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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社员们抢收了几天,麦子已经割的差不多了,加上天气预报说,以后几天都是晴天,大家就没这么赶。只干了不到两个小时,七点多大家就各自回去吃早饭。

    因为要急着回去看饭菜的情况,谢思甜没等金慧敏一起走,就一溜小跑着回到知青小院。

    谢思甜洗了手,揭开锅盖,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她做的是咸窝窝头,先将鲜红薯叶子洗净切碎,加入盐和猪油拌匀,和入红薯面里,这样的窝窝头既松软,又有味,好吃多了。

    将窝窝头放进馍筐,把稀饭盛到瓷盆端到院子里晾着,谢思甜又洗了十几个青辣椒,切成小丁,用盐和酱油醋拌好,淋上香油。

    刚做好这一切,女知青们就回来了。不一会儿,男知青也回来了。

    “好香啊!”金慧敏吸了吸鼻子,高兴的问,“思甜,你做了什么,这么香?”

    “我做了红薯叶窝头,大家快吃吧,凉了就硬了。”

    知青郭大鹏凑过来问:“红薯叶,不是喂猪的吗?”

    “红薯也是喂猪的呢,也没见你少吃啊。”女知青杨雅丽揶揄道。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抓起了窝窝头,咬了一口后,大赞:“真好吃!”

    其他人也纷纷拿起窝窝头,大口大口吃起来,再就上一口小菜,好吃的顾不上说话。

    “小军,你先等等,我给你做一碗面疙瘩,很快就好。”谢思甜叫住了伸手想要拿窝窝头的李小军,“你拉肚子还没好利索,面疙瘩汤好消化。”

    “谢谢思甜姐,我来烧火。”李小军心里暖暖的。

    知青点虽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知青们病了可以吃白面,可鲜少有人这么做。大家都不太会做饭,现在又是农忙,哪有那功夫开小灶。

    谢思甜麻利的从面缸里舀出小半瓢白面,加水后迅速搅拌成一个个均匀的小疙瘩。

    待水烧开,谢思甜开始往锅里拨面疙瘩。李小军拉肚子还没好利索,她没用油炝锅,一会等面疙瘩熟了再打一个鸡蛋,放点小葱,浇上香油就行了。

    李小军脸上带着笑,捧着一碗飘散着芝麻油香的面疙瘩汤走到院子里,和其他的几个男知青一样,蹲在院子里吃起来。

    “小军,你今天吃小灶了。”知青韩志平端着碗过来,看了看李小军碗里的白面疙瘩汤和鸡蛋碎,有些眼馋。

    李小军往旁边挪了挪,说道:“嗯,思甜姐看我生病,给我做了面疙瘩汤。”

    李强瞟了一眼李小军的碗里,酸唧唧的道:“小军嘴甜,这个姐姐,那个姐姐的叫着,能占不少便宜呢。”

    李小军抿了抿唇没说话,端着碗继续吃饭。一旁的郭大鹏扫了一眼李强,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

    等赵辰飞从屋里出来时,馍筐里的窝窝头只剩下了两个。他看了看吃得欢快的众人,蹙了蹙眉头,从馍筐里拿出一个窝窝头,咬了一口。

    他细细的咀嚼起来,口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咸香味。

    赵辰飞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谢思甜,眉头蹙了蹙。

    谢思甜那个软包子,什么时候做饭这么好吃了?以前也吃过她做的饭,并没觉得多好吃。他们这些知青,就没几个会做饭的,做的饭只能管饱,色香味什么的就别指望了。

    赵辰飞眼疾手快的将最后一个窝窝头拿在了手里,下手慢了一步的韩志平,看着空空如也的馍筐,有些委屈,“辰飞,我还没吃饱呢。”

    “你都吃了三个了,辰飞才吃一个。”郭大鹏是个直肠子,看不惯的事情就想说。

    “就是!”金慧敏小声嘀咕了一句。

    “辰飞有钱,可以去饭店吃啊,他平时不都是在外面吃吗。”韩志平不服气的瞪了郭大鹏一眼。

    “可我今天不想去饭店吃了。”赵辰飞一挑眉,一双漂亮的瑞凤眼变得锐利起来。

    韩志平吓得哆嗦了一下,顿时不敢说话了。

    谢思甜坐在小板凳上,正捧着一个比自己脸还大的大海碗喝稀饭。听到几人的对话,差点没被稀饭噎死。

    这个韩志平三观不太正啊,赵辰飞再有钱,也是他自己的,他不欠别人的。

    十五个知青把分到的粮食放在一起,赵辰飞的那份一斤没少。他一个月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在外面吃,相当于省下了一半的粮食给大家。这是人情,却不是常情。

