁往后不去学堂了,孙冀心里头很是替他可惜。

    时迁读书很好,功课好,回回考试都是第一第二的,为人又谦逊,学院的夫子都说若他天资聪颖、悟性极佳、若是身体好,将来定然会有一番成就。

    可惜,时迁身子不好,时家也要搬回村里了,从村里到镇子上每天那么长的路要走,不说家里还能不能供得起他,就是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家里人也不能放心他。再想到参加科举考试时候更奔波劳累,哪怕平常人都受不住,何况是时迁?这么一想,孙冀倒是觉得这样也好,便也没再劝他。

    *

    锦欢这边,一蹦一跳地回了家,回走到门口便受到了亲弟弟的热情熊抱,熊孩子边拽着她姐的衣裳边跟她姐诉苦:“姐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你可爱的弟弟就要被他狠心的爹娘给馋死啦!”

    锦欢瞪了弟弟一眼:“好好说话”。

    魏旭从姐姐身边走开,拿起水瓢给洗脸的木盆里舀了一瓢水,让他姐先洗手,这才跟她姐说:“爹今天下厨,做了红烧栗子鸡、香辣干锅兔、如意香干、油焖春笋,全都做好了,我快馋死了但是爹不叫我吃,说要等姐你回来才能开动。”

    锦欢眉头一挑,“今儿什么好日子,爹亲自下厨还做了这么多菜?再说现在时间还早,怎么现在就要吃饭了?”

    农家吃晚饭一般都得等太阳落了山啥都忙完了的时候,锦欢家里也不例外。刚好魏三端着菜出来,叫闺女赶紧坐好,又叫小儿子帮忙把板凳摆好,放好了菜又跟锦欢解释道:

    “你爷奶叫我们过去一趟,你娘说最近钱媒婆总上那边门,估计是你堂姐喜事将近了。这过去了要回来只怕是要到晚上了,你奶那人宁愿一家子都饿着也不会叫咱们占便宜多吃她一口饭的,所以咱们自己先吃了,吃完饭过去看看。”

    锦欢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她奶能干出来的事,帮着弟弟一起摆好了饭桌,米氏盛好饭后又把剩下的菜也都端上桌,一家子便坐下吃饭了。

    魏旭早被厨房飘来的香味馋得直掉口水,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把筷子伸向了栗子鸡,栗子绵软,鸡肉又香又嫩,又尝了一口香辣干锅兔,肉质筋道,又香又辣,越辣又越想吃。

    魏旭吃得极为满足,过足了瘾,这才想起来又对他爹刚刚的话回应了一句:“我知道,吃饱饭了爹也好有力气应付那群人——”

    “嘿,小兔崽子,就你知道”魏三笑骂了一句,也没反驳。

    魏旭只爱吃肉,无肉不欢的那种,筷子就只伸向两盘肉菜,米氏便夹了几筷子笋尖还有相干添到他碗里。熊孩子虽不乐意,到底是吃了。

    魏三则是一边加儿子少吃点儿肉,一边儿筷子不停地往锦欢碗里够,很快,锦欢碗里的肉都冒尖儿了。惹得魏旭不住撇嘴,吃饭的空挡还不忘抱怨:“哼,你们就知道疼我姐不疼我,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就咱们家重女轻男。”

    个熊孩子,吃饭都堵不住他嘴,锦欢又给他夹了一筷子,不知道的还当魏家吃不起肉呢!其实不然,打从六年前开始,魏家基本上就算没断过肉了。

    人都当魏家的猎物都是魏三打的,虽说不相信魏三能有那么大能耐,可是对比魏三家剩下的人,不是女人就是孩子,好像就只能是魏三了。所以,村里人便认定那些猎物是魏三打的了。

    其实不然,虽说光凭魏三自己也能隔三差五弄回来肉,但是到底数量少,而且都是野鸡、兔子这样的小家伙,要说魏家日子渐渐过好的头号大功臣当属锦欢才对。至于这么点儿的孩子怎么打猎的,这就要回溯到六年前了。

    打从锦欢那场梦醒之后,就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个技能,自己身上好像带电,也能使东西触电。这一点在她醒来后在自家爹爹身上试验了一次,从爹爹的尖叫声中锦欢得到了充分的证实。

    刚一开始,锦欢还不大能控制,再加上她那会儿还小、熊孩子属性正强,没少利用自己的技能闯祸。有一次,锦欢跟着魏三下地时候拔草的时候,锦欢抖了个小机灵,发动身上的电来除杂草,结果一个不小心把秧苗给电死了。

    之后,锦欢便不敢拿庄稼折腾,只她对新得的技能极为新鲜,便转移阵地,改为在村里招猫逗狗,捉弄一道玩的小伙伴,搞得整个村里的小孩子后来都不乐意跟锦欢玩了,至今锦欢也没啥贴心的小姐妹。

