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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失忆

      凤别云很诧异李玄贞会来救自己,却也没时间多想,精緻的妆容早已凌乱,她说了声:「谢谢。」拿过李玄贞手中的嫁衣随意套上,端起桌面的红烛,叫上李玄贞一起攀窗离去。

    找到酒窖,她随意打破几罐酒,将火烛扔在酒里,瞬间火撩过地面,像是铺了层火毯,迅速侵蚀木製的房屋,她从醉死在角落的山贼身上扒了衣裳,不顾脏污套在身上。

    远方传来山贼惊呼声:「走水了!」

    他们背着火光前行,平日不运动,此时她脸庞煞白,粗喘着气:「小...小荷呢?」

    李玄贞气息还算平稳:「她在外面等我们了。」

    「跟我走。」李玄贞反手攒住凤别云,拉着她奔走着。

    凤别云活到现在第一次那么卖力的奔跑,半条命都快跑没了,呼吸急促,肺部因迅速收缩而生疼,右脚绣花鞋磨破,柔软的脚底踩在石子路上,一步步痛意连心。

    有了这次的经验,她发誓,不管崩不崩人设,回去一定要训练体能。

    两条腿跑不赢四条腿,后方马蹄声渐进,两人被逼着断崖边,右脚痛意反噬,她站不稳脚下一跌,不小心替李玄贞挡了一箭,直接插在她右肩头。

    她疼得泛泪,太倒楣了。

    才刚这么想,李玄贞就拉着她跳崖,瞬间失重感让她吓得喊出声,李玄贞护住她的头部扑通一声坠入湍急的水流中。

    凤别云是痛醒,身上已经换了一件素净的衣裳,屋子陈旧,看起来有些年岁了,她喉咙乾涩,无力喊了声:「水。」

    有人给她餵了水,一口下去,凤别云又疼晕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吓醒的,梦见李玄贞顶着负八百的好感度砍了自己,她浑身冒着冷汗,看见李玄贞正拿着一碗墨绿色药草,平静的看着自己。

    凤别云大脑先是闪过好几百个问题。

    万一李玄贞记仇伺机将自己杀了怎么办?

    不会的,他还要復仇,不可能随随便便杀死自己。

    万一他真的忍不住怎么办?

    眼下自己被山贼掳走,又中了一箭坠入河中,在外人眼里是生死未卜的状态,即便他不杀,只要将她放在野外,也能任她自生自灭,而这一切都始作俑者不会是李玄贞,只会是山贼,届时她死无对证,更不能回家。

    万一他将自己监禁藏起来怎么办?

    养个几年,等到时机成熟将凤别云展示于众,以救命恩人的姿态顺利入赘凤家。

    监禁还好,就怕他报仇虐待,将自己毒哑,还是剁手剁脚什么的。

    一瞬间她想到一个好办法,失忆。

    索性装傻到底,撇的乾乾净净。

    凤别云先是环视四周,随后紧张的起身,动进太大拉扯到伤口,她疼得倒吸凉气,眼中泛泪:「嘶...夫君,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轮到李玄贞愣住了。

    「我记得...我记得我们成亲,然后...山贼...」凤别云痛苦的侧身抱头蜷缩,似是从杂乱的断章残句中寻找记忆:「成亲、山贼、断崖、落水...」她低声呢喃不断重復着这些,呼吸越发急促:「想起来了...山贼...我记得有个光着的山贼,他不断逼我喝酒、还让我脱衣裳,然后就压着我、压着我...」

    男频文中的男主,不论品性如何,皆有一个共同点,不屑欺负弱小,凤别云如抓到救命稻草,使劲的演惨。

    她不顾伤口撕裂,不断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女鬼般的哭嚎,凄厉断人心肠,肩膀上的绷带渗出殷红的血液,她不知疼的挣扎。

    凤别云见李玄贞想碰自己,用力拍开李玄贞的手,声音又拔了个尖,爬至床角,像个疯子:「别碰我!走开!」

    李玄贞看着墙角狼狈的人,从她口中大致推测出,可能她伤到脑袋、或者受了刺激,导致她记忆错乱陷入疯魔。

    想她初见时嚣张跋扈的模样,实在无法想像此刻她缩在角落如惊弓之鸟,李玄贞又想起穆怀信说过的话「小姐不坏,只是性子顽劣」、「不晓善恶、亦不知如何为人」不知怎么的,李玄贞被他说服了几分,凤别云确实确实不坏,仅是嘴上不饶人、性子顽劣了些。

    看她面对山贼时镇定自如的模样,以为是她天生孟浪喜欢勾叁搭四,见到她被压在喜被上失声叫喊,那双桃花眼失了笑意被一片恐惧复盖,她攒着金簪迟迟不下手,似乎是不敢。

    李玄贞叹了一口气,他拿起桌上烛台悄声绕至山贼身后,看准位置砸了下去,山贼应声倒地,那时李玄贞在想她虽有许多不是,但罪不至此。

    现在冷静下来,他又对凤别云改观了,她确实不坏。

    若凤别云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她不会偷偷带着小荷的香囊去寻人。

    她应该对这个不讨喜的「未婚夫」处以极刑,最好不小心弄死,然而没有,她「仁慈的」供自己吃食居住,只是说话难听罢了。

    更应该在遇到山贼时,命令护卫替杀出一条血路逃跑,然而她没有,为了保住他们的命,她以身犯险接近山贼,说尽花言巧语哄住山贼。

    李玄贞想,也许凤别云不如表面那般愚昧,相反地她非常聪明,只是未曾有人指引她走上正确的道路,导致她不断走在歧途,离正轨越来越远。

    凤别云不断抓着自己的皮肤,挠出好几道血痕,嗓子尽是哭腔:「脏了、我脏了、我不乾净了。」

    李玄贞放下药碗,双手抓住凤别云的手,不让她自残,少年的清冽夹杂着初入变声期的沙哑:「小姐不脏。」他继续说道:「我将那山贼敲晕了,所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李玄贞重復说了好几次,凤别云才渐渐冷静下来,脸颊黏了碎发,面色苍白的恐怖,唇瓣没有血色:「什么都没有发生。」随后她喜上眉梢,搂住李玄贞胡乱蹭着他的颈子,低声说道:「还好有夫君救我!」

    李玄贞错愕他连忙撇清:「小姐我不是...」