    大家吃了早饭,上午还要出工,和早晨一样捆麦子。谢思甜带上草帽,和金慧敏结伴去麦地。

    “思甜,你不是不怕晒吗?”金慧敏看着被草帽遮住大半张脸的谢思甜,狐疑的问。

    思甜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但懂得反抗了,做饭的手艺还大涨。更让人惊讶的是,她居然不怕赵辰飞了,还敢和赵辰飞搭腔了。

    “太阳毒,会晒伤的。”谢思甜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才上午八点多,太阳就已经很毒了。

    原主是个晒不黑的,一到夏天,其他的女知青都黑了一圈,只有她还是肤白如雪。可这种晒不黑的肤质也有个缺点,就是容易晒伤。

    等谢思甜和金慧敏到麦田时,已经有男社员开始收割了,有几个女社员正在捆,还有放麦假的小学生挎着篮子拾麦穗。

    “金知青,这两垄地是你和谢知青的,上午你们俩只要把这两垄地的麦子捆好就行了。”组长不好意思的指着两垅几乎看不到头的麦田说。

    他也不想这样,可那些妇女们不愿意,非说知青干活不行,占她们的便宜。

    金慧敏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麦地,脸一下沉了下来。凭什么那些妇女都是大呼隆的干活,偏偏给她们两个分了两垄。

    金慧敏气不过,正要上前和组长理论,被谢思甜一把拉住了,冲她摇了摇头,“别担心,有我呢。”

    第6章 谣言   她又被人扯了头发

    谢思甜虽然来自二十一世纪,却不是一个娇娇女。她生在农村,从小到大没少干活。做饭洗衣干农活,样样拿的出手。

    她很快就找到了感觉,手上动作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将一大半的女社员甩到了后面。

    金慧敏扶着发酸的腰肢,看着遥遥领先的谢思甜,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思甜这一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和思甜吃住在一起,一起下地干活,当然知道思甜以前干活的状态。

    思甜干活实在,从不偷懒耍滑,却不大会干农活,每次收工回来都累得有气无力。没想到,这才一个月不在一起干活,思甜干起活来就这么生龙活虎了。

    可见,思甜这一个月过的简直是水深火热。

    金慧敏还在为谢思甜不平,谢思甜已经将自己的那一垄麦子捆好,开始掉转头捆她的那一垄了。

    谢思甜找到了窍门,知道怎么做才能捆的又快又结实。

    她从麦铺上抓起两绺麦秸秆,把麦穗头的一端交错拧一圈,再把一只手里的麦秆一分为二,将另一只手里的麦秸秆从中间穿过去,然后一拉就挽成了一个麦腰子。

    眼见谢思甜离自己越来越近,金慧敏也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最后,两人竟是最先完成任务,惊得一众男女社员说不出话来。

    几个男社员眼睛里的欣赏藏都藏不住,时不时的偷看谢思甜。

    谢知青一个娇弱的城里姑娘,干活竟比土生土长的农村妇女还麻利。何况,这谢知青长得俊,干活都这么好看。

    挨着谢思甜的田二嫂,见谢思甜将自己甩到后面,心里有些不服气。明明自己才是整个田楼最会干活的女人,竟然被一个妖妖娆娆的女知青超过了。

    这怎么可能?

    偏偏她又瞥见自家男人正偷偷的往谢思甜那瞄,田二嫂顿时崩溃了,开始指桑骂槐,“呸,不要脸!”

    田二嫂开了头,越骂越生气,和旁边的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一唱一和,“真够浪的,一个男人不满足,非得一群男人才行。人家秀秀和建胜处的好好的,她偏要勾搭建胜。”

    “就是,秀秀长得俊,又是初中生,哪里比那个狐狸精差了。”

    “你骂谁呢?”谢思甜蹭的一下冲到田二嫂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搭王建胜了?我一个下放知青,好好干我的活,到时候回城不好吗?”