    看到自家香香软软的闺女整天钟情于追鸡撵狗,那会儿魏三和米氏的表情真的是很一言难尽。只是锦欢是闺女也不是皮小子可以打可以骂的,哪怕锦欢闯再多的祸魏三连重话都没说过,顶多是昧着良心哄劝一二。

    好在后来锦欢终于在整天追鸡撵兔的过程中,自己控电的能力也在加强。随着一天天长大,略微懂事些,锦欢也学会更加务实地利用自己的技能,每回缠着魏三一起进后山的时候悄悄地山上的小动物下黑手,成功使得魏三变身捕猎小能手。而魏家的日子也因此越过越好。

    魏三还只当自己闺女运气好,每回只要有闺女跟着小动物总发蒙,撞树的、撞石头的、发病昏倒的……后来,魏三倒是也渐渐习惯带着锦欢外出打猎了。

    所以,魏家村多少人都等着魏三分家后挨穷、受罪、饿死,最后等来的却是眼睁睁地看着魏家的日子越过越好,盖起了青砖瓦房。

    *

    美滋滋地吃了一顿美味,一家子便手牵着手往魏家老宅去了……

    第十五章 老宅里的口水仗

    一家四口说说笑笑地进了老宅,就见王氏早早地候在门口等着,刚进门,就看见王氏摆出一个特别夸张的笑容,亲亲热热地招呼几人。

    米氏朝着魏三眨了眨眼,眼里明晃晃地透露出“这大嫂子这么殷勤看来今儿所求不小啊”。魏三捏了捏米氏的手心,随机应变呗,还能走是咋地?

    进了堂屋,就见一大家子人除了几个孩子旁的都在了,老爷子老太太坐在上首,魏大坐在左边,旁边还有一个凳子,该是王氏的,右边是魏二夫妻两。

    魏枣红着一张脸又搬了两个凳子进来,又叫锦欢和魏旭出去一起玩。去吧去吧,大人的事儿孩子少掺和,魏三就叫两人跟堂姐一起出去玩,临走还吩咐了魏旭一句:“混小子别光顾着玩,照顾着点儿你姐啊”。

    魏旭本来还想看看热闹的,结果叫他爹赶出来了也就罢了,临了还往他幼小的心灵上狠狠地插了一刀,累觉不爱。他对着他爹发出土拨鼠般尖叫:“爹,我是男娃,还是家里头最小的孩子,小儿子,命根子,爹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啊。”

    魏三对着魏旭肉乎乎的小屁股缓缓竖起了巴掌:个熊孩子,破小孩,一天不打上房揭瓦。魏旭见着他爹的巴掌果断遁走,并在这一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他真的是他爹亲生的?他决定等回去后再悄悄问她娘一句,要听实话的那种。

    亏得魏三不知道他这想法,不然又得挨踹了。

    小孩子们出去了,屋里头就开始谈起了正事。米氏果然猜对了,这趟叫两人过来还真就是为着大房的魏枣亲事,说的刚好是本村的一个叫周壮的小伙子。

    魏枣今年已经十五了,年前魏枣的哥哥魏虎已经娶了徐氏进门,有了儿媳妇的帮衬,大房一些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活也就有人接手了,王氏也就不需要再留闺女在家。刚好魏枣年纪也到了时候,这不媒婆帮着说了好几个终于算是定了下来。

    两家约了后天正式上门拜访,女方这边是需要摆饭招待的,这样的场合没有硬菜怎么成?

    这不,王氏就瞄上了三房了嘛!平时她眼睛再红,也休想占得魏三一点便宜,就不信这回在亲侄女的终身大事上面他魏三也好意思抠抠搜搜?

    王氏将魏枣的事情一说,就问魏三“三弟一身打猎的好本事,平时咱们也沾不上光,这回你亲侄女的大喜事上,三弟总不会还舍不得出点儿力吧?”王氏话音一落,一群人眼睛就齐刷刷地全都看向了魏三,等着魏三表态。

    眼睁睁看着三房的日子越过越好偏自己还占不了便宜,王氏可不就耐不住,便是请人帮忙说话都是带刺的那种。刚好,魏三也是个混的,除了米氏和他闺女,甭管是谁他都能给当场撅了面子。

    “本来我侄女大喜事,就要些个野物这个好说,我也没那么小气。可嫂子你要这么说话,凭白好像别人赚的没给你就都是欠你的,那我倒是还真舍不得出这个力了。”

    王氏叫魏三拿话这么一堵,心里头一阵憋闷,就知道这是个混的,自己这个嫂子连一句都不能说。王氏心里憋着气,挑着一双三角眼使劲儿往魏大处瞪,叫魏大出面。

    魏大却没脸,从前他其实也不大看得上这个兄弟,好吃懒做、偷懒耍滑,他偶尔也照顾些,但到底瞧不上眼。哪知道如今这个反而是兄弟三里面最出息的一个?

