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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在都城流言四起后,苏栢风倾相继告假,一前一后出了都城。

    他们先后得到消息,顾忱带着长公主去了忘川山。

    对顾忱,两人或多或少有些忌惮。

    先不说他与长公主之间那份无法替代的青梅竹马的情谊,就是顾忱此人,便让人琢磨不透。

    吊儿郎当,拈花惹草,却片叶不沾身。

    风流肆意,桀骜不羁,可打仗却屡战屡胜。

    越是琢磨不透的人,威胁越大,且顾忱不论是性子,还是行事作风,都同长公主太过相似。

    所以风倾认为,顾忱是他最大的情敌。

    而苏栢却知道,那个让他最有危机感的人并不是缙国人。

    作者有话要说:  忘川山,男配集结营大型修罗场。

    我晚晚就要跳崖了~

    萧韫是一个很普通却不平凡的女郎。

    普通是因为她只是被长公主影响的许多人中的一个。

    不平凡是因为她在这种男权当道的社会,敢于追寻自己的梦想,勇敢的跳出固定思维,打破桎梏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

    第24章

    赵意晚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有时候说着说着话就吐口血不省人事。

    营地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杀人可以,伺候人却是半点都不行,所以顾忱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个妇人,照顾赵意晚的日常起居。

    乡村妇人胆子小经不起吓,光一个将军已够她心惊胆颤了,要知道伺候的人是当朝长公主,恐怕得吓得连话都讲不出了,是以顾忱只说赵意晚是家中妹妹,让妇人唤二姑娘。

    妇人夫家姓胡,乡村邻里都叫她胡婶儿。

    胡婶儿虽初来时有几分拘谨,但后头瞧赵意晚柔顺好相处便就放松下来,熟稔后一口一个二姑娘叫的亲切得很。

    “二姑娘,该喝药了。”

    胡婶儿端着药进了帐篷。

    赵意晚靠在椅子上懒懒的瞟了眼那一碗乌漆嘛黑的药,感觉头皮发麻。

    她突然很是想念苏栢的金屋,只有那里没人逼她喝药,不过,苏栢此时应该已经知道她快死了的消息吧。

    “胡婶儿,哥哥可在外头?”

    赵意晚瞥开目光漫不经心的道。

    这几日来她这声哥哥可是越叫越顺口了。

    原先她只是调侃顾忱一句顾哥哥,却恰巧被胡婶儿听见了,等顾忱走后胡婶儿便煞有其事的同她说唤自家哥哥不能带姓,免得让人生了误会。

    不耻下问后,赵意晚才知民间带着姓唤哥哥,大抵都是对情郎的叫法。

    被胡婶儿‘训诫’一顿后的长公主,不仅没生气反而憋了一肚子笑。

    那天顾忱正喝着汤,赵意晚突然抬头,乖巧温柔的唤了声哥哥,硬生生将顾忱呛得跑去外头咳了半晌。

    而赵意晚在里头笑的东倒西歪。

    胡婶儿将药递向赵意晚道:“将军刚骑着马走了,临走时吩咐民妇一定要盯着二姑娘喝完药。”

    赵意晚偏过头,不接药碗。

    只要顾忱不在,谁都别想让她喝药!

    胡婶儿很有耐心,赵意晚把头转到哪边,她就将药送到哪边,总之,不论长公主怎么偏头,眼前都有一碗乌漆嘛黑的药。

    胡婶儿不觉累,长公主头却先转晕了。

    “烫,先放着。”赵意晚面色平静道。

    胡婶儿温声哄着:“二姑娘,民妇已经试过了,温度正适中呐。”

    她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二姑娘这么好看的女郎,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儿也比不过。

    只是可惜了身子不大好,常日咳血昏迷的,人都只剩一个骨架了,看着就叫人心疼。

    “二姑娘,良药苦口,您喝了病也好的快些。”虽然没有一次成功哄女郎喝下药,但胡婶儿从不放弃,每天不厌其烦的重复:“将军还特意给二姑娘买了蜜饯呢,您喝了药再吃个蜜饯儿就一点都不苦了。”

    屡战屡败,越战越勇。

    赵意晚瞧了眼盘中的蜜饯,伸手便要去拿,却被胡婶儿眼疾手快的躲开:“二姑娘您得喝了药才能吃。”

    长公主望了眼蜜饯儿,不舍的挪开目光。

    不喝!打死也不喝!