    谢思甜快无语了,这些人怎么就这么相信田秀秀?明明是田秀秀和李强暗中勾搭在一起,想甩了王建胜又不想被人说。就拿她当替罪羊,往她身上泼脏水。

    去他妈的田秀秀,这锅她可不背。

    “谁再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就去公社告她。说我和王建胜勾搭,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是诽谤,是犯法的。”谢思甜豁出去了,反正再过几个月就粉碎了数字帮,知青们就能陆续回城了。

    “你去告啊,还犯法?你吓唬谁啊,秀秀都说了,你和建胜偷偷相好了。要不然,建胜咋这么快救了你?”

    “田秀秀说什么你都信,田秀秀还说你偷汉子呢,你也觉得她说得对?” 谢思甜讥诮道。她听人议论过,田二嫂和王建胜的堂哥王建平有些暧昧。

    “你说谁偷汉子?”田二嫂就像一头母狮子一样,冲过来就要挠谢思甜的脸。

    谢思甜后退一步,躲开了田二嫂,整个人被气笑了,“就许你说我,不许我说你,你哪来的脸啊!”

    卧槽,这双标。

    不行,她得想办法让大家知道,田秀秀和李强在一起了。不然,她得时不时的被这些人恶心一下子。

    “谢知青,你嘴巴干净点。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咋胡说八道。”田二哥脸上挂不住了。

    有些事不揭开,或许还能自欺欺人,一旦撕开这张遮羞布,那些肮脏和龌龊,就被暴露在阳光下。

    “你耳朵聋啊,是你老婆先骂我的。怎么,就许你老婆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就不许我实话实说?”谢思甜丝毫不给田二哥和田二嫂这对塑料夫妻面子,想往她身上泼脏水,门儿都没有。

    “我让你实话实说!”田二嫂趁着谢思甜和田二哥理论的空隙,一把抓住了谢思甜的头发用力一拽。

    “你干什么?”金慧敏眼看着谢思甜被人扯住了头发,就要冲上去,却被一个黑壮的妇女拽住了。

    谢思甜疼的“嗷”一声,用膝盖照着田二嫂的肚子就顶了上去。同时,两只手也不闲着,一手抓住田二嫂一个下垂的胸脯,用力一拧。

    “去你妈的!”谢思甜要疯了,刚穿来两天,她就被人扯了两回头发。她就是头发再浓密,也经不住这么扯啊。

    这下,轮到田二嫂嗷的一声叫起来。

    金慧敏被人扯住了胳膊动弹不得,正急得跟什么似的。看见田二嫂被谢思甜拧的嗷嗷叫,低声骂了句“活该”。

    就算她再心粗,也看出来了,思甜这是得罪人了。

    一定是那个挨千刀的田秀秀,思甜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给思甜安排重活累活不说,还撺掇着这些农村妇女欺负思甜。

    田二哥见自家女人吃了亏,又被谢思甜揭老底,脸上挂不住,一激动,上来就推搡谢思甜,“你一个城里来的大姑娘,咋这么毒?”

    没有防备,谢思甜被推得一连倒退了好几步,“咣当”一声撞在了后面的板车上。

    谢思甜顿时疼得直抽冷气,感觉后腰的骨头都要断了。

    田二哥再瘦弱,也是个干惯力气活的庄稼汉。被一个庄稼汉这么一推,饶是谢思甜再皮实,也扛不住。

    “一群人欺负一个女孩子,你们还是人吗?”见谢思甜疼得不能动弹,头上直冒冷汗,金慧敏是又气又担心,“思甜,你要不要紧?”

    谢思甜摇了摇头,脸上痛苦极了。

    “你等着,我去叫人。”金慧敏将谢思甜扶到一边坐下,狠狠的瞪了那几个始作俑者一眼,拔腿就跑。

    金慧敏一路狂奔,跑得满头大汗,不一会就到了男知青所在的麦田。田楼村和王阁村挨着,两个村的麦地几乎是连着的。

    正坐在地头休息的李小军,见金慧敏跑得气喘吁吁,忙问道:“慧敏姐,出什么事了?”

    “思甜被田老二两口子打了,好像是……,伤着腰了。”金慧敏喘着粗气道。

    “凭什么啊?”李小军一听就急了,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远处大声喊起来,“飞哥,大鹏哥,你们快过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