    他当大哥的教训兄弟习惯了,叫他放下架子去求他以往训斥得最多、最不像话的弟弟,他弯不下这个腰。

    还是魏老头开了口,魏三才略微退了一步,不再硬顶着叫王氏继续难受下去。只说家里还有几样野味没卖,索性不卖了,到时候拿过来添菜。

    *

    按理来说,这样子也就行了,可惜,王氏就不是个安生的,她觉得魏三连一点儿子野味都舍不得出,后面到了她闺女出嫁时候还能指望他给自家闺女添啥东西陪嫁吗?

    魏家的媳妇或多或少都有些缺点,但比较一致的一点儿就是都不是啥亏待闺女的人,哪怕也有些重男轻女,但是闺女也是亲生的,也疼,儿子和女儿之间差的也就是疼多和疼少的区别了。

    这不,魏枣对象这才刚预备起来,还没正式订下呢,王氏已将在心中开始替她盘算要嫁妆了。按理来说,二房和三房作为亲叔婶的,也得要有所表示。

    王氏觉得三房尤其该多出些才对,也是三房的日子过起来了,叫王氏这个嫂子眼热了。哪怕是李氏,心里未尝没有想法,只她不会表现出的那么明晃晃来得罪人罢了。

    在王氏看开,自己一家子天天忙死累活的,男人更是早上赶早就下地,中午顶着大太阳还在干活,再累再晒也得坚持着太阳落山了才回。春天要忙一春耕,秋天要忙活秋收,夏冬两季也要伺候田地,或是间苗、除草、浇水或者放水、施肥,还得防着虫害,一年到头的就没个消停时候。

    偏生这么忙活,整天累得苦哈哈的,连个肚子都糊弄不饱。魏三呢,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也就这几年才开始略微勤快了一点儿,日子清闲不说,关键还过得滋润,这叫人哪里说理去?

    王氏眼红了好久,这又刚好赶着魏枣的亲事就在眼前了,想着还不如趁着机会一道儿提了,老爷子说不得还能再帮忙说几句话,指不定话赶话的或者是魏三碍于老爷子的情面就成了呢?

    王氏打定主意,这回非得敲三房一笔才行。就提起了魏枣嫁妆的事,话里话外都是在哭穷说自家没钱叫魏三出或者多出些好叫魏枣面上能好看些的意思。

    这回,连一贯爱装好人,轻易不说话的李氏也帮腔了。话说打从分家后老宅的儿媳就剩李氏和王氏了,所以从那之后,李氏跟王氏是经常别苗头,她这回能这么好心帮讨人厌的大嫂子?

    其实李氏还真不是真心想帮忙王氏,不过是想着她帮忙说一句,万一有作用魏三真的能给大房的闺女出嫁妆,到时候王氏也得承她的情。而等自家闺女成亲她也能以此为理由叫魏三一视同仁,给婷婷也出些嫁妆。

    不得不说,三房的日子过好着实是碍了两个嫂子的眼。甚至,隐隐有一种你有钱就该替他们出,谁叫他们没钱呢的意思出来。

    只魏三是好算计的?这么些年他能把日子过起来,能盖起青砖瓦房全凭的一股子不要脸的劲儿,不叫两嫂子讨到便宜,这才能保证了自己的生活,他有钱是他的事,可万没有因着他有点儿钱就可着一只羊薅羊毛的道理?

    只听魏三冷笑一声,“嫂子们真是好算计,一到出钱就先想到了我,只我有钱不是我要出钱的理由啊。我只能说,什么人家配什么东西,侄女要是到时嫁妆寒酸那也只能怪她爹娘。”

    米氏赶紧上前劝魏三语气和缓些,又对着王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嫂子别介意,三哥就是脾气忒直了些,实在不是故意给嫂子难堪的。三哥这么说真不是埋汰你们,他确实是在家里开始给欢欢预备嫁妆了。我们庄户人家,也就这条件了,尽自己心意准备就好,你说是吧,嫂子?”

    夫妻两一唱一和地说完,把王氏气得呦,直直往后退了一大步。说不是埋汰人,可话里分明就是埋汰自己。这是在说自己真有心怎么不早准备,不论多少都是心意!现在不仅没准备,还朝他们开口,可不就是埋汰自己呢嘛!