    左右都快死了,何必找这罪受。

    正欲寻个理由将胡婶儿打发了时,喉中突然涌起一股腥甜。

    “唔~”赵意晚捂着心口,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双眼发黑。

    “二姑娘!”胡婶儿当即吓得白了脸,忙将药碗放到一边,急切的去扶女郎:“这早上才咳过血呢,怎么又发作了!”

    “有没有人呀快来人啊,二姑娘又吐血了!”

    赵意晚隐约听见胡婶儿颤抖的呼喊声,然后便落入一个坚硬怀抱,之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鹰刹冷着脸将赵意晚放在塌上,小心翼翼的擦去她唇角那抹刺眼的红色。

    这才几天,就已经是第八次咳血了!

    胡婶儿急得不行:“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二姑娘不肯喝药,这病怎么好……”

    “回去。”

    鹰刹周身散着骇人的煞气,将胡婶儿的话生生止住。

    营地中胡婶儿最怕的就是鹰刹,每每碰见都是躲着走,此时听这冰冷的语气哪里还敢说半个字,担忧的看了眼赵意晚后急急忙忙出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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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忱回来时,鹰刹仍一动不动的坐在脚踏上守着床上了无生息的人,双眼泛着不寻常的红色。

    顾忱心里一惊,疾步走过去,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才松了口气,随后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顾忱一颗心揪得生疼:“又吐血了?”

    鹰刹喉结微动,声音带着沙哑:“嗯。”

    “中间痛醒了两次。”

    顾忱眼眶发酸,立了半晌折身往外走。

    “顾将军。”鹰刹唤住顾忱,微微哽咽道:“别找了。”

    顾忱不知从哪儿听说忘川山有神医的踪迹,早早便扎营在此,将赵意晚带来后便开始不眠不休的寻找。

    可将周围的山都翻了个遍,连神医的影子都没见着。

    他们其实都清楚这些传言大多都是虚言,这些年神医的踪迹传过不少,可从来没人找到过,他们也只不过是抱着那丝微乎其微的期望罢了。

    顾忱脚步只顿了一瞬,便又朝外走。

    鹰刹再次叫住他,哽咽声已变成小小的呜咽:“顾将军。”

    “太痛了,殿下受不住了。”

    殿下痛醒的第一次,说要见顾将军。

    殿下痛醒的第二次,求他帮她解脱。

    他从来没见过那般脆弱的殿下,她痛的浑身颤栗,意识散乱,拽着他的衣襟断断续续的哭着说受不住了,求他杀了她。

    女郎的眼泪与汗水鲜血交织,让杀手坚硬的心痛到破碎不堪。

    当年征战沙场时,那只箭几乎就要穿过了殿下的身体,殿下都没哭过没求过死,可想而知,殿下此时承受的该是何等想象不到的痛苦。

    顾忱身子一僵。

    能让鹰刹如此作态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他甚至不敢问鹰刹,刚刚发生了什么。

    “殿下要见将军。”鹰刹开始控制不住的抽泣:“将军留下来陪着殿下吧。”

    说完鹰刹便冲出了帐篷,随之而来的是外面一声声凄厉绝望的嘶吼。

    听着外头鹰刹疯了似的发泄,顾忱僵硬的转过身体,一步一步挪到赵意晚的床边。

    他一直都在逃避,不愿正视她即将离他而去的事实,可此刻看着那张惨白的脸,顾忱知道他装不下去了。

    他害怕,害怕极了。

    害怕以后再也没人跟他吵架,再也没人跟他上房揭瓦,再也没人叫他顾妖精。

    眼泪不知何时已模糊了双眼,顾忱缓缓半跪在床边,将女郎瘦到不堪一握的手抓在手心,哽咽唤道:“阿晚。”

    “阿晚,求你,别死好不好。”

    将军人生中第一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将那细白的手放到唇边,低声哀求。

    “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也不跟你打架了,你想怎么打我都可以,我绝不还手。”

    “阿晚,求你你,坚持住好不好。”

    这是顾忱第一次对赵意晚示弱。

    也是他第一次求她。

    可赵意晚注定是听不到的,女郎双眼紧闭,唇色发白,连呼吸都若有若无,好像随时就要撒手人寰。

    里头将军的抽泣与帐外杀手的发泄,让整个营地笼罩着一层悲伤与凄凉。

    将士们红着双目立在赵意晚的帐篷外,谁也不肯离开半步

    苏栢比风倾先一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