    魏老太对于这件事倒是不怎么积极,不论三房出多少,横竖都到不了自己手里。只由着几人口角不休。这会儿子,见着王氏败下阵来,魏老太暗骂了一句无用,也就叫几人散了。

    大人的言语争锋孩子们是不知道的,锦欢这会儿跟在婷婷身边,享受婷婷堂姐各种贴心的照顾,心里美滋滋的,压根就不知道麻烦正悄悄找上了门。

    第十六章 吃梨锦欢忧愁多

    魏家老宅:知道魏三一家早就吃过了饭,魏老太也就不急着轰三房一家子走了,反而是趁着机会给两人安排活计,叫魏三帮忙劈柴、挑水、叫米氏帮忙编蒜绳,纳鞋底,反正是使唤着不叫两人闲着。

    这个两人倒是没意见,分了家两人除了偶尔端来一碗肉给两老人,很少有什么机会照顾老人。平时没怎么照顾过,偶尔有空了搭把手也是应该的,便也耐下性子由着老太太使唤,不过分就行。

    到了吃饭时候,魏老太也没放人走,等会还有活呢!魏老太虚嚷了几人一下,果然没人上桌吃饭,魏老太就满意了,破天荒地还拿了个梨子叫锦欢和魏旭吃。

    这会儿子魏老太却不知道她难得留这一家子一回,反而还留出了麻烦上门了。若是知道,估计魏老太怎么也不会留的。

    魏家饭桌上,晚饭是苞谷粥,一小筐高梁的窝窝头,硬邦邦的、配菜就是从自家腌制的一坛黄豆酱中舀出来一碗,又清炒了个白菜,丁点油都没放。这么简简单单地便是一顿晚饭了。

    本来小人儿该爱馋嘴的,只魏旭将老宅这边饭桌上的菜跟自家的饭菜一对比,就一点儿也不馋了,甚至还在心里想着看在爹爹给家里做的美味上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悄悄原谅自家爹爹一刻钟。

    别看魏旭瞧不上这顿饭就当吃饭的人全都食不下咽了,要这么想可就真错了。农家人吃饭讲究先吃饱,之后才能谈吃好,天天都这么迟倒是不觉得难吃,还是先糊弄住肚子才成。

    屋里头吃得热闹,篱笆墙外,也渐渐热闹起来。村里有名的泼妇荷花娘带着浑身湿漉漉的闺女朝魏家来了。还没到篱笆院子边上呢,就大声嚷嚷叫魏三家的和她闺女出去。

    魏家饭桌上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觉得这场景莫名有些熟悉,有两三年没出现了,这是又开始了是吗?

    几人看吉祥物似的看了眼锦欢,然后飞快地低下头往嘴里刨饭……

    半个成年人身高的篱笆围栏显然挡不住门外来势汹汹的泼妇,挡在门口的篱笆以粉身碎骨的决绝完成了她的使命,为魏家几房人争得一点儿喘息的时间,饭桌上十几口人三两口把手中分到的饼迅速嚼吧嚼吧吞入腹中,把粗糙的苞米粥扒拉了几口,而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各房的屋子,进屋、关门、动作甚是熟练。

    同舟共济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热闹倒是可以好好瞧瞧的。王氏巴拉着窗户看,李氏扒着门缝瞧,只见满脸怒气的和花娘拉着浑身湿漉漉的荷花直奔屋里而来,小姑娘眼睛还怯生生的,显然是被强拉过来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壮小伙子。

    “魏三家的,魏三家的——”荷花娘一边拽着荷花的手气冲冲地往前走,一边大声喊着。

    真不愧是村里有名号的泼妇,光这大嗓门好像就能传出二里地去,听上去还是挺能唬人的。

    魏老太听着嚷嚷声出来,就见门口的篱笆散了一地,当即就是眉头一皱。

    “荷花她娘,你这是在闹什么?当我这老太太上了年纪好欺负的吗?”魏老太是真有些生气,连呱啦着,瞧着抬手就能赏她个大耳刮子。

    魏老太太在这魏家村的名声也是响当当的,吵架、干架都是一把好手,哪怕是荷花娘也是发憷的,见着魏老太太搭腔,刚还怒气冲冲的一张脸转眼就笑了:

    “是婶子呀,我找魏三家的,听说她今儿来婶子家了这才上门的,她家丫头把我家荷花推下河,我得找她好好说道说道,婶子你别见怪。”

    魏老太这才算是息了火气。刚她也听着了,喊的是米氏和锦欢那丫头,心里大概就有数了。毕竟虽说这两年锦欢这毛丫头闯祸少了,但是早两年她可没少在外头闯祸被人家孩子的爹妈找上门。

    知道是为着锦欢的事,魏老太就不大想出来管了,只是她这个家里主事的,若是她不出来,赶明儿整个村里谁都能来她家骂两遭,那跌的还不是她的面子吗?不然她才懒得管那对母女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